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蘇清瑤這話,胤德帝不禁想起今日在禦花園,若不是方寶林以身相護,那麽劉美人這個孩子,真的是兇多吉少了。


    “那就晉方寶林為才人吧,多賞賜一些。”


    蘇清瑤笑著起身,“那臣妾就先替方妹妹謝謝陛下了,對了,臣妾一會兒也要去看看方妹妹,總歸是救了劉妹妹的。”


    胤德帝點頭,看著這會兒李福海也迴來了,就命他和蘇清瑤一起走一趟華陽宮,去傳旨。


    自從方才人住進來之後,蘇清瑤還沒有來過華陽宮內,現在抬腳走進來,看到華陽宮還是熟悉的樣子。


    她從前住的偏殿門口,是伺候藝安的宮人們在候著,藝安已經成了這個偏殿的小主子。


    隻不過去了尚書房還沒有迴來,隻有兩個宮人在守著,遠沒有方才人住的偏殿外熱鬧。


    因為是來惠昭媛這裏,蘇清瑤也就沒有讓宮人們通傳,直接帶著紫秋和李福海走到院子裏。


    聽到了惠昭媛和太醫的談話。


    徐太醫說道,“昭媛娘娘,方小主這次,傷了根本,怕是與子嗣無緣了,微臣一會兒要去迴稟陛下,方小主這裏,現在要不要說?”


    聞言,蘇清瑤趕緊的過去,帶著徐太醫特意走遠了兩步問道,“真的這麽嚴重嗎?”


    徐太醫無力的跪在蘇清瑤麵前,“是微臣無能,賢妃娘娘恕罪。”


    蘇清瑤看了一眼偏殿,從前這個偏殿的主子是何等的囂張跋扈,現在這個主子,卻是無比淒涼。


    “起身吧,本宮去看看方才人。”蘇清瑤抬手,卻看到身旁的惠昭媛,已經捂著嘴小跑進了正殿,兮兒和高江都跟著,卻沒有人敢進去。


    “這是怎麽了?”蘇清瑤不明所以。


    紫秋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在一旁的李福海倒是看得明白,弓著身子在蘇清瑤麵前用極其微小的聲音說道,“賢妃娘娘,昭媛娘娘也……”


    也什麽不用李福海再說下去,蘇清瑤心裏湧上一股酸楚,大步跑進了正殿。


    正殿內,惠昭媛蜷縮在床榻上,淚水在不停的從眼眶中流出,身體也在不停的抽搐。


    蘇清瑤從來沒有見過,那麽溫柔的惠姐姐,也會有這麽脆弱的一麵。


    蘇清瑤坐在她身邊,小心翼翼的擁住了她的身子。


    “姐姐,若是哭出來能讓你好受一些,那就哭出來吧。”


    惠昭媛本來是強忍著情緒,一直在靜靜的掉眼淚,聽了蘇清瑤的話,就再也忍不住了。


    華陽宮正殿裏,漸漸有了一位女子的哭聲。


    “瑤兒。”惠昭媛抱著蘇清瑤,釋放自己壓抑已久的情緒。


    蘇清瑤有很多很多安慰的話想說,可是她更想,先聽惠昭媛說。


    不知道過了多久,惠昭媛才說出三個字,“是太後。”


    這個答案,蘇清瑤並沒有感到意外,畢竟那個時候,有這個本事的,也就太後、皇後和周氏了。


    知道兇手就好,就是怕,自己被人害了,還不知道那人是誰。


    惠昭媛慢慢平複了情緒,講起了這段往事。


    “瑤兒,我和你們不一樣,我來自江南,爹爹雖然做生意小有成就,可是家中並沒有人在朝為官,所以我就是別人口中,沒有家世的身份低賤的女人。”


    “可是在江南我爹爹的生意很好,我也是被寵著長大的,我自小的心願之一就是嫁給自己心悅之人,生上一兒一女,也算是湊一個好字。”


    “那年陛下南巡,我們恰好遇到,我恰好動心,即使是知道了他是當今天子,會有很多女人,我還是選擇了和他一起進宮,這件事兒,我是心甘情願的。”


    “入宮後,遭遇了很多的白眼,也都是陛下在護著我,我還成了陛下登基以來,第一個有孕的嬪妃,我也是躲過了別人的很多的算計,才平安的生下安安。”


    “那時候我在想,先生個女兒也挺好的,畢竟那些人最見不得的,就是我生下貴子,隻要是和陛下的感情還在,我們再晚上兩年再要一個孩子不就行了嗎?”


    “可是天不遂人願,安安三個月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一發燒就是三個日夜,我摸著她滾燙的額頭,覺得天都要塌了。”


    “陛下也是一直在陪著,可是他必須要去早朝,就是那一日,陛下去早朝的時候,太後身邊來人了,說隻要是我喝了那一碗紅花,太醫院太醫隨我差遣,否則,華陽宮即刻落鎖,看看陛下會不會為了我和太後置氣,若是太後有個什麽好歹,那安安就是罪魁禍首。”


    “我還來不及反應,一碗紅花就被灌了下去,等到陛下來了的時候,什麽都晚了。”


    蘇清瑤聞言,也跟著落淚了,沒想到惠姐姐心裏藏著這麽大的秘密。


    “陛下三個月沒有去慈寧宮請安,還說以後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安安去和親,就算是對我們倆的補償了,陛下雖然對安安很好,可我對陛下,也從一開始的喜歡,到後來隻剩下尊敬。”


    “在你還沒有進宮之前,我就知道深宮寂寞、人心叵測,直到你進宮,我不讓你做出頭鳥,又在陛下來用膳的時候把你給安安畫的畫像擺上,其實我在賭。”


    蘇清瑤看著惠昭媛,不語。


    惠昭媛繼續說道,“我在賭這個深宮,還會有真心,瑤兒,我賭對了,謝謝你。”


    惠昭媛明明自己還在不停的掉淚,卻拿著帕子幫著蘇清瑤擦眼淚。


    蘇清瑤終於明白,惠昭媛為她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什麽,也終於明白為什麽自己懷有身孕被太後算計的時候,惠昭媛總是想著法子的幫她。


    原來是想用真心換真心。


    “姐姐,是我運氣好,遇到了這麽好的姐姐,才會走到今日這一步。”


    蘇清瑤拉著惠昭媛的手,“姐姐,我沒有辦法告訴你要放下這一切,可是你傷心的時候,你就多多的想想安安,她那麽的乖巧可愛,姐姐是不是欣慰了很多。”


    惠昭媛的腦海裏,全是藝安從小到大的模樣,臉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安安就是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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