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雨向昔風雲作揖,然後轉迴凝寒宮,獨留昔風雲一人,癡立在風中,久久無法迴神。


    葉銜之靜觀不語,一切正如他的預想,是他讓清雨假冒了葉梁。


    葉銜之清晰地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和每個細節,他對簡單的易容術不在話下。


    用如此方式擊退昔風雲,再好不過,也為仁世國省去未來可能的後患,更是一舉兩得。


    昔風雲無心再逗留,他的心亂到無以複加,曾經有一個念頭,支撐他走遍千山萬水,而今達到目的後的空虛和失落,卻牢牢地占據了他的心頭。


    昔風雲一時間失去目標,他現已茫然無助,他踉蹌了兩步,昔兆默急忙扶住他。


    “少國主,你怎麽了?”昔兆默又急又惱焦聲問道。


    “我們走。”昔風雲陰沉著臉,抑鬱說道。


    沒有人攔阻他們。


    昔風雲和昔兆默離去,冷翠峰恢複以往的平靜。


    藍衣女子們有秩序地收拾現場,儼然訓練有素。


    葉銜之至此才在心中落下一塊大石頭,他走到凝寒宮宮主麵前,深施一禮。


    “你智退昔風雲和昔兆默,居功至偉,凝寒宮當謝閣下,你現多禮所為何來?”白衣人不卑不亢地說道。


    “銜之所為,本有私心,一聲謝字愧不敢當!有凝寒宮宮主在此,退敵輕而易舉,在下不過是班門弄斧。”葉銜之答得極為謙和恭敬,語氣中極顯教養。


    白衣人微微一笑,並不接話。


    葉銜之再次發聲,他知道自己必須解釋清楚一些事。


    “銜之還須鄭重致歉,是仁世國的人引來了本次風波,凝寒宮所幸沒有人員傷亡,但這裏所有損失,仁世國願一力承擔。”


    葉銜之本就是有擔當之人,此番話說完,讓凝寒宮上下都一片服氣和好感。


    “我與令堂曾有一麵之緣,今故人之子到訪,自當歡迎。風波固因仁世國而起,也因你一手平息。凝寒宮感念與沈國主的舊情,今日之事,就此揭過,仁世國不必放在心上。”白衣人說話更是體麵,雙方均有惺惺相惜之意。


    葉銜之再次施禮,心中暗歎僥幸。


    天色已晚,白衣人吩咐紫衣女子們為葉銜之和淩風去準備晚膳和住宿。


    葉銜之本想再言,但見白衣人一副出世之態,他竟完全不詢問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和葉銜之的來意。


    所以,葉銜之打住了話頭,“明日再議吧。”他心忖道。


    今夜的冷翠峰和凝寒宮與往日不同,已經有太久時間,這裏不見外人,而今天卻被踏破門檻,有人得,有人失。


    各人心裏都是驚心動魄之後的驚魂未定,各有各的心事。


    第二天一大早,清雨來請葉銜之和淩風去偏廳用早膳。


    “你們宮主呢?”葉銜之問清雨。


    “宮主一大早就下山了,吩咐我好生招待兩位。”清雨恭聲說道。


    “什麽?他走了!他幾時迴來?”葉銜之跳起來,他後悔不迭,自己錯過了向白衣人提“醒珠靈魄花”的事。


    “宮主未交待他幾時返迴,他常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們也不能十分準確知悉他的行蹤。”清雨答得又周全又清楚。


    葉銜之心中悲涼,一時之間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世事多磨,庸人自擾,梁兒,你現在哪裏?”葉銜之在心裏不住地念葉梁的名字。


    清雨見葉銜之神色恍惚,便關心地問道:“葉世子,你何事煩擾?不知可否吐露一二?或許清雨可以幫你解憂,也未可知。”


    葉銜之抱著死馬當活馬醫之心,試探著問道:“聽聞貴宮有一奇花,名喚‘醒珠靈魄花’,不知是否屬實?”


    “此花十年開一次花,不過,昨天它已經被人挖走了,現在隻剩下一抔黃土。”清雨不假思索地答道。


    葉銜之頭暈目眩,“何人挖走了它?你們宮主?”


    清雨搖搖頭,“我不知道,你可隨我去看看那種花之地,昨天早上它還好好地在開花呢。”


    葉銜之和淩風隨著清雨去看,在冷翠峰之巔,凝寒宮外的一處高峰上,有一個坑,有殘留的葉子,證明此花存在過。


    此處人跡罕至,奇花應吸取了日月之精華。


    葉銜之歎息無比,他伸手去探那坑,卻沾到一絲血跡。


    “有人爭鬥過?”葉銜之大驚,心中更感絕望,“此花竟有人爭搶?看樣子,奇花已兇多吉少。”


    葉銜之問清雨:“此花隻此一株?是否還有種子存留?”


    “冷翠峰上隻此一株。至於種子,得問宮主。不過,此花培植不易,葉世子即使得了種子,又有何用?”清雨善解人意地又不解地問道。


    清雨不知葉銜之心思。


    “若有一粒種子,我願精心培育,直至花成。縱使十年光陰,也不後悔,為了梁兒,我願刀山火海,千山踏遍,隻要梁兒安康順遂。”


    葉銜之內心的念頭深植入魂,任何艱難險阻也無法讓他退後,哪怕隻有一絲希望。


    “葉世子,待宮主迴來,我會稟明此事,若有種子存留,凝寒宮會派人將種子送去仁世國王宮,可好?”清雨已聰慧伶俐地替葉銜之想好了對策和出路。


    葉銜之銘感五內,說道:“之後,凝寒宮若有任何差遣,仁世國必將義不容辭,請代我向貴宮主轉達吾國的立場。”


    清雨向葉銜之作揖道:“葉大世子客氣,清雨必原話帶到,不負世子所托。”


    奇花無影,葉銜之心若槁木,期盼曾經有多熱切,現失望就有多蒼涼。


    葉銜之和淩風草草用膳完畢,便匆匆告辭,清雨將他們送到山下,便迴去了。


    凝寒宮一行,猶如一場夢,夢醒之後,仍要踏入紅塵。


    對葉銜之來說,現頭等大事就是尋找葉梁。他曾試問清雨,是否有女子來過凝寒宮,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葉銜之初步判斷,葉梁人仍在耳堂國,隻是茫茫人海,“她究竟在哪裏?”葉銜之問得自己心都發痛,卻天地無聲。


    “為什麽這麽多人都在尋你?而且每個尋你的人都身份不凡,你讓我充滿好奇,你究竟是誰?”


    此番思量的人,是那個橙衣少年。


    被很多人惦記,有時候可能不一定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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