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門口就有公交站,夏聽南的大學實在是太偏僻,要做一個多小時的車才能到市區的商業街,夏聽南不打車純粹是為了省錢,她爹媽給的生活費對她來說實在是不太夠,至於徐秉然為什麽不帶她打車,隻是因為他想和她靜靜地坐著,待在一起。


    夏聽南喜歡坐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於是他們兩個上車後就往最後一排走,沒想到那個位置被人占了,而且車上都是零零散散的座位,沒有貼在一起的兩個空位。


    徐秉然毫不猶豫地對靠窗邊位置上的那個人問道:「你好,請問方便和我換一下位置嗎?」


    對方是個男生,看了一眼徐秉然又看了一眼夏聽南,很果斷地站起來把位置讓給他們兩個,自己坐在了前麵的一個空位上。


    徐秉然:「謝謝。」


    對方:「沒事,你和你女朋友坐吧。」


    徐秉然沒說話。


    夏聽南張口想解釋,但下一秒又覺得和陌生人好像沒什麽解釋的必要,於是隻好悶悶地坐在窗邊。


    車緩緩發動了,徐秉然在她旁邊落座,盯著前麵放空了幾秒,然後轉過頭輕輕問道:「你生氣了嗎?」


    「沒有。」


    「你生氣了。」他肯定道。


    「沒有,真沒生氣,就是……」夏聽南心裏很煩,但怕自己說錯話,抿了抿嘴又不說了,隻是嘆了口氣。


    徐秉然:「你別搞多愁善感那一套。」


    夏聽南:「……」


    行。


    夏聽南本來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她很快調節好心情,問:「你累不累?」


    徐秉然想也不想,果斷迴答:「不累。」


    「那我們下午去玩蹦床吧,我們這裏剛開了一家蹦床公園,我看大家都說很好玩。」她尋思著徐秉然來都來了,也不能把他遣送迴去,那就帶他好好玩一玩,正好她早就想去那裏打卡。


    「好。」


    徐秉然原本就是看到她朋友圈發的蹦床,才想過來帶她玩一趟,但他其實很累,最近隊裏的訓練強度又加大了,他的生物鍾有些亂,每天午休也睡,下班倒在床上也是睡,早上又很早起來訓練,反反覆覆。


    今天為了過來見一見夏聽南,又起了個大早,坐了好幾小時的動車,站在樓下又吹了會兒冷風,現在覺得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沉沉。


    公交行駛在道路上,就像是嬰兒的搖籃一般催人慾睡,夏聽南變得有些困,覺得下一秒就要睡去,但又被肩膀上的重量敲醒。


    她震驚地轉頭看去,發現徐秉然居然比她還早睡了過去,從她的角度看去能看到他微蹙的眉頭,長長的睫毛和高挺的鼻子。


    她清醒了一點,不高興地撇了撇嘴。


    撒謊。


    還說自己不累。


    夏聽南稍微地動了動肩膀,心裏告訴自己:不看僧麵看佛麵,靠一下就靠一下吧,他都千裏迢迢來找她了,看在小時候她粘了他這麽多年也沒被推開的情誼,她現在要是推開就是恩將仇報了。


    於是這個姿勢維持了將近半個小時。後來夏聽南終於受不了了,決定誰的麵也不看,曲著手臂把徐秉然無情地推醒。


    「徐秉然,我手臂全麻了。」過於酸爽的感覺讓她的表情一陣扭曲。


    徐秉然睜開眼睛,眼底還有一點迷濛,看到自己竟然枕在夏聽南肩膀上,頓時清醒了。


    他很快坐直,馬上道歉:「不好意思,下次你直接把我喊醒就行了。」


    夏聽南:「下次這麽累就不要來了。」她的言下之意是讓他少來找她,自己好好休息休息。


    徐秉然點點頭,「下次來不會這麽累,最近訓練強度比較大。」


    夏聽南:「………………」


    不是,她不是這個意思……


    最後他們沒有去玩蹦床,因為夏聽南覺得這個運動量對如今的徐秉然來說可能並不合適,他需要在哪裏好好地睡一覺,於是他們一下車就直奔商場,夏聽南找了一家裝修精緻環境不錯的奶茶店,買了兩杯奶茶之後就坐在店裏。


    「好了,你休息吧,我自己玩會兒。」她把奶茶推到他麵前,「這杯給你。」


    徐秉然拿過來喝了一口,然後說:「對不起,我想帶你好好玩的,沒想到最後變成你陪我。」


    夏聽南慌忙擺手,「這有什麽對不起的,下次很累的話真的不用特地趕過來。」


    徐秉然安靜地聽她講完,垂著眼睛看著桌麵,好像在發呆。


    「喂,徐秉然,你發什麽呆呢?困傻了?」夏聽南哭笑不得,推了推他。


    他忽然地問:「你還是不喜歡我對嗎?」


    夏聽南毫不猶豫地點頭,雖然不忍心,但這方麵她肯定不能騙他或者騙自己,「徐秉然,我真的,對你不是很感冒,就是……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你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徐秉然知道她是在把錯往自己身上攬,減少傷害他的可能性,但他情緒依舊變得有些低迷。


    到底怎麽追夏聽南才是對的,如果總是找夏聽南,怕她覺得他煩,但如果不找她,夏聽南可能根本不會想起來他。


    他想起室友陳楠之前幫他查怎麽追女生,網上一溜的「陪她聊天」「噓寒問暖」「在她需要的時候出現」等等,每一種都是他做了很多年的,就算他做得再多,夏聽南也感受不到什麽。


    徐秉然心想:一起長大的壞處也就是這個了,夏聽南對他毫無感覺也可以理解,因為實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任何關心親昵的舉動都是十分自然的,讓她聯想不到一點旖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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