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婧一隻手搭在琴蓋上,細白的手指跟著節奏一下下地敲擊,隨著前奏結束,她微垂著眼,唇瓣張開,清冽的嗓音哼出一句句歌詞。


    開場秀時間不宜太長,編導老師隻給她們分配一分半的時間,隻夠唱半首。她們一個彈琴一唱歌,明明是第一次練習,合在一起竟然意外的完美。


    「你彈得真好!」第一遍結束時,喻婧忍不住讚嘆。


    明燭仰起臉,陽光照進她眼睛,讓她整個人溫柔得不像話,眉眼含笑,毫不吝惜地說:「你唱得也很好。」


    喻婧也不知道是被她看的,還是因為她的誇獎,臉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熱意又漫了上來。


    「咚咚咚——」有人敲門。


    兩個人看向門口。


    編導老師推門而入,來檢查她們練習的情況。


    她們又排了一遍。


    「好聽好聽,兩位老師都很棒。」編導老師誇起人來很誇張,誇完,話鋒一轉,「不過正式上台的時候,我覺得兩位老師最好加一點互動。」


    兩個人茫然地看著她。


    編導老師將她們打量了一遍,很快有了主意,沖喻婧招手:「你可以坐到明燭老師旁邊。」


    喻婧看了眼明燭。


    明燭往旁邊挪了挪,為她騰出一個位置。


    喻婧硬著頭皮走過去,低頭一看,發現椅子有點短,她坐下時屁股隻坐一半。


    編導老師卻說:「別留空,就是要緊緊挨著,越親密越好。」


    喻婧猶豫:「靠太近我怕影響她彈奏。」


    「沒事,不會影響。」明燭在她耳邊說。為了展示自己手真的足夠長,明燭手臂舒展,輕輕鬆鬆摸到最邊緣的那個鍵,「叮」的一聲彈出聲音。


    「嗬——」喻婧扯了扯嘴角,撅著屁股往她那邊挪,一直挪到挪不動了才停下,如坐針氈。


    編導老師給她們擺好了姿勢,示意她們可以開始了。


    明燭手指輕彈。


    距離太近,喻婧仿佛能聽到她的唿吸和心跳,為了不讓自己分心,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舞動的雙手,靜心聆聽。


    編導老師又要指手畫腳:「喻婧老師,前奏部分,你可以把頭靠在明燭老師肩膀上。」


    喻婧看了眼明燭平直的肩膀,心累地把頭靠上去。


    明燭脊背繃了繃,偏頭看她。


    「對對對,明燭老師配合得非常好!」編導老師激動地說:「喻婧老師,你稍稍抬一下頭,你們對視一下,笑一笑,深情一點。」


    深情???


    喻婧差一點蹦起來,支棱著腦袋,笑容僵硬地看著這位編導老師,委婉地提醒:「《向陽》是首勵誌歌,不是情歌。」


    「沒有關係啊。」編導老師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們,「觀眾就是要看你們兩個甜蜜互動,是不是情歌不重要。」


    喻婧嘴角抽了抽,無言以對。


    雖然覺得很離譜,但畢竟她們是來做宣傳的,喻婧隻能配合。


    按照編導老師的指示,她們把這首歌重新排了一遍。


    兩個人配合默契,編導老師很滿意,離開之前,還不忘記誇一下明燭:「明燭老師不愧是演技派,剛才那個含情脈脈的眼神演得太傳神了!」


    明燭看了眼排練完就迫不及待離開椅子的喻婧,用眼神告訴對方:我可沒有演。


    「咳——」喻婧假裝去看別處。


    三組分別練習完畢,編導老師讓他們到現場去彩排。排完開場秀,接下來他們又和四個主持人把節目流程走了一遍。


    時間悄然流逝,夜幕降臨。


    七點整,在現場五百位觀眾的熱情期待下,一束鎂光燈倏然亮起,落在中間舞台上。


    穿著香檳色長裙的明燭坐在白色鋼琴前,幹冰製造出來的煙霧將她環繞,她忘我地彈奏。鏡頭拉近,她垂落的長睫輕輕抖開,抬眼的瞬間,捕捉到舞台邊緣那個穿著藕粉色長裙的少女,冷冰冰的臉上綻放出溫柔的笑意。


    喻婧迎著她如水般的眼眸,漫步走向舞台。


    台下有個觀眾突然站起來大喊:「明喻是真的!」


    這人帶了個壞頭,此話一出,尖叫聲歡唿聲響成一片。


    喻婧嚇得腿一軟,幹冰太厚看不清,她踩到了裙擺,身體往前撲,被明燭熟練又眼快地抱在懷裏。


    看著緊緊抱在一起的兩人,台下轟動更大了,還有人舉起手機拍照錄像。


    失誤導致音樂被迫停了,喻婧心跳如雷,冷汗簌簌直下,求助地看向明燭。


    明燭給了她一個安定的眼神,扶她坐好,拿過她手裏的話筒,側身,對著台下那些瞎起鬧的觀眾說:「可不可以讓我們先把歌唱完?」


    觀眾也不是真來鬧事的,鬧笑過後慢慢安靜下來。


    明燭把話筒放進喻婧手裏,摸到一片冰涼,避開鏡頭,將她手裏的汗水蹭到自己裙子上,最後用力捏了捏她虎口的位置,無聲對她說:別緊張。


    喻婧確實太緊張了。


    出道三年,雖然之前在別的節目上偶爾會翻唱別人的歌,但這是喻婧第一次當眾表演自己的歌,本來心裏就沒底,加上被觀眾一鬧,徹底亂了陣腳。


    明燭隻用一個眼神就讓她鎮定了下來,喻婧重新調整心態,眉眼一彎,用眼神告訴對方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明燭擺正身體,舒緩的鋼琴聲再度響起。喻婧依偎在她肩上,沒了羞澀,沒了慌張,隻剩下一片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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