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org/


    感謝:林彥喜的捧場與月票的支持!


    ………………


    兩個山裏漢子,跑了。


    許是那一聲喊叫,過於驚悚,沿街的鋪子、院落、房舍,紛紛關門閉戶,使得正午的街道,顯得更加冷清。


    不過,遠道而來的三位客人,卻在酒肆門前的木桌旁坐了下來。


    鬼丘懷抱的小娃娃,已被婦人搶了過去。當娘的為了孩子,也是拚了性命,卻轉身衝進內屋,“砰”的關閉屋門,再也不敢現身。


    酒肆的掌櫃則是哆哆嗦嗦,搬來幾壇燒酒與醃製的魚蝦,然後蹲在灶台旁,手中抓著一把砍刀,依舊是惶惶不安。


    也不怪他恐懼,兩位老伯過於古怪。尤其那位臉色蒼白、形容枯槁、銀須銀發的伯伯,周身散發著寒氣,儼如死人一般。而能夠行走的死人,可不就是鬼嘛。


    倒是那個年輕人,相貌清秀,而如今看來,也不像是良善之輩……


    “飲酒啊——”


    無咎隻為飲酒而來,不願掃了興致。他抓起酒碗,稍加品嚐,一飲而盡,然後吐著酒氣道:“倒也飲得,兩位請——”


    萬聖子舉起酒碗呷了一口,算是奉陪。


    鬼丘搖了搖頭,謝絕道:“本人滴酒不沾!”


    萬聖子會意道:“此間的酒水,為蒸煮釀造而成,陽氣沉濁,老弟不飲也罷……”


    鬼族的修煉之法,吸納陰氣,遠離陽氣,故而有此一說。


    一碗酒尚未飲罷,忽而勁風突來,隨即劍光閃爍,兩道人影從天而降。


    竟是兩個中年漢子,人仙七、八層的修為,落地的刹那,已是飛劍在手,睥睨左右,凜然喝道:“三位何人,妖魔鬼怪何在——”


    掌櫃的急忙站起,喚了聲“仙長救命”,卻砍刀墜地,嚇得他猛一哆嗦,又忙蹲在灶台前而神色慌張。


    萬聖子隻管飲酒,目不斜視;鬼丘則是伸著指頭,用他長長的指甲,撥弄著盤中的魚蝦,看著稀奇的模樣。


    而無咎則是放下酒碗,拱了拱手。之前聽到傳音叱嗬,他還感到好奇。山野小鎮,竟然遇到修士。且等待片刻,果然等來兩位仙道高手。他微微一笑——


    “本人與兩位老伯投奔遠親,於此歇腳,並未見到妖魔鬼怪呢。卻不知兩位仙長如何稱唿,又從何而來呀?”


    “我乃郭水……”


    “我乃祝根子……”


    “我師兄弟,為玉盧海修士,外出遊曆,察覺此間動靜,故而從兩百裏外趕來……”


    “三位,是否同道中人……”


    “緣何欺淩凡俗,殘害無辜?”


    郭水,祝根子,依舊是神情戒備,厲聲叱問。


    無咎抓起酒壇,與碗中斟酒,看著清冽的酒水,甚是賞心悅目。他搖頭笑道:“我與兩位伯伯,豈敢與仙長成為同道中人呢。怎奈兩位伯伯的年歲大了,昏聵癡呆,人老犯倔,故而驚嚇了掌櫃……”


    萬聖子的臉色一沉。


    鬼丘也是翻起雙眼。


    修道之人,講究的是與日月同壽,誰會嫌棄自己活得長久呢,如今卻被某位先生當麵嫌棄,什麽“昏聵癡呆”、“人老犯倔”,與羞辱有何兩樣?尤其是一口一聲“伯伯”,簡直是不堪入耳。


    “哼,油嘴滑舌,你騙不了我兄弟!”


    “是真是假,容我一試便知!”


    以郭水與祝根子的修為境界,又如何看得出無咎與萬聖子、鬼丘的深淺。而在兩人的眼裏,無咎倒也罷了,年紀輕輕。不值一提;萬聖子與鬼丘的相貌,則是過於怪異,也過於蒼老,顯然與常人迥異。


    “小子,帶著兩位伯伯,去往何處探親呀……”


    “還有這位老兒,緣何渾身發冷,全無生機,且讓我瞧瞧——”


    兩位玉盧海的修士,雖然隻有人仙的修為,卻也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如今遇見三位古怪的食客,又豈肯輕易罷休。旋即手持飛劍,左右散開,慢慢抵近萬聖子、鬼丘,試圖出手試探。


    “仙長——”


    無咎放下酒壇,擺手道:“我三人歇息片刻,便將離去,還請兩位仙長網開一麵……”


    他隻想飲杯水酒,討個閑趣,不願生事,故而好心提醒,以免惹來更多的誤會。


    郭水與祝根子,隻當無咎求饒,氣勢更盛,突然揮動飛劍往前撲去。而動手之際,兩人還不忘厲聲叱嗬——


    “哼,不管是凡俗老兒,還是妖魔鬼怪,本人飛劍所致,定叫他現出原形!”


    “年輕小子,莫要妄動,如若不然,讓你後悔莫及——”


    “且慢……”


    無咎坐著沒動,身上卻是衣衫飄飄,隱匿的威勢緩緩溢出。他是要顯示修為,逼迫兩位玉盧海的修士罷手。


    而他話音未落,他的兩位“伯伯”突然怒了。


    隻見萬聖子揮袖一甩,法力吞吐。叫作郭水的修士,根本來不及躲避,“砰”的一聲,整個人已被法力擊中而肉身崩潰。


    鬼丘則是伸手往後一抓,剛剛撲到近前的朱根子,頓時僵在原地,雙目怒凸,旋即筋骨碎響,肌膚瞬即萎縮幹裂,猶自口張著嘴巴,神情猙獰駭然。而他這才轉過身去,瘦骨嶙峋的手掌下,多了一具幹癟的屍骸,隨即又頭顱崩碎……


    酒肆灶台前的掌櫃,猶在偷窺。而那兇殘的場麵,遠遠出乎他的想象,隨即身子一歪,癱倒在地,口吐白沫,昏死過去。


    而無咎也是始料不及,失聲道:“兩位,豈能殺人呢?”


    萬聖子又是拂袖一甩,血肉飄灑。青石板的街道,頓然一片狼藉。而他卻看也不看,就勢端起酒碗,輕輕吹動胡須,氣哼哼道:“老夫被人這般欺辱,你無先生也難辭其咎!”


    他的言外之意,若不是某人的突發奇想,飲個小酒,又讓隱匿修為,並搬出老伯伯的稱謂,便也沒有方才的遭遇,更不會有死人的狀況發生。


    “老夫就是殺人了,你看著辦吧!”


    言罷,萬聖子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


    這位妖族的祖師,難得憋屈一迴,卻也出了一口惡氣,話語中竟然透著莫名的快意。


    “咦……”


    無咎正要說話,又是“砰”的一聲。


    一具幹癟的屍骸落在地上,便聽鬼丘說道:“據我搜魂獲悉,這兩人來自玉盧海的墨玉島,乃是玉盧山莊的外事弟子……”


    萬聖子放下酒碗,撫須道:“玉盧山莊,我記得是崇文子的道場所在。”


    “是啊!”


    鬼丘拍了拍手,道:“所殺的兩人,正是崇文子門下的弟子。不過……”他欲言又止,竟伸出兩根指甲,拈起盤中的一尾鹹魚,放入口中品嚐起來。嗅著地上的血腥,品嚐的鹹魚的味道,似乎很是享受,而他的神色中又好像有所掩飾。


    “怎麽了?”


    無咎微微皺眉,不耐煩道:“老伯,有話直說啊——”


    對於殺人之事,他閉口不提。何況兩個玉盧海的修士,不知好歹,咎由自取,也是該死。再者說了,萬聖子與鬼丘,雖為惡人,也是高人,逼迫過甚,隻怕會適得其反。


    “啐——”


    鬼丘吐了口中的鹹魚,疑惑道:“凡人賴以為生之食物,如此的汙穢……”


    “哼,好像你不是凡人爹娘生養的一般!”


    無咎隨聲迴敬一句,催促道:“莫要隱瞞,快快說來——”


    鬼丘的臉上不見一絲波瀾,漠然道:“兩位玉盧山莊的弟子,借口外出遊曆,實則通傳消息。據說,冰靈兒,如今囚禁在蠻靈之地的通靈穀,月仙子放出風聲,要你帶著龍鵲、夫道子兩位祭司,前去通靈穀交換人質……”眼光一瞥,他幽幽又道:“無先生,你若重返瀘州地北,能否放過我鬼族子弟?”


    “啊……”


    無咎微微一怔,拂袖起身,伸手虛抓,兩個納物戒子飛到手中。而凝神查看,並未找到有用之物。他將戒子扔在桌上,猛然迴頭道:“所言何意”


    鬼丘默然不語。


    萬聖子倒是不客氣,收起戒子,跟著說道:“無咎,放了我妖族弟子……”


    “你……”


    無咎瞪眼便要發作,轉而又環顧四周。


    正午的日光,灑在簡陋的街道上,使得幹癟的屍骸、破碎的血肉,更加的慘不忍睹;酒肆的掌櫃,依然昏死在灶台邊;內屋響起婦人的哭泣聲,令人聽著心碎;又是幾聲狗吠,從山野傳來……


    無咎抬腳進了鋪子,摸出幾塊金錠放在掌櫃的身旁,然後走出門外,踏空而起。


    萬聖子與鬼丘換了個眼色,急忙隨後追去……


    須臾,數百裏外。


    一座小山頂上,站著三道人影。


    無咎並未遠行,而是就此停下,負手而立,獨自衝著遠方出神。


    鬼丘與萬聖子,站在他的身後,卻也無意山野景色,各自一臉的憂色重重。而片刻之後,兩人還是忍不住出聲——


    “月仙子的計策,不難猜測。她追殺你我無望,便於蠻靈之地設下陷阱,之後放出風聲,隻為騙你再次上當。你若執意前往,必然中計啊!”


    “所言甚是!有了前車之鑒,月仙子必將召集更多的高手。所謂的通靈穀,便是你無咎的葬身之地!”


    “既然如此,恕我再難奉陪,哪怕你不肯放了巫老,我也不能拿我七十二鬼巫的性命當兒戲……”


    “也請你放過妖族,倘若你能夠活著迴來,我與你賠罪不遲……”


    “總而言之,我願意陪你前往原界,卻不會前往通靈穀送死……”


    “哼,兒女之情,很無趣也。無咎,分道揚鑣吧,即使翻臉,老夫也不怕你……”


    “無先生,請你三思……”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天刑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曳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曳光並收藏天刑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