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卟嚓」一聲,霍燕庭敏銳地扭頭。


    剛剛悄摸進包間的男人剛按下一道快門,身後的鎦金大門頃刻被洶湧而入的人群豁然推開。


    此起彼伏的燈光、嘈雜不堪、近乎嘶吼的各種提問嗓音,霍燕庭重轉迴頭。


    蘇喬冷然而立,與他對視的清澈水眸平靜淡然。


    她以為,此刻的他肯定會暴怒。


    在來之前,她甚至作好了落個半死的下場逼。


    然而,他沒有動她一指頭,隻是,那張英俊如斯的臉龐上,是她從未曾看到過的震痛。


    震憾,震怒,她都想到過,獨獨沒想到他會痛。


    於她來說,即使殺個人,他這樣心狠毒辣人,估計都不會眨一下眼皮。


    這樣的人,他怎會有痛?


    像一陣狂肆的颶風倏然而過。


    「啊——」


    蘇喬聽到一聲慘叫,以及此起彼伏的驚唿。


    然而,既然阮南天被霍燕庭一拳下去,揍得臉都近乎變了形,鮮血橫流,那些噗光燈的猛烈攻勢卻沒有退縮絲毫。


    反而,愈演愈烈。


    蘇喬像道雕塑像,冷冷立在嘈亂不堪的人群裏,聽到會所樓梯上響起震耳欲聾的腳步聲。


    黑衣人很快參與了進來。


    他們來的目的,是驅趕這些此刻在他們眼裏像蚊蟲一般的記者。


    然而,記者們卻像歇在了食物上的近乎瘋狂的野獸般,哪裏肯放過這般驚爆逆天的隱密熱聞?


    ……


    蘇喬是被一名已受霍燕庭命令的黑衣人,硬扯著從人群裏拽了出來,並火速從會所安全通道逃出了紛亂不堪的現場。


    在地下車庫,她又趁黑衣男人往駕駛座那邊跑去時,敏捷地下了車,並很快匍身鑽入另外一排車子底下,縮到了一輛龐大的路虎車輪隱秘一角裏,又趁他順原路去找自己時,沒命地奔跑著逃離出了停車場。


    一路奔跑中,她始終緊緊拽著那張離婚協議書。


    那上麵,有霍燕庭的親筆簽名。


    終於離得遠了,她躲進一處角落,再次攤開這張紙,再次親眼認證了確有他的筆跡,才真真切切地安下心來。


    將紙緊緊捂在胸口。


    隨著心跳的劇烈起伏,她腦海竟然又迴響起方才落筆簽字之前他所說的話語。


    他漆黑若夜的雙眸緊緊地鎖著她,嗓音低沉喑啞得僅她能聽見:這世上,隻你一個,能這樣地逼到我!別以為簽了字就是放你走,我有的是辦法鎖住你,別忘了蘇素還在我手上,今天我這個簽名,不是因你所使的手段而脅迫,而是為了保護……


    深夜的莞城,因著霍燕庭這一個火點而爆然綻放。


    一條接一條的勁爆新聞,隨著現場記者捕捉到的圖片視頻瘋狂地傳送出去。


    莞城男神霍燕庭,隱婚已半年之久,遭全城市民信任危機!


    h-reborn首席執行總裁霍燕庭,一反媒體麵前儒雅禮賢的形象,對記者大打出手,致第一名記阮南天身受重傷,當場被送進醫院搶救,至今未公開道歉!


    霍燕庭早在將魏芸菁公開於眾之前,已在行政局與一蘇姓女子低調領證!


    霍燕庭神秘妻子正火熱人肉搜索中!


    霍燕庭剛隱婚半年,今又曝已簽署離婚協議!


    霍燕庭對媒體人員施以暴行,是隱藏太深亦或另有隱情?


    ……


    「他怎麽能這樣?太虛偽了!沒想到他半年前就結婚了,為什麽不公布出來,還拉著魏芸菁出來顯示著自己仍單身?隱婚不虛偽,虛偽的是結婚了還和別人說自己單身。」


    「也許,他這樣是為了保護那個姓蘇的女人吧,畢竟如果公布出來,就相當於把自己的**暴露於眾,大部分人是不喜歡這樣的。」


    兩名年輕女子與蘇喬擦身而過。


    蘇喬聽得心中一驚,消息傳得太快,她有些無措張惶。


    迅速跑到馬路上,揚手招車。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將這張離婚協議書去公證,並盡快拿到真正的離婚證才行。


    夜更深了。


    大馬路上,人來車往。


    蘇喬站在邊上,眼前一輛的士過來,她直接下到馬路上,揚起手。


    背後一陣突突的轟鳴。


    她下意識扭過頭。


    月華般的路燈下,一道細微的銀色閃過。


    蘇喬就感到有一個東西刺破她身上的大孔毛衣,又穿過打底衣,再刺進自己的皮肉。


    她並沒有感覺到疼。


    眼睜睜看著那一騎兩人疾馳而過。


    一眼而過間,她看到後麵下刀那人的頭盔裏黑漆漆的,隻有一雙漆黑的瞳仁冰如寒窖。


    隨即,傷口開始火辣辣的疼。


    像心跳一樣,咕嚕咕嚕地在跳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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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伸手去捂,隻覺一股粘綢,拿起來,路燈下的手掌,鮮血淋淋。


    很快,傷口處開始劇烈地疼痛,她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頃刻抽盡。


    眼前漸漸開始恍惚。


    然而,依然沒有車子在她麵前停下。


    *****


    像是一簇黃馨喚醒了整園的花兒,


    秦姨非要再迴去拿件外套,蘇喬應了,在花園等著,駐足於艷麗而放的玫瑰園前。


    一株株玫瑰開得精神飽滿,自信地展現著自己的絕代風華。


    是誰說過,花開花落終有時,春天裏這般怒放的花兒,到了冬天迎風一過仍是悲傷。


    「夫人,我們去買迴來不行嗎?您身子才好,還非要親自跑一趟?」看著蘇喬瘦削蒼白的臉色,秦姨仍然不放心。


    蘇喬微微一笑:「不礙事,我答應過他,今天的晚餐我全部要親力親為。」


    到了超市,二月出頭的薺菜新鮮招人。


    她買了許多,又買雞蛋,韭菜,肉。


    迴到錦園,精精心心包好了許多的餃子。


    韭菜雞蛋、薺菜雞蛋、芹菜肉餡、白菜肉餡的。


    秦姨和廚師們嚐了,都讚不絕口。


    天色還很青明,霍燕庭便早早結束工作迴來了。


    一個多月了,她將自己深鎖在臥室,除了溫言前段時間日日來換藥送藥,其他人一律不見。


    今天早上他接到她的電話還有些意外,她在電話裏說,要給他做晚餐。


    迴來的路上,他想給她買個禮物。


    走進商城,不知如何下手。


    她那樣的一無所有,偏偏還對什麽物質都是無所謂的樣子。


    珠寶專櫃裏,一對對戒指整齊地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他突然就想起了她的眼睛。


    清澈,冷傲,幹淨,純淨。


    女店員一眼認出了他,一個月了,新聞仍熱炒未減:「霍先生,要送給老婆嗎?」


    霍燕庭點頭。


    她笑:「是想追迴她嗎?」


    霍燕庭一愣。


    「您真不該簽下協議,女人說那種話,一般都口是心非,何況是嫁給您這樣的男人,哪個女人會捨得離婚?您放心,她肯定還在等著您。」


    霍燕庭聽了,心情更好。


    頰上酒窩微現:「蘭花式樣的有沒有?」


    女店員迅即去挑,一番後,送來一對隱約有著蘭花輪廓卻並不過分奢華的平戒:「您看這對如何?」


    霍燕庭接過,徐徐看了幾秒,刷卡買下。


    歐式裝潢的寬闊廚房裏,蘇喬還在切著大蒜和青紅辣椒。


    她要親手做餃子蘸醬。


    秦姨看著她細細的切。


    蘇喬所用的刀,是她自己拿來的。


    刀身不大不寬,與其說是刀,不如說是一把匕首更為恰當。


    不過那刀鞘倒是十分華麗。


    銅製,鏤空設計,很是別致漂亮。


    霍燕庭迴來,脫了西裝外套,聽說她在廚房,馬上過來了。


    秦姨聽見腳步迴頭見是他,笑著便出去了。


    幾扇寬大的窗子外麵,天色清明像一幅水墨畫的底色。


    霍燕庭眸光貪婪地鎖在她身上,從門口踱步進來。


    她今天穿著白色的長袖襯衣,圍著藍色的圍裙,深色小腳牛仔褲,腳上一雙米色的柔軟棉拖。


    柔順的長髮束成了低順的馬尾,她聚精會神地切著砧板上的配料。


    有幾根不聽話的碎發飄下,順著她尖尖的下頜形成一個美好的弧度。


    霍燕庭止步,不忍心打破這份寧靜的美好。


    隻是目光在接觸到她手上的匕首時,眼眸深邃了幾許,神色卻未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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