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中依然有了答案,可若說不慌張,連慕景行本人都有些不信,他迴想起那日見到顧夢生時的情形......


    顧影憐的強行忍耐,未發出任何的聲響,直到“嘭”地一聲,慕景行才察覺到,自己之所以沒有任何的痛感,或許是子母手鐲的將其感知轉換到顧影憐的身上。


    顧忌著翁叔的勸誡,他沒有第一時間離開浴桶,於此同時,那人直接從門外闖入,接下了倒入藥池中的顧影憐......


    當下,慕景行以為他是刺客,正欲起身,被後頭到達的徐來按住了,表示是認識的人。


    隔著門簾,他看不大清對麵的情形,但能感知到二人正在親密的接觸,慕景行眉頭緊蹙,卻又無可奈何。


    門簾中的倩影,他清晰地看見,顧影憐下意識的想要反駁,卻在那人靠近之後,鬆懈掉了所有的戒備。


    她從未在自己麵前這樣放鬆過,慕景行垂下眼簾,不願意麵對眼前的所見的一切。


    那一刻,他有一絲怨恨自己武藝的修行,耳邊清楚地迴蕩著顧影憐迷迷糊糊地對著那人道:“夢生,你迴來了,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語氣中的情意綿綿地意味,想要聽不出來都很難......


    顧夢生也是那樣柔情地遷就著她的情緒,低聲哄著顧影憐,就這樣度過了綿長痛苦的藥浴時光。


    痛感漸漸轉移迴到慕景行的身上,那時,他還分不清是心中的酸楚還是湯藥的擊潰。


    時間一到,顧夢生便把她扶到後頭,喚人給她換了身衣裳,似乎與山鬼樓也有一定的熟悉度。


    透過光,慕景行瞧見顧夢生正挨著她的身旁,像是看不夠一般的盯著對方。


    隻待顧影憐眼睫輕輕顫動,顧夢生立即起身離開......


    慕景行對二人的關係產生了極大的興趣,看似糾葛很深的模樣,卻為何不敢相見呢?


    沒一會兒,顧影憐便醒了過來,目光中透露著疑惑與不解,或許她已經不記得剛剛發生的事情,畢竟她當時神識模糊,想著是幻覺也是可能的。


    慕景行心下才有些慶幸,卻又瞄見她眼底閃過的淺淺的失落,麵上苦笑。


    好在翁叔他們正在為自己治療,沒人看出他的酸楚。


    後來,顧影憐治療的時候,痛楚比之自己嚴重很多,他憂慮萬分,卻無法上前幫忙,好在一切都是好的,翁叔他們成功了!


    顧影憐瞬間倒下,那個男人又再次出現,而她再一次舒心地毫不介意男人的靠近......


    與顧影憐相處的這些年,她從來都是很有分寸的,光看著表麵,會以為她和慕景行十分熟稔,實際上,隻有慕景行知道,她的心底的隔離感非常強。


    就連是睡覺、昏迷她都不容許非她所能接受的人靠近,可那個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成功了,他們之間,是慕景行怎麽也參與不了的過去......


    他失魂落魄地離開,徐來似乎看出他心底的事情,害怕他思慮過重,便簡單和他提及了顧影憐和顧夢生的事情。


    之後,慕景行眼睛又重新煥發出光亮,三年可以改變的事情太多了,或許那個顧夢生不過是顧影憐心中的一絲執念罷了。


    得知顧影憐醒來,他欣喜若狂,放下手中的事務,去見她!


    結果,自然是好的,自己留下來的,而且是留在她的身邊,至於那個藏在樹上的顧夢生,他不由挑釁,不過是藏在暗處上不得台麵的情意。


    而自己是與顧影憐同生共死的存在,未來也會一直一直地待著她的身邊,孰輕孰重,顧影憐以後定能分得清楚!


    與此同時,顧夢生暗暗無奈,這慕景行還真的是很礙眼,真的很想殺了他!


    可是,不可以,他是阿影的人!


    心頭很不爽利,再等等,再等等就能光明正大地與阿影相見了。


    阿影身子已經恢複過來,他得重新趕迴長安城了,戀戀不舍地遠遠望向床頭的顧影憐,阿影,我走了。


    正在吃著清粥小菜的顧影憐突然心底一空,眼神望向外頭的顫動的樹枝,小小山眉愁愈愁。


    突然間,就沒什麽胃口了,她放下湯勺,腦海中閃現著過去的一些迴憶,輕輕歎息:阿芷的婚期快到了,她該準備準備往長安城而去了。


    或許,應該不會見麵吧......


    ---


    慕景行從恢複那日開始,便還是如同往日一般與自己同行,但顧影憐總覺得他有些奇怪,又說不出怪異之處在哪兒。


    相處幾日,才發現,慕景行竟然學會了茶言茶語,她才反應過來。


    沒有任何的預兆,顧影憐直接問他緣由,他竟然紅著臉跑了......我不是,我沒有,我真的沒對他做什麽!


    幸好那日之後他便恢複了冷漠,還是這樣的冷麵小哥自己熟悉,想著顧影憐還誇讚了他幾句,兩人之間也就沒了尷尬。


    可惜了一腔熱血的慕景行,花未開就直接凋謝了,原本誌氣滿滿的,現在隻能認真地待在她身邊老實的做事。


    顧影憐休息幾日後,便準備前往長安城。


    因著秦芷蘭在這邊也呆了不少的時間,認識的人也多,故而前往的人也不算少,大家夥轟轟烈烈一道往京城而去。


    時間還算充裕,大家緊趕慢趕,在婚期前五日便到達了長安城。


    秦時淵一早為大夥準備了暫住的房子,到達之後直接便在那裏歇下,因為帶的東西也多,進城的時候還引起了小小的轟動。


    得知他們是為了秦芷蘭的婚事而來的,長安城人議論紛紛。


    而這些消息,也自然而然地落到某些人的耳裏,長安城的其他人似乎也在觀望,房子周邊時不時又多幾個過來探查的人,甚是不得心安。


    秦時淵有些抱歉,麵帶蹙意:“對不住,我沒想到這長安城人這般......不知輕重,要不要給你們換個房子?”


    顧影憐無所謂,反正秦芷蘭的婚事過後,很快便要離開,前後不過半月,於是擺了擺手。


    “沒事的,換個地方,也會有人來的,別太憂心了,或說阿芷那邊什麽時候得空,我去找她。”


    說到這個,秦時淵便多了一絲惆悵,小心翼翼道:“也不知道這皇帝是什麽心思,這鈺王的婚事,他居然要隆重舉辦,當然我妹妹的婚事我自然也想要大辦的。”


    “可是,他居然把他朝來使過來覲見的日子,也安排在那日,說是什麽與天同樂,我反正是不信任他的,故而家裏很是憂心,你們記得也要加強戒備,我總感覺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語氣中不乏是對皇帝的怨念,好好的婚事便是這樣被皇帝利用,很是不甘心。


    “這樣啊,怪不得呢,我老感覺城中暗流湧動的模樣,我還以為這長安城原本就是這樣呢。”顧影憐小聲嘀咕。


    秦時淵確實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作為國公府的假千金,她在長安城也生活了那麽久,對長安城這般不了解?


    想想又揮散而去,或許是離開太久了,也不大記得了吧......


    他最後叮囑一聲:“反正你們也注意一些,明日我在安排你們見麵吧。”


    瞧著他愁眉苦臉的模樣,或許家裏也有什麽麻煩吧,顧影憐也不便多問,點了點頭,秦時淵又快速地離開了。


    顧影憐吩咐一聲下去,讓大家玩的時候多多留意一番,大家夥基本都是會武功的,也便沒那麽慌張。


    原先景容是與自己一道的,誰知剛剛到了長安,她便說有事離開,這會兒還未見迴來,顧影憐不免有些擔憂。


    好在晚上的時候她便迴來了,帶著長安城的美酒一起......顧影憐無奈一笑,還真的是,對其的好酒的程度表示驚歎啊!


    兩人對視一眼,是酒鬼們的靈魂契合的相視一笑,剛剛到手,還未焐熱的酒,便入了她們的口中。


    酒力說不上誰強誰弱,反正二人都是安穩地迴了自己的房間,或許是想醉的時候,酒力不佳吧......


    夜色正好,飲了酒的顧影憐的雙頰染上粉霞,在白皙的麵容中尤其顯眼,像是自然暈染上的腮紅,清風拂過少女的輕紗,留戀其纏綿悱惻的氣息。


    她靠在窗頭,沒有入睡,清澈的眼眸在察覺那不顯眼的動作與聲響之後,變得迷離,似乎是看不清眼前的景色,呆呆傻傻地望著前方,時不時又嘻嘻一笑。


    那人很是輕鬆地就落在了她窗外,不確定地望著眼前這個對自己傻笑的女子,他的眼中滿是眷戀,聲音有些顫抖:“阿影,好久不見,來了長安城,也不來見我嗎?”


    山不就我,我來就山。


    顧影憐似乎是醉得有些不省人事,抬頭望向擋住她月光的人,猛地推開:“我要曬月光的,你很過分,擋住我了!”


    來人沒有防備,驀然向著旁邊倒去,好在手下意識拉住了窗沿,沒有扭到。


    半絲快意半絲懊悔在顧影憐的眼中閃爍,瞄了一眼,又抽離了目光,似乎是真的在賞這清冷的月色。


    顧夢生癡癡笑著,拂過她微風吹亂的發絲,好聽的聲音傳來:“阿影,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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