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夢生突然站起來,給景容做了個誠懇的感謝禮儀,沉聲道:“我半月後便要忙了,歸期未定,請一定護好她。”


    床榻上的人的眼皮輕輕顫動,一滴淚珠從眼角劃出,落入枕中,消失殆盡,唯有那變淺的淚印還遺留著痕跡。


    景容冷厲一聲:“這個事情,你盡早和她說了吧,當斷則斷,有些東西,不要總是讓阿影自個承受,我們山鬼樓樓主唯一的妹妹是受不得委屈的,這是最後一次。”


    “即使沒有你,山鬼樓也會全力護著她,也從來不是為了你,而護著她,同時,我想你應當不願與山鬼樓兵刃相見的,萬事切莫做出格了!”


    景容滿臉鬱色,離開房間。


    顧夢生坐在床榻邊上,清瞳沾染上混濁的氣息,讓人看不真切,目光灼灼地望向那陷入昏迷的顧影憐。


    阿影,又為我受累了,是不是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摻和你的世界,這樣你就不會受傷。


    濃鬱的悲傷氣息沾滿房屋,顧夢生拉著她的手緊緊不放,指腹輕輕擦拭那半幹的淚痕,下手有些不知輕重,臉又生出微紅。


    湯藥是半哄著半強製的入了顧影憐的腹中,她身上的熱度慢慢褪去,緊蹙的眉頭也趨於放緩,一切似乎迴歸到平靜當中。


    生病的人無法進食,照顧的人亦無心吃飯,從早到晚,顧影憐昏迷了一天,卻仍不見醒來。


    顧夢生不免生出恐懼之意,夜半時分拉著剛剛入夢不久的大夫又給她瞧上一遍。


    大夫拖著困意又檢查了一遍,確認已經不再發燒,至於為什麽還持續性的昏迷。


    他坦然道:“按理說,燒退了,自然也會醒過來的,當然也許是太累了,也許本人不願意醒過來,所以變成這個樣子,我們隻能等。”


    “你也去吃點什麽吧,不然,沒辦法照顧她。”


    大夫無奈地看著這對癡男怨女,搖了搖頭迴房歇息去。


    不願意醒來嗎?


    居然是這樣......


    顧夢生隔空遠遠地看著她,心裏滿是苦澀,重新走迴床榻,目不轉睛地盯著床上的人。


    陸河看不過去,直奔進來:“你先去吃點東西,若是她醒來看到你這個樣子,想必也不會開心的。”


    “我不餓!”顧夢生冷聲未動。


    陸河沒遷就著他,直接把人拖出房間,喊了個女侍伺候顧影憐。


    顧夢生見狀,神情掙紮,臉上暴怒,抬手便是一掌。


    “這客棧可是顧影憐精心修建的,你確定要在這和我打架?”陸河輕鬆避過,直擊心髒的出聲。


    果不其然,顧夢生停下手中的動作,可眼底深處的暴戾卻怎麽也退不下去,他紅著眼眶,好似隨時都要發狂一般,像餓狼死死地盯著陸河。


    見過大場麵的陸河心底也不由也有些發怵,這樣不受控製的顧夢生,他還是第一次見,顧影憐,於他而言,真的重要到能影響到他情緒的作用?


    “我們去外麵打吧!”陸河出聲。


    陸河想要知道觸發心底怒氣的他,實力究竟如何,畢竟從前二人比試,從來都是點到為止,並不知其深淺。


    同時,他也想要探究出顧夢生的情緒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可控到那種地步。


    霧山空地處,落雨的泥濘還沒有及時變幹,濕潤的地表踩踏出多雙鞋印,二人動作並沒有避開眾人,影十七幾個也出來看熱鬧。


    夜晚的風有一點涼,劃過潮濕的空氣,帶來一陣陣的寒意,卻比不上對仗的二人的兵戎相見的冷冽。


    刀劍無眼,這次不像是點到為止的筆試一般輕巧,招招下的狠手。


    顧夢生的每一個招式都是衝著殺死人的程度下手的,眼神中的殺意不似有假,整個人如同黑夜中的鬼魅,下招如無形。


    陸河則是光明磊落的、有規有矩的接招,他對自己的武功向來自信,哪怕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但麵對顧夢生時,依舊是驚詫不已。


    半生歸來,竟然與顧夢生打得勝負平分,那鬼魅的招式,若非自己見多識廣,必定會落敗下風。


    陸河這一次才深刻地感受到,顧夢生從來不是能被他們掌控的人,他對他們散發的那一點點善意,怕是因為顧影憐的原因。


    思慮眾多的陸河,隱隱被顧夢生打得落了下風。


    隻見顧夢生飛身一轉,修長的手指直接捏住對方的脖子,隻要快速用力一擰,那他極有可能死在顧夢生的手中。


    猩紅的雙眸依舊是掩藏不住的殺意,像是一個嗜血的陰魂,死寂般的目光盯著陸河。


    “你幹什麽,顧夢生,住手!”影十七怒言,飛奔過來。


    不料被顧夢生揮手一掌,擊退到數米之外,胸口一震,淤血便從嘴角緩緩流出。


    影十七憤怒顧夢生所謂,又驚駭他隱藏的極端的實力。


    許是還留存著一絲善念,顧夢生放開了扼製住陸河喉嚨的那隻手,眼中的紅絲削減了半分。


    “咳咳咳!”陸河隱約地咳嗽著。


    臉上卻是笑意不減,顧夢生的實力確實有讓人追逐的念頭,陸河半跪而下。


    “多謝主子不殺之恩。”


    在場的影字輩的人全然驚愕,這是確認認下新的主子了,既如此,他們也半跪著喊了聲:“主子!”


    冷厲的聲音從顧夢生口中傳來:“以後,我不希望任何人管束我與阿影的關係。”


    說完,便卸下那層森寒的外皮,頹然無力的迴到顧影憐的房間中。


    “確定是他了嗎?將軍?”影十七困惑地問。


    陸河給他一個安慰的笑:“嗯,一直是他,也隻能是他。”


    在場的每個人都看清楚顧夢生的實力,敬畏從此在他們心中生根,他們是跟著將軍的,而將軍是輔佐他的,那麽他們也將付出所有,全然向之。


    ---


    顧夢生把女侍驅走,又落入那熟悉的座位。


    他喃喃道:“阿影,快醒來吧,我最怕你醒不過來了,求求你了!”


    “我很早就打算告訴你的,但一直都沒有尋找到合適的機會,不知道如何開口,從何開口,想著多拖著一天,我們便能相處恰當一天。“


    “昨夜的事情是我的錯,我不該趁著你醉酒就肆無忌憚的,對不起,懲罰我就可以,不要懲罰你自己。”


    眼淚籟籟而落,一滴一滴砸在顧影憐的手背上,顫動著她的心弦。


    手指輕輕彈動,一根兩根三根,眼皮微微抬起,一抹光亮一個人影便落入顧影憐的眼簾。


    手自然地想為對方擦拭著淚水,輕觸到麵頰時,似乎有所顧慮,又準備放下手來。


    卻被驚喜的顧夢生緊緊抓住,貼著臉頰輕輕蹭著,尤其的珍惜。


    通紅的雙眼透出愉悅的喜意,未落盡的淚光的盈在眼眶之中,唇角上揚,他打著輕嗝:“你終於醒了!”


    第三次了,這是第三次等待著未知情況的你醒來,不想再遇上這的事情了,以後都好好的吧,我的阿影。


    “嗯!讓你擔心了!”顧影憐迴以一個虛弱的笑容。


    沒想到再見竟然是這樣的場景,顧影憐說不上是什麽感受,有些複雜。


    看見他哭,心底總是不忍的,心疼的,不經意又捂了捂自己的堵住的胸口,試圖去感同身受。


    那哭意未枯竭的人卻又慌張她又生了什麽病痛,擔憂地又輕聲地詢問著。


    明明迴複他無事的,可他那清眸中的憂傷卻怎麽也散不去。


    饑餓的“咕咕”聲打破平靜。


    這樣明空的場景,顧影憐有些羞澀,又有些尷尬,那人似乎毫不在意,喚了聲外頭的人備食。


    “你一天沒吃東西了,必定是餓了,我讓他們去準備吃食,一會兒就上來。”


    顧夢生時刻關心著她,眼睛是半點離不開她的,許是害怕一閉眼,她又昏迷了過去。


    她撐著身子,嬌弱無力地再次申訴:“我真的沒事的,夢生。”


    “好,我知道了。”


    應下了,卻還是沒有相信,與顧夢生而言,這種狀態的顧影憐說的話,毫無信服力。


    好吧,他想盯著我,那便一直盯著吧,顧影憐無奈且無力反駁。


    準備的吃食,都是些清淡的,熱鍋剛剛出爐的,很燙。


    顧夢生是不可能讓她自己吃的,端著粥碗,沿著周邊刮一層清粥,輕輕吹著,待不那麽燙了,才喂給顧影憐。


    他的動作是那麽的熟練,目光是那樣的真誠,好似喂飯這件事真的格外的重要,對待起來尤其的認真。


    大概是粥喝道一半的時候,他才悠悠的開口:“阿影,我半月後就走了,要帶走陸河他們。”


    顧影憐先是一愣,然後格外平靜地迴應:“哦,那霧山這邊都安排好接替人手了吧。”


    明知顧問......


    “嗯,都安排了。”顧夢生悶聲道。


    難道你沒什麽其他要問的嗎?


    顧夢生心底鬱結,既想她問,又想她不問。


    “好!”顧影憐淡淡笑著,沒有任何生氣的。


    咚,這樣平淡的迴複,不知為何特別能傷到顧夢生,他強顏歡笑,捧著碗的那隻手,有些顫抖。


    許是二人都伴隨著些許的心不在焉,這一勺的粥的量太大了,喝粥的人還未來得及張嘴,些許的米粒沾到了顧影憐嘴角。


    顧影憐伸手正要擦掉,有人的手卻比她還迅速。


    稍瞬即逝的觸感從唇邊劃過,指腹擦著唇,從左邊到右邊,粥粒便轉移到顧夢生手上。


    顧夢生神情有些奇怪,視線一直望著自己的指腹。


    顧影憐則慌張地找了隻手巾,擦幹淨他的指尖。


    無意識地輕輕掃過下唇,眼神閃爍的顧影憐道:“好了,我飽了。”


    “好,那就不吃了。”他聲音極具溫柔,眼底卻是閃過一絲晦暗不明。


    視線重新轉移到顧影憐的身上,雙眼灼灼的目光似乎能把對方燙傷,眼睛,唇,耳朵,顧影憐被他完全地掃描了一遍又一遍。


    她裝作自然的拉起被子,言語中半趕著人:“我要睡覺了,你也睡吧。”


    “嗯!”


    然後沒有動作。


    “你不離開嗎?”顧影憐不確定地問道。


    顧夢生沉思半會,目光灼灼地望著她,一點都不隱藏地說著謊話:“嘴角還沒擦幹淨。”


    手就這樣附上去,輕輕按壓著,摩擦著,眼底的占有欲一點一點的增加。


    唿吸變得有些不太暢快,顧影憐不免提高音量:“夢生!”


    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嘛?


    顧影憐直接抬手,試圖阻止他的行動,力量懸殊,被他用另一手直接按耐住。


    他往這邊探了過來,喉嚨輕輕滾動,視線從她的雙眼望向嘴唇,手指還在嘴邊掃動著。


    “夢生!不要這......”話還未說完的顧影憐,直接被他的動作嚇到。


    指腹在嘴唇與齒牙中,聲音被限製住。


    距離越挨著越近,兩個人的唿吸似乎都可以交疊的程度。


    顧影憐不知道該如何出聲,心中湧現的是兩個念頭,阻止他吧,不然就放肆一次!


    最後是應當是後者贏了吧......


    顧夢生溫柔而迷惑的聲音傳來:“阿影,昨夜醉酒,想必是又不記得發生了什麽吧,現在我身體力行的告知你。”


    說完,便俯身上去,吻落上柔軟的唇中。


    顧影憐下意識的閉上了眼,昨夜的記憶席卷而來,許是當下沒有醉酒,新生的記憶更加清晰。


    兩個人的距離太靠近了,顧影憐分不清是誰的心髒跳動得更加的劇烈。


    顧夢生的動作比之昨夜更加繾綣,直到兩人唿吸不穩定,才悄然離開。


    顧影憐被親懵了,傻傻的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無意識的跟著他的唿吸,又突然的結束。


    嘴唇有些紅潤,明眼人都能瞧出其中深意的那種,眼中似乎也纏綿著某些情意。


    “阿影,阿影,阿影!”他略帶情欲的念著她的名字。


    顧夢生的頭抵著她的頭,說出自己的秘密:“阿影,雖然不喜歡這個名字,也不願意承認這個身份,我的母親是前皇後,我名字是趙憫。”


    顧影憐驟然推開他,雙眼瞪大!


    我的媽呀!


    誰?


    趙憫!


    陰狠毒辣的大反派!


    而我剛剛在和大反派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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