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淩華笑了一下,將自己的手藏在身後,“娘沒事,娘啊,是為能看到凝兒出嫁,高興的。”


    沒事就好,沒事,鹿宛凝就放心了,她將樊淩華拉到自己跟前,抱住樊淩華的腰身,“隻要娘高興就好。”


    樊淩華笑著拍了拍女兒的肩膀,“凝兒快放開娘,可不能讓娘弄壞了你大婚的喜服。”


    這一套鳳冠霞帔,可是葉蒼昊親自去定的,豈能弄壞了。


    鹿宛凝鬆開樊淩華,不滿道:“若是這麽容易就弄壞了,豈不是辜負了葉蒼昊親自盯著的心意。”


    樊淩華指了女兒的額頭一下,“你這丫頭,嫁給王爺之後,要擔起王府女主人的職責,不要仗著王爺疼你,什麽都不管,你的餘生,娘不能時時刻刻警惕你,你自己也要對王爺上心,不要讓王爺厭惡於你。”


    鹿宛凝知道她娘這是在交代遺言呢,可她不打算聽,“娘要去什麽地方嗎?為何不能時時在我身邊?”


    她裝作無知的表情,麵容生動的看向樊淩華。


    樊淩華被她這副可愛的樣子弄得沒轍,“你啊,娘老了,總不可能一直守護著你,再說了,你是閨女,哪有閨女出嫁了,丈母娘天天住在女婿家的。”


    “怎麽沒有?娘信不信,在未來的某一天,女婿住丈母娘家的,丈母娘天天在女婿家的,比比皆是。”


    樊淩華不信她說的,“胡言亂語。”


    鹿宛凝見娘要給自己插上最後一支珠釵了,笑道:“娘還別不信,肯定會有那麽一天的。”


    喜房的門被推開,賀冠玉一身整潔的進來,最先跟樊淩華抱拳,“鹿夫人,我有些話想私下跟小鹿兒說,不知可否?”


    樊淩華看了女兒一眼,既然已經裝扮好,她也沒什麽理由留在這裏了。


    “娘出去看看還有什麽要交代的沒有。”


    鹿宛凝點頭。


    待樊淩華出去後,房內隻剩下賀冠玉和鹿宛凝了。


    鹿宛凝看著賀冠玉,道:“哥哥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賀冠玉走到鹿宛凝旁邊的凳子上坐下,歎息一聲,道:“小鹿兒,哥哥知道現在攔不住你嫁給葉蒼昊,可是哥哥想知道,你嫁給他之後,還有多久…”能活?


    最後兩個字,賀冠玉雖然沒有說出口,鹿宛凝卻也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麽!


    鹿宛凝笑道:“哥哥放心,我還有很長很長的日子陪伴你們。”


    賀冠玉抹了一把臉,還好,隻要還有很長的時間夠他做準備就行。


    鹿宛凝看出他的心思,道:“但是哥哥不必為我費心,因為終是無用。”


    賀冠玉驚道:“怎會無用?”


    鹿宛凝把自己曾經見過雨師,並且他對自己的稱唿,全都告訴了賀冠玉,而後問道:“哥哥,你說,那是不是代表,終有一天,我會死?”


    “怎麽會?怎麽會?”


    賀冠玉從未想過還有這種情況。


    爺爺明明說過,他們家族,其實可以永遠留住小鹿兒的。


    鹿宛凝笑的輕鬆,“如果哥哥是擔心家族,其實大可不必,因為鹿家不會亡。”


    爺爺曾經跟她說過救鹿家的辦法。


    而她,若終會如此,那為何不幫家裏一把呢!


    其實,有沒有葉蒼昊,她都會死。


    賀冠玉怒極,“你怎麽知道我在乎的是鹿家,而不是小鹿兒你?”


    賀冠玉不理解妹妹這是哪裏來的歪理!


    難道,在鹿家與妹妹之間,他會認為鹿家比自己的親生妹妹重要嗎?


    鹿宛凝笑著落下了一滴淚水,“我知道哥哥最掛心的還是小鹿兒。”


    哥哥對她的關心,她又怎麽真的忘恩負義的不懂呢!


    可就是因為太懂哥哥對自己的在乎了,她才不能自私的讓哥哥為自己獻祭!


    “可是哥哥,你要明白,即使你能犧牲性命救我這一次,那以後呢?難道你能次次都救我嗎?”


    “我…”他哪裏能次次都救她,他隻有一條命啊,“那我也不能讓你死在我前麵。”


    話落,賀冠玉怒氣衝衝的出去了。


    鹿宛凝歎息一聲,看來她是勸不了他了。


    無妨,她還有最後一個辦法。


    門外,穿著一身大紅喜服的葉蒼昊就站在門口,兩人的談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賀冠玉見到他,仿佛一點都不意外他在門口。


    隻是兩個男人互看了彼此幾秒,相對無言。


    賀冠玉一甩衣袖,去了前廳。


    而葉蒼昊…站在門口很久很久。


    大婚正式進入倒計時。


    鹿百萬和樊淩華將鹿宛凝送出青園門口,兩人便止步了。


    “凝兒,你要好好的。”


    樊淩華再次交代著。


    新娘子雖然是嫁到攝政王府的,可也是從攝政王府出門的。


    隻不過鹿宛凝將會被抬上花轎,從另一個門出去,繞帝都一圈,再被抬著從正門進入。


    鹿宛凝掀起蓋頭,看向自己的父母,眼淚在這一刻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樊淩華笑道:“大喜之日,凝兒莫哭。”


    鹿宛凝瞬間對父母展開笑顏,隻是眼淚未幹,徒增一抹傷感。


    喜娘在旁邊勸道:“哎呦,新娘子,大喜之日,落淚不吉利,趕快將蓋頭放下。”


    嘴上雖然這麽說,可攝政王有交代,王妃出嫁前,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誰都不能攔著。


    喜娘也隻有依照流程,嘴上嘮叨兩句,不敢有實際行動。


    鹿宛凝看向父母那邊。


    樊淩華伸手示意她放下蓋頭,“聽喜娘的話。”


    鹿宛凝這才蓋好蓋頭,在鑼鼓喧天的炮聲中上了花轎。


    樊淩華和鹿百萬相視一眼,兩人心願已了,相攜著往房間走去。


    衛碧衛青也被他們安排在前麵幫忙了。


    所以此刻的青園,隻有他們夫妻二人。


    兩人就像尋常夫妻一樣,一個坐在樹下悠閑,一個在廚房忙碌。


    等到聽到前麵拜天地的聲音,以及賓客盡歡,席散人去,天也黑了。


    兩人吃飽喝足,相互攙扶著來到屋內,相繼躺在床上,安然睡去。


    夜半時分。


    鹿宛凝在葉蒼昊懷裏猛然驚醒,葉蒼昊也瞬間醒來,見她一雙眼睛瞪得老大,葉蒼昊拍著她的後背安慰著,“沒事,有為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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