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的門再次被輕輕推開,祿公公進來了。他進門時,小心地抬起頭看了一眼皇帝,然後迅速低下頭,稟報道:


    “陛下,大司農迴來了,立刻要求見陛下。”


    皇帝思考了一下,問道:“隻有他一個人嗎?”


    祿公公迴答道:“迴陛下,尚大人也被大司農帶來了,他們一起過來的。”


    皇帝點了點頭,說:“宣吧,這個大司農太急了。”


    隨著外麵太監的傳唱,大司農在前尚敬斯在後,兩人一齊進來跪倒給皇帝見禮。


    皇帝示意兩位官員起身後,大司農急不可耐地將自己在尚家所見到的一切都告訴皇帝聽,並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萬歲,尚大人所提供的種子都是非常優秀的。現在消息還沒有傳開,但難免會有人想要竊取這些種子。臣建議陛下立即采取行動,在現在耕種的時節,趕緊在皇莊播種。臣願意親自前往農莊,負責此事。”


    皇帝有些猶豫,問道:“真的那麽好嗎?”


    大司農堅定地迴答道:“陛下,請看,這是尚大人交給我的,他家所種這些糧食的田地麵積。”


    皇帝伸手接過展開細看,他也吃了一驚。


    他相信大司農,對於這位恩科的新晉狀元,也是有幾分欣賞的。


    “就按照你說的辦吧,你去處理此事,調撥五百禁衛聽你的指揮。事情辦好了,你將得到封賞。將這些種子全部運到皇莊內,由你統一調配,給尚大人家留下足夠的種子。尚大人,你留下。”


    大司農領命出去辦事,皇帝看向尚敬斯。


    “朕可以給你一個恩典,由你自己選擇。”


    尚敬斯跪地謝恩,卻並沒有接受,而是誠懇地說了一番話。


    “微臣感謝陛下的恩賞。可是,臣不能接受。臣與小妹靈萱商議過這些事情,田地也是她一手經營的。作為兄長,想要得到陛下的賞賜,隻能自己去努力,為朝廷打拚而得到,而不能搶奪妹妹的成果,請陛下將賞賜給臣的妹妹靈福縣主,臣感激不盡。”


    禦書房內一片沉默,皇帝也看了這麽多年了,見過各種各樣的事情,卻從未見過這樣的情況,將自己的賞賜推給他人。


    過了一會兒,上麵傳來聲音。


    “你可以下去了,朕會作出決定。”


    尚敬斯起身向外走去。


    禦書房內,皇帝將折子推到一邊,坐在那裏擺弄著禦案上的毛筆。


    “小祿子,剛才你也聽見了尚大人的話,你說他是怎麽想的?”


    站在一邊裝背景板的已經年紀不小的小祿子再也裝不下去了。


    他挪動腳步上前一步,甩了下手中的指塵,摸了摸沒有胡須的下巴,遺憾地放下手,笑了起來。


    “萬歲爺,奴婢沒有讀過多少書,自然猜不透狀元公的心思。但有一點奴婢大概能猜出來。”


    “什麽?說說,讓朕也聽聽。”


    “陛下,您就當解個悶吧。”


    “你這個老貨,說吧,別跟朕玩心機。”


    “陛下,我觀察到尚小大人對妹妹的關愛和保護之深。他的這份功績可以為縣主增加一些籌碼,讓她在皇室中立足,過上更好的生活。”


    祿公公望了望皇帝,略帶歉意地說道:


    “陛下,請原諒我的胡言亂語,這隻是一個笑話。”


    “尚小大人的人品令人讚歎,京城中有多少人是通過踩著自己的兄弟姐妹上位的,朕需要再考慮一下。”


    皇帝需要好好思考一下,本來他打算獎勵靈萱一番,因為她治好了他的病,使他多活了三十年,這是非常偉大的功績。


    而現在,尚小大人又為妹妹增添了一份功勞,原本的打算似乎不夠看了,這會讓下下看到皇家過於吝嗇。


    盡管外人並不知道這些,但皇帝不想讓這件事就這麽過去。


    “小祿子,去告訴皇後今晚朕會去她那裏用晚飯。”


    “是,陛下,但您之前不是拒絕過皇後嗎?”


    “去吧,你去傳話,不要多嘴。”


    晚上,皇帝吃過晚飯後,帶著皇後去了禦花園。


    “你們不用跟著了。”


    他又看向皇後,


    “靜涵,我們兩個好好散散步,已經多久沒和你一起散步了。”


    “好,陛下,我陪您。”


    “走吧。”


    皇帝牽起皇後的手,二人走出了皇後的坤寧宮。


    看著他們走遠,幾乎看不見了。


    “你們還不跟上,真是不聽話。”


    雲婷女官瞪了一眼,帶著宮女們遠遠地跟在後麵,不上前。


    祿公公也瞪了手下人一眼,


    “一群沒眼色的東西,還不跟上。”


    他有些生氣了,因為雲婷女官搶了他先說話的機會,讓他有些不爽。


    “陛下有什麽話要說嗎?”


    皇帝笑了笑,


    “什麽都瞞不過皇後。”


    皇後笑得燦爛,她的笑容如明珠般,照亮了周圍的世界。


    “陛下,您難道忘記了嗎?當初這可是您常用的伎倆,已經瞞過了多少次了。”


    “哈哈,靜涵,能夠有你陪伴我走到現在,實在是我的幸運。如果沒有你和孩子們,我不知道會在哪個困境中倒下。”


    “陛下,……”


    皇後哽咽著說,


    “這對我來說也是幸運,能夠和陛下一起欣賞這高處最美的風景。”


    帝後二人親密無間,皇帝並不是特意壓低聲音,也許是情景激起了他某種情感。


    “尚小大人今天將家中的好種子都捐給了朝廷。我本來打算給他一份賞賜,但他拒絕了,說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妹妹靈福縣主的。”


    皇後眼中閃過羨慕之色,隻是羨慕而已,


    “真是一個為妹妹著想的好哥哥,天下所有的妹妹們都會嫉妒的。”


    她知道皇帝告訴她這些,並不是為了聽她說這些,


    “陛下,您已經想好了嗎?”


    “本來我打算讓靜涵給縣主準備一份嫁妝,也枉從宮中發嫁一迴,也是給她添些重量。”


    “縣主拿的也是心安。”


    皇帝點點頭,


    看著皇帝,皇後笑得明媚動人,


    “我猜猜,皇上是不是覺得隻給縣主嫁妝,對靈福來說有些委屈了?”


    沒想到皇帝還真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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