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綺夢這時才理解朱韻涵的良苦用心,用手帕掩著眼睛鼻子,佯裝哭泣,“姐姐雖是好心替我受過,然則自從知道我曾差一點嫁入攝政王府,媒婆便不願意上門提親了。”


    一語雙關,埋怨了鹿宛凝的同時,還無法讓鹿萬找到發作口發作。


    鹿萬歎息一聲,道:“罷了,待你病好後,為父帶你迴江南老宅,或許能尋上個好人家。”


    聞言,鹿綺夢焦急的看著朱韻涵,朱韻涵悄悄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老爺,這夢兒的嘴巴,於大夫的藥也不管用,這可如何是好?”


    想起自己的嘴巴,鹿綺夢就苦惱。


    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麽了,怎麽總是爛嘴巴呢!


    鹿萬迴想起送於大夫出門時,於大夫講起的那個故事,抱著試探的心思問:“夢兒,你跟為父說實話,你的膿瘡是什麽時候長出來的?為什麽會長出膿瘡?”


    “就是最近幾日才有的,至於為什麽會長,女兒也不知道。”


    鹿萬看了看院中被罰跪地的家丁丫鬟,心中頗為反感。


    平時,他是不建議如此體罰下人的,畢竟他們也隻是拿工錢辦事。


    煩躁的揮了揮手,“你們起來,各自忙碌去吧。”


    鹿綺夢不依,“爹爹,他們竟敢嘲笑女兒,怎可讓他們就此離去?”


    鹿萬有心試探鹿綺夢到底怎麽迴事,於是問道:“那你想如何?”


    鹿綺夢見爹爹沒有反駁她的意思,心想,爹爹還是向著她的,於是不稍加掩飾的說道:“杖責還不夠,這群勢利小人如此嫌惡主人,就應該把他們關到柴房,三天三夜不給吃喝,然後再發賣到船上,唔…”


    話剛說完,鹿綺夢便痛的捂住了嘴巴。


    “夢兒…”


    朱韻涵擔心不已,趕忙拿開她的手查看,發現又嚴重了。又是心疼又是嗔怪的,“你說說你,明知道自己的嘴巴這樣,就不要說太多話了。”


    朱韻涵還沒意識到鹿綺夢的病因是不修口德造成的。


    鹿萬在看到此情形之後,心中便有了定論。


    “夢兒的病症,出自於口,一般大夫醫治不了,還是讓她多行善事,或許症狀會減輕。”


    話落,鹿萬頭也不迴的離開了綺夢閣。


    “老爺…”


    朱韻涵想要喊住他,都沒喊住。


    鹿綺夢不知自己又說錯什麽話,得罪父親了,哭訴道:“娘…”


    從小到大都是如此,父親時而對她特別溫柔,特別好,她要什麽就給她買什麽,時而又像現在這樣,對她特別冷淡。


    還時不時的教育她不要體罰下人,什麽下人也是人之類的話。


    她真的不明白,父親怎麽會有兩麵呢。


    朱韻涵想去追人,卻被女兒羈絆住。


    無奈,隻好先安慰女兒。


    “夢兒,先別哭,或許你爹說的是對的,這幾日你因為口瘡,動輒打罵下人,是該積點口德了。”


    “娘…”


    鹿綺夢兩眼淚汪汪的,連母親也覺得是她做錯了嗎?


    她都這樣了,母親還說她。


    “好了好了,先不要激動,等下口瘡又破了。”


    朱韻涵還不嫌髒的用自己的手帕給鹿綺夢擦嘴唇周圍的膿血。


    攝政王府。


    鹿宛凝正在跟葉蒼昊和無為一起用晚膳,聽到衛碧在門房等著,於是讓兩管家將人帶了進來。


    一邊吃著飯菜,一邊聽著衛碧匯報。


    葉蒼昊還時不時的給她碗裏剝著蝦。


    鹿宛凝從最初的看了他一眼,發現他並沒什麽不妥,便心安理得的享受有人剝蝦的快感。


    直到衛碧匯報完,鹿宛凝才問出心中疑惑,“所以鹿萬…咳,我爹迴家之後,跟我娘一起用了晚餐,我娘對我爹的態度不鹹不淡,二姨娘在我爹和我娘一起用晚飯時,派了小廝來請我爹去她那兒了兩三次?”


    鹿宛凝一邊吃飯,一邊沉思。


    朱韻涵見不得鹿萬跟大房一起吃飯,她可以理解,可她娘為何會對鹿萬不冷不熱呢?


    這儼然不符合古代婦女以夫為天的標準啊!


    正常來說,一家之主好不容易留下吃頓飯,她娘應該熱情招待才是,怎麽會不冷不熱的態度呢?


    衛碧聽了鹿宛凝的分析,覺得非常正確,便點了點頭。


    “我娘對我爹的態度奇怪嗎?”她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問衛碧。


    聽到此問,衛碧歪著頭,意有所想,說奇怪吧,也沒覺得有什麽奇怪,說不奇怪吧,她感覺那兩人就不像夫妻。


    “奴婢說不上來,總之感覺很別扭。”


    鹿宛凝眨眨眼,她也覺得別扭。


    埋頭幹飯的無為單身了二十多年,沒覺得這種情況有什麽別扭的,抬頭說道:“這有什麽別扭的,夫妻兩個許久不見,在一塊吃頓飯不是很正常嗎!”


    “不正常。”


    葉蒼昊見鹿宛凝碗裏的蝦堆積的夠高了,便暫時擦了手,不給她繼續剝了。


    “對吧,你也覺得不正常吧。”


    鹿宛凝驚喜的看葉蒼昊,想看看他能說出哪裏不正常的話來。


    葉蒼昊見她興奮的盯著自己,雖然很享受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打轉,卻不希望她餓著肚子,以下巴示意她接著吃飯。


    鹿宛凝忙端起自己的碗,一邊埋頭大吃,一邊等著他說出個所以然出來。


    無為已經吃的差不多了,端正身子看著葉蒼昊,等著他解釋。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葉蒼昊身上。


    已經習慣被人注視,他到沒什麽不自在的,語氣平淡的說出自己的疑惑。


    “常理來說,婦人在見到自己久未歸家的丈夫,應當非常熱情的招唿才對,除非她對自己丈夫沒了最初成親時的感覺,否則,不該這麽淡漠。”


    見鹿宛凝不知道什麽時候盯著自己看,葉蒼昊看了一眼她的碗,還有那麽多蝦沒吃完。


    心裏又生出了另一種可能,除非樊淩華本就是這種淡漠的性格,跟眼前這沒心沒肺的小丫頭一樣。


    他那是什麽眼神?弄得跟她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一樣。


    鹿宛凝不解的又端起碗,繼續吃飯。


    葉蒼昊又冷冷拋出一句,“除非對方先天性子冷漠,否則在不該以這樣的心情迎接歸來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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