有點硬邦邦的。


    一隻呆鳥朝外麵,伸了伸腦袋。


    怪蠢的。


    米哈伊爾盯著那隻蠢鳥看了半天,視線慢慢挪動。


    窗欞前,少女托腮看著他。


    她好像沒有那麽尖銳了,散漫清閑的打量著他。


    他露出了一個微笑,「酒酒做的鳥巢真漂亮。」


    蘇酒看著眼前這位神明。


    他銀髮披在身後,發尾束起,婆娑的樹影落在他挺拔的身上,那笑容溫柔又英俊。


    她忽然說:「那是鳥屋,不是鳥巢。」


    他怔了一下,眼裏洋溢出驚喜,卻因為這樣的迴應,幾乎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他「喔」了一聲,「……是鳥屋。」


    卻發現少女在盯著他看。


    金色的眼睛,很專注,也很困惑。


    明明已經多次坦誠相見,但是此時被她望著,他幾乎感覺到了羞郝,卻還是佯裝不經意。


    她過了一會兒,說:「米哈伊爾。」


    米哈伊爾等她說話。


    她說:「你別喜歡我了吧。」


    米哈伊爾不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你再喜歡我。」她說,「我也不會給你築巢的。」


    「你喜歡我的話,這輩子怕是隻能流離失所,不得善終了。」


    她想了想,覺得這個威脅沒有什麽意思,於是又說,「說不定,我還會要了你的命。」


    米哈伊爾哂笑了一聲:「我知道。」


    頓了頓,又低聲說:「我知道的。」


    他早就知道了,這種事。


    可是他要是在乎的話。


    他們何至如今這般地步。


    *


    第101章 是我強求 總歸比形同陌路,要好一些的……


    蘇酒看著窗外對方微笑, 一言不發的把窗戶嘭得關上了。


    她蹲下來,倚靠在窗欞下的陰影中,斜射進來的陽光掠過她的頭頂, 落在她腳前的一片厚厚地毯上。


    門被人打開的聲音輕輕的。


    有人站到了她身前,陽光照在他身上, 也拉長了他身後的影。


    他站在陽光裏。


    她縮在陰霾下。


    他蹲下來看她。


    她卻隻是兀自盯著他的長髮。


    在陽光下盈盈發亮的銀色長髮落在他身後的地毯上,疊出深淺不一的漂亮顏色。


    「酒酒。」他語調一如既往的溫柔:「你又不高興了。」


    蘇酒淡淡說:「如果有一天, 你發現你離開了某個地方就會死, 你也不會高興的。」


    米哈伊爾說:「如果那個人是你, 我不會不高興。」


    蘇酒抬起眼:「那真是巧了。」


    她語調涼薄的好像夾著針, 「我怎麽剛好相反,若是別人,也就有一點點不高興吧, 偏偏是你, 就十分十分的不高興。」


    米哈伊爾的睫毛在陽光下微微顫,唇角帶笑,「那我就更要高興一些了。」


    蘇酒眉頭皺起來。


    他說:「我倒不怕你討厭我……」


    他熟稔的靠過來,抱住了她,與她交頸。


    她聽見他在耳邊喃喃:「討厭算什麽,哪怕恨之入骨,兵戈相向……也總歸比形同陌路, 要好上些許的。」


    他身上有股淺薄的香氣,蘇酒不知道那是什麽香, 玫瑰混著薔薇的香味, 有些模糊。


    他穿過花圃而來,衣帶上總會沾些塵香,纏綿的時候, 蘇酒經常會聞到。


    隱約漂浮著濃鬱的誘惑。


    「我一介凡夫俗子,何德何能。」她金瞳冷淡:「在這樣的天羅地網下,與您形同陌路。」


    「是我強求。」他親吻她細嫩的脖頸,啃噬她的皮膚,溫軟的銀髮如流動的白蛇,落在她身上,糾纏不休,他拆去她的衣服,輕聲說:「是我不好。」


    蘇酒已經懶得去反抗了。


    交頸纏綿,本應是最親密的愛人應該做的事。


    但是在最後的時候。


    她還是忍不住哭了。


    她想,如果她沒有意識,該有多好。


    他不總是愛迷惑她嗎?


    為什麽做這種事的時候,一定要讓她如此清醒?


    滾遠的淚珠從金瞳滑落到白嫩的肩頸,那香味變得濃了,稠了。


    她靠在他耳邊,喘息著,帶著哭腔咬住他的脖頸,恨聲說,「我會殺了你的。」


    米哈伊爾吻掉她的眼淚,陽光落在他發上,溫溫柔柔的淺白。


    他夾著不可奢求的愛意和惡骨,明知欠她良多,萬死難辭其罪,卻還要將萬惡歸以愛名,在穢海罪惡中一意孤行。


    喘息交纏,唿吸相錯,他感嘆似說。


    「希望那是個不錯的艷陽天。」


    *


    蘇酒因為疲憊睡了過去。


    他把她小心攏在懷裏。


    斜陽西照,落在了她身上,艷麗的荼靡,襯她臉頰暈紅,仿佛在害羞。


    而他藏在黑暗的陰影中,那雙本湛藍的眼睛隱約染上了野獸一般的紅。


    連那綺麗銀白的長髮,似乎也慢慢染上了黑氣。


    神明的手微微顫動著摸向她的臉頰,仿佛想要切實的感受著她的餘溫,然而手伸出一半,又徒然落下。


    他閉上了眼睛,最後親吻了一下她的唇。


    神識裏,金色的籠子碎了,夢魘黃金鹿浮現在了蘇酒身邊。


    它身上的傷痕已經被修補完整了,但金色的眼裏滿是敵意,死死瞪著這個與它屬性截然相反的,披著神明皮囊的sss魔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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