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雪天沒有料到沈葉慈會猜中事件,更沒想到葉銜之會在楓穀,這倒打破了他原本的計劃。


    申雪天雖和紫寒想法不謀而合,但他知孰輕孰重?葉梁的安危,他可以用自己的安全去換,卻不能用沈葉慈的安全去換。大仁大義於申雪天,從來不會偏差。


    “你還是留下來照顧沈國主。”申雪天依然婉拒。


    “如果國主的下一站,是仁世國王宮的話,我願走這一趟,沈鳳簫,我終是要去麵對的,有國主在側,剛好有個照應。”葉梁輕描淡寫地說道。


    申雪天一時無語反駁。


    “國主,既如此,不如讓銜兒陪你走一遭,興許可以幫上些忙。”沈葉慈開口了,她雖掛心葉梁不已,卻也有感申雪天大義。置身事外,不聞不問,實非沈葉慈心性,何況還事關仁世國安危與前途。


    申雪天沉默,不再推辭,“沈鳳簫終是王宮後人,交由仁世國未來儲君處置,合情合理。”他心忖道,“此番同仇敵愾,各有使命,也罷。”


    “那就這麽定了!”沈葉慈說道,她咐咐兮書三人去準備晚膳,也留申雪天在楓穀多逗留一晚。


    沈葉慈非常不舍葉梁,才剛剛相見,又要分離,讓她不免感傷。但因申雪天在場,她又不便流露過多,所以她心情極端複雜。


    申雪天被帶到另一間收拾清潔的小屋中,他現隻想一個人靜靜。隻是他一閉眼,葉梁的麵容就在他眼前跳動,讓他似幻似真。


    “為何在這裏,梁兒如此清晰?好像就在身旁。”申雪天百思不得其解。


    “葉銜之不是有個隨從嗎?為何一直未見?”申雪天腦中不斷有念頭跳出,“連我都要費一番周折,才能找到這裏,為何葉銜之可以似毫不費力就來到這裏?楓穀初見沈葉慈那晚,他在嗎?”


    申雪天靜下來,才發現自己有一連串疑問在等答案。


    “我多慮了,每個人都有不可為外人道的苦衷,我又何必刨根問底?沈葉慈是我可以信任的。”申雪天啞然失笑自己的縝密和嚴謹。


    葉梁陪著沈葉慈,自己過往經曆一件也不敢在此時提及,她隻悄悄問些與葉銜之和沈鳳簫的話題,以做好功課。


    晚膳預備好了:元貝冬瓜羮、豆腐參蝦盞、清蒸白鱔、檸檬鴨絲、素蔬什錦和芙蓉白果雞茸湯,還有一盤豆沙茉莉卷。


    “國主,請嚐嚐仁世國風味,是否合你心意?”沈葉慈勸菜道。


    “多謝沈國主款待!”申雪天道謝,他見每一款菜式都擺盤精致,色香味俱佳,惹人味蕾,不由暗讚楓穀怡人。


    “如果梁兒在這裏就好了,她一直念著來仁世國看看,若她在這楓穀,必也會喜歡上這裏。”申雪天出神,筷子停在半空中不動。


    “國主在想什麽?”沈葉慈慈聲問道。


    “我……”申雪天迴過神,急忙去挾豆腐參蝦盞,卻和葉梁的筷子碰到了一起。


    兩人都抬頭看看對方。


    葉梁收迴筷子,“國主在想心上人吧。”她揶揄道,卻在心中吃驚自己怎麽莫名其妙會說這話。


    申雪天又望葉梁一眼,“葉世子可有婚配?”


    葉梁大窘,“國主好雅興,管完自己的國民,又跑來管他國百姓。”


    申雪天莞爾,他繼續吃菜,“葉銜之口才如斯,梁兒倒可以和他媲美。”


    葉梁見申雪天不答話,也見不到他麵具下表情,便不再咄咄逼人。


    沈葉慈在旁,見兩人言語過招,不知為何,忽覺溫馨異常,“若他們是一對,該有多好,可惜……”


    沈葉慈提議舉杯,“國主,願您心想事成!”


    “沈國主,也祝您早日鸞鳳迴巢。”申雪天誠心祝願道。


    “銜兒,你有何心願?”沈葉慈開心問葉梁。


    葉梁心緒悠然,不知為何,她忽覺此情此景,難以複製,眼前二人,親切熟稔到無以複加,“申雪天,為何讓我傾蓋如故?”


    “願祖母安康!願國主順遂!願我年年有今日。”葉梁脫口而出,心被火灼。


    沈葉慈並不吃驚葉梁的迴答,吃驚的是申雪天。


    申雪天抬眼再望葉梁,他想從葉梁臉上看出端倪,“你剛還嫌我多管閑事,如今又如此抬舉我,是今夜的酒醉了嗎?”他不無調侃道。


    葉梁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失態,她靈機一動說道:“若確如我所言,不是正應了祖母安康,國主順遂嗎?此地風物天華,若能長居,確是人生一大幸事,不是嗎?”


    申雪天笑笑,心中微忖:“葉銜之原來如此有趣,我倒瞧走眼了。”


    葉梁趕緊低頭扒飯,心中懊惱,“早知申雪天目光如矩,我就不攬事上身了,千萬不要被他看出破綻才好。”


    酒席散盡,沈葉慈和葉梁依依不舍,申雪天也不打擾他們,早早告退去歇息了。


    申雪天在半途中瞥見梅樹林,忽然想起尉遲南玦,想起玉戒之賭,“是什麽讓他愛梅如此?”申雪天忽然起了一絲好奇,“為何我從來沒有問過他?”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葉梁伺奉沈葉慈休息了,她睡不著,也信步走到梅林。


    葉梁看到申雪天,即轉身想走,卻被申雪天叫住。


    “葉世子,為何見到我,就要走?”申雪天走近葉梁,近身問道。


    葉梁不由自主退後一步,“國主清靜,不敢打擾。”


    申雪天淡淡一笑,“你覺得這楓穀主人為何要種滿園梅樹?”他問道。


    “他喜愛梅樹有何不可?”葉梁這才醒起自己尚不知這楓穀主人是誰。


    “你認識楓穀主人?”葉梁好奇問道。


    “你不認識?那你何以來到此地?”申雪天終於問出了心頭疑問。


    “有人送信與我。我便來了。”葉梁也不閃躲。


    “何人送信與你?”申雪天步步緊逼。


    “星源國國主夫人黎婉。”葉梁迎著申雪天的目光昂聲答道。


    “黎婉是尉遲南玦的師父,一切合情合理。”申雪天心中鬆口氣,剛想說什麽,卻見葉梁眼睛望他。


    兩人四目相對,竟恍若天地共寂,一時間鴉雀無聲,歲月凝滯。


    “世子,您讓我收拾的包袱收拾好了!您要看看嗎?”兮書在遠處向葉梁打招唿。


    葉梁迴神,順勢跳開,“國主請慢慢欣賞。”她轉身離去,手心裏已全是汗水。


    申雪天想出手拉葉梁,理智卻告訴他自己錯了,“我也醉了嗎?”他搖搖頭。


    雌雄不辨,對麵不識。


    正印了那句:梅雖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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