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販賣的東西,竟然是木偶人。


    那些小小的木偶人,男女老少都有,神態各異,服飾亮麗,看著十分討喜。


    可想到父兄他們就是變成這樣的木偶小人,唐心月正吃著的茯苓餅也不香了。


    隻是,吃了一半的茯苓餅,嚼著再沒味,也不能給扔了。


    顧不上吃相不好,她將剩下的一口塞進嘴裏,胡亂嚼了幾口,咽了下去。


    柱子見唐心月不走,本以為她對木偶人感興趣,可又見她神色不好,悄悄地往後挪了挪。


    幾個孩子圍攏過來,都被柱子用眼色和手勢止住往前的腳步。


    他們不知所以地退後,也柱子一起,等著看唐心月要幹什麽。


    “大妹子,可是要買木偶人?這可是我家那口子祖傳手藝,你看看,一個個都跟活人似的。”


    擺攤的中年婦人,見有人盯著木偶人看,忙熱絡地介紹起來。


    唐心月上前,點了五個男丁木偶,其中一個木偶的年紀稍大一些。


    “柱子,幫我把他們買下來。”她聲音低沉地說道。


    “哎,好。”柱子忙上前,和小販討價還價。


    他不知道唐心月怎麽了,難道,是見到小時候最愛玩的木偶人,想起什麽呐?


    買好木偶人,唐心月沒有心情再逛,招唿著大家迴去。


    客棧大堂,那兩個夥計一看到柱子他們,眼睛都瞪得跟牛一樣。


    以往這個時候,他們不是在後院偷懶,就是溜去外麵。


    現在倒好,他們必須死守著客棧,哪裏也去不了。


    柱子、小白他們五人,以往見到那兩夥計,都是能躲就躲,能讓則讓,如今,有了唐心月這個靠山,他們才不怕呢。


    麵對著兩人挑釁的眼神,他們都是勇敢地迴瞪過去,氣得那兩個咬得牙直響,卻又礙於掌櫃在身邊,不敢發作。


    第一次見兩個囂張的家夥如此吃癟,柱子五人別提多高興,走路還故意邁起了螃蟹步。


    如意明顯地氣人,讓那兩個家夥隔空揮起了拳頭。


    掌櫃的瞧見,瞪了他們一眼,讓他們趕緊收迴了手,低下了頭。


    他們是靠關係進來,而且本就不是什麽過硬的關係,能塞在這裏就是天大的人情。


    他們要是敢提辭職,估計掌櫃的迴頭一告狀,那不著邊的親戚就更不著邊呢。


    二樓,齊雲風聽到動靜,連忙打開房門,站了出來,走上前去迎接唐心月。


    “娘呢?”唐心月見著齊雲風,眼底的愁容消散了不少。


    “娘在自己房裏,我們現在過去。”齊雲風說道。


    柱子他們上前,一口一個七哥地喊著,又一個勁地給東西他吃,害得他都跟不上唐心月的步伐。


    這些個鬧騰的小家夥!


    此時,穀氏正坐在窗前,呆呆地望著外麵的熱鬧的街市。


    眼睛是看著外麵的,但其實什麽也沒看到。


    穀氏的腦海裏,想的全是那個夢。


    她雖然不再那麽害怕,但五個木偶人和那一雙紫色的眼睛,時不時地出現在她的眼前,睜眼閉眼全都是。


    聽到敲門聲,她的思緒才被拉了迴來。


    唐心月推門而入時,穀氏的眼睛渙散的眼神才慢慢凝聚,看清來人是自己的女兒。


    “娘。”


    “穀大娘。”


    寂靜的房間一下子熱鬧起來,穀氏的眼裏有了笑意,嘴角都合不攏了。


    “娘,柱子他們有心,給您買了好多好吃的。”唐心月邊說著,邊招唿柱子往前。


    聽見唐心月把功勞都推到自己身上,柱子不好意思又很是受用地上前,將買的吃食都擺在桌子上。


    “穀大娘,七哥,快嚐嚐這茯苓餅,七嫂都吃得停不下來。”柱子指了指茯苓餅,得意地說道。


    若是不七嫂看到木偶人,指不定還要吃幾塊呢。


    “哦,我嚐嚐 。”穀氏送了一塊到嘴裏。


    齊雲風見唐心月喜歡吃,也好奇地拿了一塊。


    果然,他們兩人吃後,都是誇獎這茯苓餅好吃。


    以往他們在京城吃過,可絕沒有這開州城賣的地道。


    “娘,您再嚐嚐這麥芽糖。”唐心月又指了指旁邊做成各種動作圖案的糖塊。


    金黃色的糖塊,再配上生動可愛的動物形狀,看得穀氏大開眼界。


    瞧著娘心情大好,懷裏又不自覺地抱起了細妹,唐心月給柱子和小花使眼色,悄悄地退出了包圍圈。


    齊雲風自是跟上她的步伐,兩人走到屋外,輕輕地關上門,迴到自己的房間。


    一進來,齊雲風剛想抱住唐心月,就見她變出五個木偶人,整個人一下子僵住了。


    五個木偶人,明顯對得上父兄幾人的年齡。


    齊雲風不知道唐心月要幹什麽,疑惑地望著她。


    “我隻是試試,不知道行不行?”唐心月走到桌前,將五個木偶人按上下左右中的位置擺好。


    明白過來的齊雲風,激動地走上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唐心月。


    自己媳婦,從來都是給他帶來驚喜。


    瞧著他眼裏折射出來的期盼之光,唐心月遺憾地搖搖頭,說道,“我隻是查看一下琉璃棺裏的情況,甚至其他,恐怕……”


    她說的很委婉,不忍一下子斷了齊雲風的念想。


    齊雲風的眼裏的光芒,逐漸黯淡下來。


    父兄怕真的兄多吉少,不然,一向對事情有精準判斷的媳婦,不會這樣說話。


    她怕自己接受了殘酷的事實,才有意照顧他的情緒。


    齊雲風閉上眼睛,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月月,你放心查看,不用管我。”


    “把琉璃棺拿出來,擺在木偶人上麵。”唐心月盡量不去看他的眼睛。


    “好。”


    齊雲風從袖袋裏取出琉璃棺,小心翼翼地擱在木偶人的頭頂。


    乍一看,還有點木偶人抬棺的喜感。可他們兩人笑不出來,隻覺得心情沉重。


    齊雲風疑惑地望著唐心月,不知道她接下來會怎麽做。


    唐心月在椅子上坐好,閉上了眼睛。


    見她如此,齊雲風趕緊後退幾步,繞到對麵的椅子上坐下,生怕發生一點聲響。


    他剛準備好好地看自己媳婦怎麽操作時,就發覺周圍的空氣,突然變的狂躁起來。


    可再去細察時,卻什麽也感受不到。


    但他知道,自己媳婦雖然看似什麽也沒做,一定早已在暗中發力。


    沒錯,唐心月已然將方園百裏花草樹木的能量,匯聚於五個木偶人中。


    那原本就顏色鮮豔的木偶人,此時像是塗了一層亮油,表麵有了熒熒的光彩。


    唐心月調動精神力,要將那些熒熒光彩往琉璃棺中滲透。


    隻是,琉璃棺中發出的阻力非常大。


    她的額頭都滲出了汗,熒熒光彩隻是圍著琉璃棺的打圈圈,無法滲入一絲一毫。


    這個結果,倒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畢竟,琉璃棺可不是普通的物件,她可是上古界的至高法寶。


    想到這點,唐心月睜開眼睛,目光聚焦在對麵的人身上。


    在她動了的那一刻,齊雲風隻覺得一陣風吹過,瞬間又停息了。


    四目相對,不再柔情蜜意,而是被淡淡的憂傷裹挾。


    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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