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烏已經開始震驚,“這些都不是真的。”


    他不相信,宮裏那個最尊貴的男人,怎麽會在乎他的死活!


    鹿宛凝繼續道:“要說他沒管過奚牙,那倒是真的,因為他清楚奚牙的母族是奚家,奚牙生來就不愁吃穿,也會有人幫他打理好宮中的一切人脈,可是你不行,你的母親出身寒微,若是他再不管你,你覺得你能在這皇宮中平安長到這麽大?”


    “不是,這不是真的,若真如你說的,那為何外麵那些宮女太監還經常欺負我?”


    “…這是他保護你的一種方法,你身後沒有任何勢力,若這樣的你,在這宮中還沒有人敢欺負,朝中大臣們的視線就不會放在奚牙身上,而是關注這個一沒背景,二沒錢財的你身上了,他們會好奇,你明明什麽都沒有,為何宮人們都不敢欺你,若真被大臣們注意到,你覺得你還能平安的長這麽大嗎?”


    鹿宛凝起初聲音之大,蓋過從烏的聲音,等從烏漸漸冷靜下來,她也變得平心靜氣了。


    她說的話,有理有據,很容易讓人信服。


    從烏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反駁了。


    鹿宛凝歎息一聲,又說道:“這幾日,你不會再被囚禁,借此機會,你可以暗中打探一下,看看我說的是否是事實。”


    從烏徹底呆愣住了。


    他實在無法相信自己那個父親會真的在意他嗎?


    難道不是南疆公主在欺騙他嗎?


    鹿宛凝什麽時候離開的,他不知道。


    等他打算去關上宮門的時候,他注意到,原來守在門口的侍衛不見了。


    “這幾日,你不會再被囚禁,借此機會,你可以暗中打探一下,看看我說的是否是事實。”


    所以這是讓他自己出去查探嗎?


    從烏本來沒有相信鹿宛凝所說的,打算關門的時候,心裏也不知怎麽想的,就是想走出去看看。


    看看那人是否真的在意他。


    他的腳邁出宮門的時候,本來漫無目的,不知該從何探起時,他不自覺的來到了惜薪司,專職皇宮炭火的地方。


    南疆已經漸入冬季,各個宮殿該分配炭火了。


    他記得,以往每一年,隻要他來到惜薪司要炭火,惜薪司雖然嘴上為難他,卻每次都一塊不缺的給他了。


    他想知道,這是不是也是那個人受益的呢?


    剛走到惜薪司的門口,就見裏麵忙忙碌碌的宮人們。


    甚至他還聽到提到他宮殿的炭火。


    “若是今年從烏公子再來要炭火,記住嘴上為難幾句即可,不要克扣他的炭火,小心做錯了,必定有人懲罰你們。”


    剛來的小太監什麽也不知道,隻是聽說從烏被軟禁在冷宮了。


    “大總管,聽說從烏被打入冷宮了,他今年還會來要炭火嗎?”


    被稱為大總管的太監打了一下那小太監的頭,道:“咱家給你們上的第一堂課便是,在這皇宮之中,不要狗眼看人低,說不定哪一日那冷宮中的人就飛黃騰達了,到時候,你們連後悔的地方都沒有,那從烏公子,可是陛下專門叮囑過的,言語上稍微為難幾句即可,千萬不能少了公子的吃穿用度。”


    有陛下照應,豈會說倒就倒!


    從烏一下子愣在了門口,那個血脈上是他父親的人,當真這麽叮囑過?


    他不死心的想要再去別的地方查看一下,剛轉身,宮內的小太監便注意到他了。


    “從烏公子,您…怎麽出來了?”


    小太監剛還聽到其他小太監說他被關在冷宮呢,現在出來,是逃出來的?


    還是…


    剛才訓斥小太監的執掌惜薪司的太監總管聽聞,忙朝門口看去,見真的是從烏,立馬變了臉。


    “喲,這不是從烏公子嗎?聽說您現在在冷宮,我們這裏的炭火可是沒有冷宮的份例。”


    從烏絲毫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我不是來要炭火的。”


    他轉身要走。


    太監總管著急了,“等等,”也不知道這位公子今年抽什麽風,竟然不要炭火了?


    上麵有吩咐,一定不能少了從烏的份例。


    按照上麵的吩咐,過過嘴癮就行了,該給的份例,還是要給的。


    吩咐小太監將屬於從烏的那份炭火拿來,太監總管塞到從烏手裏,冷冷道:“今日就這麽些炭火了,惜薪司也沒有多餘的了。”


    嘴上說著沒有,其實惜薪司管理整個皇宮的炭火,又豈是說斷就斷的,之所以這麽說,是上麵交代過,要時不時的敲打從烏,不能讓他太過容易得到想要的東西。


    從烏看了看被強塞進懷裏的一包炭火,麵上毫無波瀾,也不知道他心裏怎麽想的,沒有理會那些瞪大眼睛盯著他的太監,轉身就走了。


    留下太監總管和一眾小太監們一臉的茫然。


    “總管,這從烏公子怎麽從冷宮出來了?”


    太監總管‘噓’了一聲,“不該你們知道的,莫問,幹活去。”


    在皇宮辦事,就要手腳勤快,話還不多的。


    這從烏公子能夠從冷宮出來,應該是陛下授意的。


    從烏又茫然的來到織室,專門為皇宮製造衣服的地方。


    同樣是嘴上被為難了一番,過冬的衣服照樣一件不缺的都給他了。


    跟往年一樣。


    他再沒去別的地方試探,而是拿著這兩大兜的衣服炭火迴到了冷宮。


    陰冷黑暗的寢宮裏,明明隻有他一個人,他卻看到南疆公主鹿宛凝的身影出現在殿中。


    “怎麽樣,我沒有騙你吧。”


    從烏走到桌邊坐下。


    鹿宛凝的身影又坐在他身邊,“了解了這樣陛下,你還想走嗎?”


    從烏煩躁的起身去給自己倒杯冷茶。


    鹿宛凝的身影又出現了,“他年紀大了,沒有多少時日了,需要親人陪在身邊。”


    從烏揮手將鹿宛凝的虛影散開,他自己倒是沒了喝茶的意圖,坐在凳子上,陷入了沉思。


    鹿宛凝最後那句“他年紀大了,沒有多少時日…”驚到了從烏。


    是啊,他的父皇,年紀大了,過一天,少一天。


    他真的忍心就這麽丟下他不管不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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