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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鏘——”


    銀斧劈頭蓋臉砸來,無咎急忙揮劍抵擋。金戈交鳴,力道反噬。他支撐不住,往後猛退。而一片銀色的光芒,攔腰襲來。他被迫揮劍再擋,又是一聲炸耳的脆響。反噬的力道,更加兇猛。他身形踉蹌,人往前撲。誰料一連串的斧影,再次迎麵劈來。


    這兩個家夥,欺負人呢!


    而近身纏鬥,誰怕誰呀!


    忙亂之際,無咎的左手掐訣,淩空一點,口中默念一聲,又順勢拿出一塊玉符,猛地捏碎往後拋去。


    一道禁錮的法力霍然而出,瘋狂的斧影頓時凝滯在半空之中。


    與此同時,符籙炸開,一片詭異的光芒,罩向隨後撲來的衛戈。衛戈始料不及,去勢受阻,左衝右撞,竟一時掙脫不得,隨即身形僵硬而難以自如。


    無咎卻淩空翻滾,越過凝滯的斧影,再又伸手一點,口中低聲叱嗬:“奪——”


    衛仁所持的斧頭,突然難以往前劈砍,且所施展的神通,也被封在半空。他正自詫異,一道人影撲來。他知道不妙,急忙躲閃,卻身形遲滯,旋即動彈不得。隨即一道紫色的劍芒,穿過禁錮,快如閃電,怒劈而下。他驚駭難耐,嘴巴翕張,艱難吐出一口精血。鮮紅的精血,頓時形成一層詭異的血殼,將他整個人包裹其中。旋即劍芒劈落,“砰砰”悶響不斷……


    無咎接連劈砍數劍,倒是血光閃現,而裹在血殼中的衛仁,卻毫發無損。他很是好奇,而奪字訣的法力已然消失。迫不得已,他抬起一腳狠狠踢去。


    而便在衛仁落水的瞬間,一股勁風到了身後。


    衛戈已然掙脫了蔽日符的束縛,高舉雙臂而奮力揮動,所持的銀槍暴漲三丈有餘,帶著唿嘯的風聲衝著他猛然刺來。淩厲的威勢所致,幻化出一連串的槍影。彷如無數銀色的蛟龍破雲而出,所向披靡而勢不可擋。


    “我奪……”


    無咎再次伸手一點,而奪字訣剛剛祭出,一道道銀色的利芒,便已到他麵前的三尺之外。他忙閃遁後退伸手一揮。而玄冰閃現的刹那,便“砰”的炸碎。強橫的殺機,依然如影隨形。他隻得雙手持劍,而猛然揮動。一道五色的劍芒,唿嘯而去——


    “轟——”


    九星神劍,撞上了銀槍。隨之一聲悶響,驚濤駭浪般的威勢驟然炸開。


    無咎本來處於頹勢,收勢不住,淩空翻滾,直至數十丈外,堪堪穩住身形。而他手中的神劍,已然威力不再。


    衛戈也是連連後退了幾大步,猛然踏空站定,卻猶自雙臂發麻,所持的銀槍微微顫抖。


    不過,此番硬碰硬的較量中,比起某人的狼狽,這位天心城的城主,還是要略勝一籌。


    衛戈悶哼一聲,叱道:“你的相貌、道行、身家,均非我的對手,焉能配得上靈兒……”


    “呸!”


    無咎站在水麵上,搖搖晃晃,眼光閃爍,隻想著借機緩口氣。誰料那位衛戈倒是個情種,對於靈兒依然念念不忘。他頓時怒了,啐道:“你算什麽東西,也敢與本先生相提並論!呦,你也會飛啊,卻要裝著鳥人模樣,與那個騎著白鹿的老頭一個德行……”


    衛戈雖然修為莫測,卻能夠踏空而立,顯然是位道門的高手。而他本是複仇而來,誰料又被當麵羞辱。他臉色陰沉,咬牙切齒道:“你辱沒我師父,便留下吧……”


    他是要讓他的仇家,命喪於此。


    而無咎卻是抬頭看天,突然一陣神色迷茫。


    此時,那輪又大又圓的明月,已爬上天心。而偌大的白溪潭,依舊是濁浪翻滾,絲毫不見沉降的跡象,也沒有深淵的出現。


    莫非是說,自己與靈兒的猜測均已落空。而返迴盧洲的指望,也成了泡影?


    天呐,難道再也迴不去了?


    而即使留在陌生的異域,也不能留在這白溪潭啊,否則十死無生……


    無咎絕望之餘,心頭陣陣發冷。


    “撲通、撲通——”


    那是死屍栽下半空,墜落潭水的動靜。


    夜空之中,尚有二十餘頭猛虎,在追逐著林彥喜與吳昊四人,繼續苦鬥不休;遠處的山崖上,人群獸群混戰成團。月族的兄弟們已被擠成了狹小一塊,幾近被瘋狂的殺氣所吞沒;妖族一方,雖有萬聖子坐鎮,同樣是左支右絀,險象環生……


    此外,另有一頭白鹿,馱著一位白須的老者,悠然踱步到了白溪潭的上方。似乎也為那深潭、明月所困惑,各自上下張望……


    “唿——”


    無咎尚自心神不定,一道槍影迎麵襲來。


    衛戈顯然是全力以赴,出槍之際,淩厲的殺氣,瞬即籠罩四方。


    與此瞬間,浪花迸濺。一道人影破水而出,正是擺脫束縛的衛仁,氣急敗壞地揮舞銀斧,與衛戈一前一後撲向冤家仇敵。


    無咎卻無心戀戰,抓出兩塊蔽日符扔了出去,然後飛身躥起,直奔遠處閃遁而去。


    轉瞬之間,抵近了潭水的對岸。


    隻見十二個銀甲壯漢,猶在苦苦支撐。其中的靈兒與韋春花、荀萬子等人,被逼迫在狹小的一塊地方,幾無立足之地,而四周卻是狂攻不斷、人影獸群重重……


    “靈兒,你我迴不去了——”


    無咎的喊聲未落,幾頭猛獸馱著壯漢返身奔著他撲來。他不躲不避,幾道色彩各異的劍芒脫手而出。“撲撲”血肉橫飛,“砰砰”屍骸墜地。他順勢又是抬手一指,紛亂的劍芒蜂擁閃現,正是隨身攜帶的古劍,足有上百之多,便如夜空中卷起疾風驟雨,奔著混亂的獸群人群怒襲而去。


    廣山與兄弟們見無咎解圍,精神大振。與此同時,混亂中轉來靈兒的詫異聲——


    “啊……已是午夜時分,潭水緣何沒有沉降……”


    “砰、砰——”


    盤旋的劍光中,無咎再次劈翻兩頭攔路的猛獸,急聲道——


    “推測有誤……”


    “不應該啊……”


    九星神劍,再加上百餘道飛劍,頓時掀起一陣血雨腥風,也使得瘋狂的圍攻稍稍緩解。


    無咎趁勢往前,閃身落入十二銀甲壯漢所環繞的陣勢中。而他卻來不及多說,大聲吩咐——


    “兄弟們,此地不宜久留……”


    “且慢……”


    靈兒的個頭嬌小,在壯漢聚集的人群中,她似乎已被淹沒,卻又不便離地飛起,隻能挨著韋春花,留意著頭頂的動靜,以免意外而及時應對。無咎恰好落在身旁,被她一把抓住臂膀,就勢踮起腳尖,迴頭打量著白溪潭,隨即又昂首張望而自言自語——


    “天心明月,明月天心,乾坤顛倒,顛倒乾坤,哦……”


    她明眸閃爍,心思急轉,突然伸手急拍無咎的肩頭,振奮道:“返迴盧洲的途徑,不在白溪潭,而在天上,在那明月之中……”


    無咎的心神一動,也仿佛恍然大悟。


    乾坤顛倒,豈非就是天地顛倒?不過,那輪又大又圓的明月,高掛天上,遙不可及,所謂的途徑又何在……


    便於此時,百餘丈外,殺聲震天,一群人影衝天而起。


    竟是妖族高手,衝出重圍,直奔白溪潭上方的夜空遁去。不過轉瞬之間,抵近潭水的正中,卻並無異常,人影混亂。


    卻見一位老者,揮手大喊——


    “給老夫往天上飛,不管是百丈、千丈,生死禍福,在此一舉——”


    混亂的人影,蜂擁往上。


    而獸群、人群隨後逼近,槍影、斧影緊追不舍。而妖族的高手隻顧逃命,霎時血光迸濺,一個又一個妖族的高手栽下半空……


    萬聖子留下斷後,眼看著弟子喪命,他心疼不已,猛然揮動雙袖。頓時寒風乍起,玄冰唿嘯。逼近的獸群、人群抵擋不住,紛紛後退。而他不敢大意,扭頭看去。


    這邊是殺機狂亂,喧鬧震耳,而數百丈外的夜空下,卻是異樣的安靜。一頭白鹿,一位老者,猶在徘徊,好像遲疑不決,又仿佛在默默等待……


    “祖師……”


    萬聖子循聲抬頭。


    隻見幾個弟子飛遁極快,已高達千丈,卻不知是觸到了禁製,或開啟了天地之門,從那圓月之上,突然灑下一道足有十餘丈粗細的淡淡光芒,並橫貫夜空而直達下方的白溪潭。原本翻騰濁浪的潭水,忽然寧靜無波而月華倒映……


    恰於此時,飛在天上的幾個弟子突然消失無蹤。緊隨其後的弟子,也相繼消融於那詭異的光芒盡頭……


    萬聖子不禁兩眼一亮,放聲笑道:“嗬嗬,天心明月,乾坤顛倒,原來如此,多謝提醒……”


    他的笑聲未落,已飛遁而去。


    淺而易見,那位妖族的祖師,始終在關注著無咎的動向。而這邊的靈兒剛有提醒,便已被他察覺,隨即聞風而動,竟被他搶了一個天大的便宜。也果然不出所料,前往盧洲的途徑所在,已非白溪潭,而是在天上,在那明月降下的光芒之中。而午夜僅有短短的一刻,時機稍縱即逝……


    無咎再也不敢耽擱,斷然喝道:“廣山,給我擺開九星戰陣——”他雙手掐訣,猶在四周盤旋的劍光,猛然匯聚一處,並硬生生從圍攻的獸群、人群中撕開一道血腥的豁口。而他仍未作罷,急聲又道:“林彥喜、吳昊,速來接應,韋合、荀萬子跟著靈兒、韋春花衝出去——”


    靈兒與韋春花,帶著眾人飛身躥起。廣山與月族的兄弟們,則是腳踏雲板而緊隨其後。


    而林彥喜與吳昊四人,並未前來接應,反倒是兩個粗壯的漢子,各自揮舞銀斧、銀槍,惡狠狠攔住了去路。


    “靈兒,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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