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凝雪師尊和柳凝芷師叔的靈力進入她體內時,她們也留了一段話在她耳邊。


    “縱子如殺子,你之長子,雖一生順遂,然卻不可永留你身邊。”


    鹿宛凝從睡夢中睜開眼睛。


    看著躺在自己臂彎裏,熟睡的葉玉宸。


    夢中的警告那般清晰,她不免要心生警惕。


    握著兒子的小手,她閉上了眼睛,第一次把自己的卜算能力用在了親人的身上。


    …


    片刻時間後。


    鹿宛凝睜開了雙眼,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


    “是娘親害了你。”


    她親吻了一下兒子的小手,將葉玉宸放平,暗下決心,明天就讓葉玉宸迴到玄天宮。


    他留在她身邊,已經觸發了他的一個劫難。


    她不能,不能再讓宸兒留在自己身邊了。


    “王妃,老奴求見。”


    門外,梁越的聲音響起。


    鹿宛凝看了看旁邊的沙漏,已經這麽晚了,梁越才迴來嗎!


    她給葉玉宸蓋好被子,自己包裹嚴實,走出房門。


    門外,大雪已經覆蓋了整個大地,大地被裹上了一層銀白色,煞是好看。


    鹿宛凝剛打開房門,便聞到一股刺鼻的濃烈的酒味。


    不免的捂了捂自己的鼻子,“這是喝了多少酒啊!”


    她知道梁越心裏難受,卻也不該在這大雪天喝成這樣啊。


    雖然他不是人,不會被喝死。


    萬一被有心之人察覺到他的情況怎麽辦!


    梁越剛見到鹿宛凝,便下跪磕頭。


    “王妃,老奴求您,抽掉老奴做凡人時的記憶吧。”


    “梁老頭…”


    鹿宛凝愣住了。


    這是要多傷心,才不想留下那段記憶啊。


    “王妃,老奴知道您身份高貴,是我一屆魔人不可隨意跪拜的,可老奴實在忘不了妻子臨死時的模樣,今晚老奴去酒館買醉,竟然發現,根本喝不醉自己。”


    凡間的酒,能喝醉一個魔族之人,才怪呢!


    “你先起來。”


    “王妃,老奴求求你了。”


    梁越大有她不答應,就不起來的架勢。


    鹿宛凝歎息一聲,道:“你可知道,若是抽取你為凡人時的記憶,你將變成一個沒有前塵過往的魔。”


    沒有前塵過往,便會想追逐前塵往事。


    那一過程,也是不小的折磨。


    “老奴知道,老奴會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去追憶往昔,隻求王妃幫幫老奴。”


    “如你所願。”


    既然他已經都考慮過了,這一點小小的要求,她有什麽不能滿足他的呢。


    鹿宛凝結印的手將梁越腦海中,做凡人時的記憶全部抽離出來。


    梁越痛苦的看著這些記憶被抽出,昏睡間,還不忘感謝鹿宛凝。


    “多謝王妃。”


    鹿宛凝看著倒在雪地上的梁越,歎息一聲,“好好睡一覺吧,明早起來,你便會忘記痛苦的事。”


    衣袖一揮,梁越徹底昏睡過去。


    鹿宛凝又喊來了府中下人,將梁越帶迴去休息。


    做完這一切後,鹿宛凝仰望著天空的雪,雪花之大,仿佛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她感歎一聲,喊道:“顓頊,這雪要下到什麽時候啊。”


    顓頊現身來到她麵前,“迴宮主,明日清晨,雪便停了。”


    雪天的每一瓣雪花皆可以是北方黑帝顓頊。


    明日清晨啊!


    “也就是說,大概四五天的時間,你便要離去了。”


    顓頊看出鹿宛凝的不舍,還以為是不舍得他,便道:“宮主若是要我留下,顓頊便留下來。”


    鹿宛凝搖頭,“你若留下,便是人間的災難了。”


    大雪不走,人世間陷入寒冷,豈不是人間的災難了。


    顓頊抿唇不語。


    他的天職如此,他也改變不了。


    鹿宛凝又道:“等你走時,帶走葉玉宸吧。”


    話落,她連反應的機會都不給顓頊,便轉身迴了房間。


    顓頊還想問為什麽,沒來得及張口,便已經被隔絕在門外了。


    他無奈的看了看房門,這道門,除非有人無意間帶他進去,否則他是進不去的。


    無奈,他隻好再次化作雪花,與這冰天雪地為伴。


    次日清晨。


    睡了一整晚的葉玉宸一大清早,便被丫鬟們服侍著穿戴整齊。


    然後來院子裏堆雪人了。


    鹿宛凝站在廊下,看著雪中的人兒,心中不免感慨。


    顓頊果然沒有騙她,說清晨停雪,就清晨停雪。


    “娘親,你看。”


    雪地裏,歡聲笑語的。


    葉玉宸在侍衛、侍女的陪同下,堆了一個很大很大的雪人。


    鹿宛凝見此情形,微微笑了一下。


    葉玉宸見她興致缺缺,也沒了玩耍的心情。


    來到鹿宛凝身邊時,梁越正好帶著剛入府的下人們來匯報。


    “王妃,這些都是今日剛進府的,有幾個機靈的,老奴讓她們去服侍小世子去。”


    鹿宛凝看了一眼梁越身後恭敬站著的幾人,有家丁,也有侍女,人還不少。


    一個上午的時間,梁越能辦到這種地步,效率還算不錯了。


    “宸兒身邊不用人服侍,至於其他人,你看著安排吧。”


    梁越疑惑的看了一眼鹿宛凝,複又低下頭。


    主子說什麽,就是什麽。


    葉玉宸也好奇,“娘親…”


    鹿宛凝拉過葉玉宸的手,小手因為剛才玩雪的緣故,有些冰涼,不過對他倒是無礙。


    “你看看你,玩了這麽久的雪,冷不冷啊。”


    就算他們身為神仙,不怕寒冷,在人界,還是要像個凡人一樣。


    葉玉宸剛才的鬱悶一掃而空,笑的陽光燦爛的,“不冷,娘親,可好玩了。”


    以前他一個人在這攝政王府的時候,因為爹娘都不在他身邊。


    隻有梁越偶爾來看望他,他也興致不高。


    如今有娘親在身邊,葉玉宸的童年好像迴來了。


    鹿宛凝一邊拍打著葉玉宸身上沾到的雪花,一邊對著梁越道:“梁總管,馬上要中午了,準備午膳吧。”


    “是,王妃。”


    話落,梁越帶著身後的下人們離開這院子,自己安排他們的去向了。


    鹿宛凝領著葉玉宸來到房間,把他身上的狐皮外衣脫下,讓他自己去淨手。


    “去洗把臉去。”


    葉玉宸感覺娘親有事要跟他說,便乖乖的去洗了臉。


    被丫鬟們服侍著擦洗了臉頰,這才重新迴到鹿宛凝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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