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程萊在後麵加了個意味深長的笑臉,又加上一句跟她性格很不搭的文藝範兒:「吾家有女初長成,雲想衣裳花想容啊。」


    蘇喬沉默了一會兒,迴道:「我媽隻我一個女兒,該嫁了……」


    程萊在那邊抱著腳丫子迴:「話是這樣沒錯,龍亦飛也確實是人中之龍,可是,他真的是你心中的良人嗎?喬喬,結婚可不是鬧著玩呢。」


    蘇喬怔住償。


    ……


    一場雪下起,春市比莞城更攖冷


    春庭酒店開著充足暖氣的豪華套房內,窗簾被牢牢拉緊,巨大的席夢思床上,兩具身體廝纏在一起,大汗淋漓。


    不多時,何仲明一陣抽搐,整個身體都癱在魏芸菁身上,再沒有點滴動彈的力氣。


    魏芸菁自己扭動著,顯然沒有滿足。


    何仲明喘著粗氣,一手拍向她的臀,嘶啞地笑:「寶貝兒,別急,等我歇一陣,保證雄風重振!」


    魏芸菁不屑地推開他,果著身子下床,在沙發那兒,給茶幾上兩隻玻璃杯裏倒滿紅酒。


    抬眸看向床上已經死豬一樣的頹萎男人,伸向左側沙發底下的手一頓,便轉身了另一側的沙發底。


    拿起一顆藥丸,兩指用力撚成細粉末狀,灑入紅酒中,輕搖慢晃。


    她走過去,在床沿坐下,何仲明的手馬上環上她柔軟的腰肢,舔著頗厚的嘴唇笑得銀穢:「寶貝,咱們試試新花樣如何?搗國新出的高科技產品,採用真人高仿製作而成,保你會滿意,來來來——」


    魏芸菁咯咯地笑著,將紅酒餵入他嘴裏:「好,親愛的你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先喝點酒,更刺激。」


    「對對對,酒能助『興』!」何仲明坐起身子,老練地晃了晃酒杯,一飲而盡。


    他伸出手,還未觸及床頭櫃的抽屜,手就無力地垂了下去。


    魏芸菁冷冷看著,直到他眼皮沉重地合上,才轉身,極快地穿衣打扮。


    霍燕庭常住的總統套房門口,她再次掏出化妝鏡,又檢查了一番精緻無缺的妝容,抬手摁響門鈴。


    昨兒晚上又是一夜豪賭的肖君蓮正睡得風生水起,突地就被門鈴驚醒,頓時火冒三丈。


    拉開門,看到魏芸菁,管她青紅皂白地怒吼:「幹什麽?」


    魏芸菁被他血絲遍布、雙眼圓瞪的兇樣給嚇到,半晌才緩迴心神吱唔地問:「庭呢?」


    「迴莞城了。」肖君蓮說完就要關門。


    「你說什麽?他迴莞城了?什麽時候走的?」魏芸菁心裏泛寒,情急之下以身子將門抵住,「他為什麽迴去?」


    肖君蓮嗬欠連連:「迴去就是迴去了,哪那麽多為什麽?」


    魏芸菁怒:「今天是聖誕節!我一大早接到他的電話趕過來,他就這樣對我?」


    「魏小姐,咱們適可而止行嗎?」肖君蓮不耐煩,「你和他是什麽關係,還需要我再來告訴你一遍嗎?什麽聖誕情人節約會的事兒,不是你們這種人玩的,你若不滿足,給姓何的再加重點劑量,行吧?迴吧,我要睡覺!」他不由分說,硬將她擠了出去,把門關上了。


    一秒,又拉開,惡狠狠的:「不許再按門鈴!誰敢再按一聲,我滅他全家!」


    嘭的一聲,門再次被甩上。


    魏芸菁站在閉門羹前,臉色一忽兒青一忽兒白。


    重新迴到何仲明的套房,他像具慘白屍體一樣,四腳仰躺,還在打著轟天的唿嚕。


    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麵純潔無暇的冰雪世界,魏芸菁撥通一個號碼,平靜無波地說:「把東西寄了吧,你親自去,我要那些東西今天之內一定要送到他手上。」


    掛了手機,她站在窗邊,看著依然在飄的雪花,唇邊勾起冷得毫無溫度的笑。


    ******


    窗簾拉開,雪後的景色就近在眼前。


    城市處處銀裝素裹,像山野那樣——白了,白了,天白,地白。


    如此寧靜安祥的晨起雪景,還有說起來都讓人覺著幸福的字眼——聖誕。


    可蘇喬卻從起床那一刻起,心就一直忐忑不安。


    一半是因為龍家人全家的到來,一半則是因為晚上龍亦飛的約會。


    說到底,都是因他們龍家。


    昨天晚上,蘇喬已經又一次委婉地拒絕了龍亦飛的聖誕之約。


    可她一直等到半夜,都沒等到迴信。


    臨睡這際,她甚至撥打他的電話號碼,想親口對他說明,他卻一直未曾接聽。


    早上醒來第一件事也是看手機,依然沒有迴音,她不禁深深地嘆了一氣。


    她不知道,就因為她那條微信,這一夜,那個清朗和煦、一麵對她就溫和微笑的男人,背倚著牆壁,就那麽生生坐了一夜。


    早上,甚至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父母發了一通脾氣。


    最終,龍家人並沒如約而至。


    蘇喬還在疑惑,蘇素已經接到龍母的電話。


    她隻道家裏臨時有事,今兒來不了了。


    蘇素很是失落,蘇喬卻暗暗大鬆了一口氣。


    ******


    錦園。


    趙均已經在書房門口搓手徘徊了近一個小時,書房裏的主人卻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廚房的飯菜已經熱了涼,涼了又熱過幾個輪迴。


    趙均之前已經敲門進去過一趟,卻未來得及開腔,就被一聲怒吼給駭了出來。


    雷霆之怒下的一聲『滾』,讓趙均甚至沒來得及看清霍燕庭今兒的臉色。


    「趙司機,飯菜又熱好了,先生他——」


    「噓——」趙均忙以指抵唇,讓下人壓低嗓音,「先放著,再等等。」


    「那好吧。」下人也無奈,又照原路迴去、


    趙均咬咬牙,又走到書房門口,抬起手,舉了近一分鍾,硬是不敢拍下去。


    他想著,先生剛才迴來時都好好的,不過他手上有一個厚厚的文件袋,難道就是因為裏麵的東西才突然大發脾氣?


    又是一個小時悄然而逝,外麵的天色都暗下來了,不過地麵上因著雪,倒依然亮堂得耀眼。


    趙均焦得甚至想去找夫人蘇喬求救了。


    腦海裏情不禁想到公司樓裏的那個傳言:總裁助理蘇喬被總裁親自下了流放令,是得有多嫌棄才會落此下場?


    邁出大門去的腳,情不自禁又收了迴來……


    ******


    電話總算接通了,蘇喬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提著一顆心。


    一再的拒絕,此刻,她又該如何啟口?


    龍亦飛那邊沉默得像沒有人在聽。


    清了清嗓子,蘇喬閉著睛,艱澀地開口:「……亦飛,外麵下雪了。」


    他清越的嗓音有著明顯的失落,卻仍然不失溫和地答:「我知道。」


    「今天,摩天輪可能不會開……」


    「嗯,是有可能。」


    「今天晚上,我想留在家裏……」


    這次,那邊沒有了迴音,唯有輕微的唿吸持續存在。


    蘇喬就感覺自己真是個壞人,壞到無藥可救。


    仗著別人人好,就肆不忌憚地傷害。


    現在是龍亦飛,以前,是何世軒。


    嘆了口氣,她說:「亦飛,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那天,你對我說對不起,我們還是一直那樣吧?」


    龍亦飛總算又開始說話:「那天的道歉最主要是因為你受到了傷害,我心懷愧疚,卻不是你所說的意義上的對不起。」


    他停頓了一下:「喬喬,不管你心裏是怎麽想的,今天晚上見個麵,見麵了你再告訴我可以嗎?還是城北遊樂場,還是晚七點,我去接你,還是在那等你?」


    蘇喬仰頭,看著純白的天花板,左右都是為難。


    龍亦飛近乎哀求的語氣:「見麵說清楚,我不會再讓你為難。」


    話說到這份上,蘇喬終究再狠硬不起來,無奈地道:「好吧,晚七點,我去遊樂場找你。」


    她抬腕看表,此時已是下午五點多。


    跟媽媽一起吃頓晚餐,也就差不多要出去了。


    吃過晚飯,每離七點近一分一秒,蘇喬就感覺自己的雙腳一分一秒地在變得沉重。


    她也鬧不清楚這是怎樣一種心情。


    明明,和龍亦飛在一起時,兩人相處都是極融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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