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婕妤聞言,連藝安的迴門宴都沒有參加,直接請了皇後蘇清瑤的懿旨,出宮迴到了府上。


    可是她還是來晚了一步,到府上的時候,隻有那觸目驚心的白幡。


    離家十二年了,再次迴來,是自己爹爹的葬禮。


    楚婕妤不知道在楚剛的靈柩前跪了多久,幾乎要哭暈過去。


    她這輩子都忘不了,爹爹是如何疼愛她的,而自己從及笄那年就進入了深宮,沒有在膝下盡一天的孝心。


    “爹爹怎麽走的?”楚婕妤問自己的哥哥楚釗,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心裏就已經有了一個答案,隻不過她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


    見楚釗沉默著,楚婕妤又開口,“是不是在刑部的傷太重了。”


    楚剛一個年過半百的人,在刑部待了近二十天,再說有官員們的照顧,能好到哪裏去。


    “爹爹就是年紀大了,生老病死誰也不能左右,楚小主節哀吧。”楚釗哽咽的說道。


    這是楚剛臨終前囑咐他的話,因為楚剛害怕自己的孩子們情緒激動的做了錯事兒,牽扯到了自己。


    “哥哥,我十二年沒有迴來了,現在迴來,在你口裏聽一句實話就這麽難嗎?”楚婕妤太了解楚釗了,他說謊話的時候容易摸自己的耳朵,這一幕恰巧就落到了楚婕妤的眼裏。


    楚釗無力的閉上了眼睛,跪了有一刻鍾的功夫沒有說話。


    “刑部的刑罰爹爹是沒有受住,爹爹是冤枉的,陛下也已經給了那麽多的銀子安撫,吳氏一族和鄭氏一族全都被除了,還要如何?”楚家本分,楚釗不是不恨,隻不過,爹爹到死都囑咐他們不要做傻事,刑部都是太子殿下的人,得罪不起。


    楚婕妤用手抹了一把眼淚,隨後輕輕點頭,“不,爹爹是病死的。”


    “爹爹是病死的。”


    楚婕妤一直在告訴自己這句謊言,試圖讓自己接受這個事實。


    可是這一個打擊也實在是太大了,楚婕妤根本就無法承受。


    辦完了楚剛的喪事,楚婕妤才迴到宮裏。


    迴來之後,整個人沒有精神,隻躺在床上流淚,哭累了就睡一會兒。


    承袁聞言,立刻跑到華陽宮來看她。


    “楚母妃,用些膳食吧。”承袁知道楚婕妤沒有胃口,就吩咐禦膳房做了些清淡的晚膳,親自的端到楚婕妤的床榻前。


    楚婕妤看到承袁過來了,勉強的撐著自己的身子坐起來。


    承袁見狀,立刻上前扶住了楚婕妤,還將一個軟枕放到了她的身後。


    “楚母妃,這肉粥是您最喜歡吃的,趁熱吃些。”承袁親自的舀著一勺肉粥,遞到了楚婕妤的嘴邊。


    楚婕妤虛弱的點了點頭,微微張開了嘴,由著承袁將肉粥送到自己的嘴裏。


    “楚母妃多吃些,您都瘦了。”承袁說著,又將肉粥喂到了楚婕妤嘴裏。


    楚婕妤也就吃了三口,便微微搖頭,“袁兒,楚母妃吃不下了。”


    “那就等一會兒再吃。”


    承袁沒有勉強,又接著給楚婕妤端來了一盞溫茶,喂她喝了一些。


    楚婕妤拉住了承袁的手,“別忙了,陪著楚母妃說說話。”


    “好。”承袁乖巧的應下,坐在了床榻邊,緊緊地攥著楚婕妤的手。


    楚婕妤看向自己床頭上的一個小檀木盒,閉了閉眼睛說道,“袁兒,這是你外祖父留給你的,打開看看吧。”


    雖說現在承袁還是在淑貴妃膝下,可楚家也是一直的疼愛著承袁。


    承袁從小到大的一切,都是淑貴妃準備的,但楚婕妤總會悄悄的為承袁準備一份兒。


    所以承袁自小就是和承澤一樣,有兩位母妃疼著。


    承袁拿著檀木盒,感受著它沉甸甸的重量,那是外祖父對他沉甸甸的愛意。


    即使因著身份,自己不能參加外祖父的葬禮,可外祖父依舊是這麽的疼愛著他。


    打開檀木盒,出現自己眼前的,是一個漂亮的羊脂白玉佩。


    羊脂白玉難得,楚家的地位,不應該有這麽好的東西。


    “楚家很早之前也風光過,這玉佩是祖上傳下來的,你外祖父既然給了你,那你就好好的收著吧。”楚婕妤拉著承袁的手,嘴角還努力的扯出了一個淡淡的笑意。


    “楚母妃……”


    見承袁猶猶豫豫的,楚婕妤知道他想問什麽,畢竟承袁是楚家的外孫,按規矩是不能要這玉佩的。


    “是你外祖父給你的,你就拿著。”


    見楚婕妤又說了一遍,承袁才沒有拒絕,直接將玉佩收下了。


    “你外祖父,是個很好的人。”楚婕妤這話,似乎是在告訴承袁,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語。


    僅僅幾個字,表達了自己對於父親的思念。


    看著楚婕妤豆大的淚滴滴落在手背上,承袁拿著手帕,小心翼翼的幫著她擦著淚水。


    可是失去至親的痛苦,哪裏就那麽容易的緩和過來,看著承袁這麽的懂事乖巧,楚婕妤直接摟住了他,放肆的哭泣。


    “袁兒,楚母妃再也沒有爹爹了。”


    楚婕妤的娘親,在自己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所以楚婕妤這些年,感受最多的就是父愛,可是這份濃厚的愛意,現在也消失了。


    “母妃,兒臣知道您難受,兒臣會一直陪著您的,日子還得過下去呢,兒臣陪著您。”


    這是這十多年來,承袁第一次叫楚婕妤‘母妃’,而不是守著規矩的‘楚母妃’。


    楚婕妤的心底,微微觸動了些,緊緊的摟住了承袁。


    “是啊,不管發生了什麽,日子都得過下去,袁兒長大了,知道安慰母妃了。”


    “母妃讓袁兒看笑話了,希望袁兒以後也會一直堅強,別像母妃一樣,哭哭啼啼的。”


    承袁還沒有聽明白楚婕妤這話的深意,隻是不斷地安慰她。


    中秋將至,宮裏也開始熱鬧起來。


    皇後蘇清瑤最近在忙著中秋宮宴,還有就是雲姝的婚事兒。


    藝安和時序對這件事兒也是真的上心,僅僅幾日的功夫,就搜集了二十幾個少年的信息,加上畫像,一起給皇後蘇清瑤和雲姝過目。


    他們已經了解清楚了,要是家裏有小妾的,根本就不在考慮範圍之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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