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梁正因尉遲南玦的拒絕,心情低落。忽聽尉遲南玦疑惑地說道: “咦?這麽晚了,怎麽會有人?”


    葉梁仔細聽,小屋外風吹樹林,“怎麽了?”她問。


    “有人往這來,而且輕功不錯,聽上去應該是兩個人。”尉遲南玦說道,然後“唿”的一聲吹滅了蠟燭。


    “跟我來!”尉遲南玦拉起葉梁的手,拉著她一繞一轉,就出了小屋後門。


    尉遲南玦將葉梁拉到小屋後的樹叢裏躲好,這個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小屋內的情形,又可以被掩藏地很好。


    “我們先躲一下,看清楚再說。”尉遲南玦在葉梁耳邊低語道。


    葉梁想要略微避嫌尉遲南玦,剛想抽手,尉遲南玦朝她說道:“噓,別動!人已經到了!”


    葉梁不敢動,黑暗中,他隻看見尉遲南玦的眼睛像星星在閃,她心忖道: “可惜,他若知道是我,應該不會站靠這麽近。我現是欺騙他嗎?”


    尉遲南玦輕拍下葉梁,用手指指,示意她看小屋內情形。


    有人聲在小屋門前響起,聲音在漆黑的夜裏顯得分外刺耳。


    “這有間小屋,剛才有燈光,現卻沒了。要進去看看嗎?”是個男子聲音。


    隻聽推門聲響,有人進了小屋,“先點燈吧。”另一個男音說道。


    小屋的燈燭被點燃,燈光照出兩個剪影投射在牆壁上。


    葉梁定晴望去,隻見屋裏兩位男子,一位穿皂色長衫;一位著蒲公英色夾襖,內襯白色錦袍,手中一把鑲金劍。


    葉梁差點叫出聲來,她心跳到嗓子眼,來人居然是昔風雲和昔兆默!


    “真是冤家路窄!”葉梁在心裏無言以對。


    葉梁捂住口,不敢發出一點響聲,她緊靠住尉遲南玦,以讓自己身心更穩定一點。


    尉遲南玦在黑暗中看不清葉梁表情,但見她更靠近自己似在尋求依靠,心中奇怪,他在葉梁耳邊問道: “你怎麽了?你認識他們?”


    葉梁微微籲口氣,點點頭,“他們不是好人。”她吐氣如蘭。


    尉遲南玦愣了下,一是因為聽到一句如此絕對的話;二是因為葉梁在黑暗中講話的口氣,竟讓他那刻心神恍惚,為何如此熟悉又如此久違?


    “這裏好像有人居住。”昔兆默說道,“隻是不知人現在哪裏?你看,茶水都是溫的。”


    “我們先在這休息會,順便等等小屋的主人。”昔風雲說道,聲音裏微微有些疲累。


    自從決定去鎖秋鎮,他和昔兆默日夜兼程。現他們來到的樹林叫“分界林”,是通往鎖秋鎮的必經之路。


    白日裏,昔風雲和昔兆默在分界林中穿行,林中盤根錯節,曲折迂迴,兩人走得竟有些迷路,加之天色漸黑,兩人兜轉著卻始終繞不出這片樹林。


    “我先躍到高處看下環境和情況。”昔兆默建議道,見昔風雲未反對,便兩個縱身,幾個起落,躍到樹梢高處觀看。


    一會昔兆默跳下來,手指南向說道: “那邊有燈光,應該有人,我們去看一下。”


    昔風雲點點頭,任由昔兆默帶路,這才來到小屋。


    昔兆默環視一圈小屋內裝飾,說道: “這小屋如此幹淨,主人想必不是個俗人。我們不如就在此等他,這人一定很熟悉這片樹林,可以讓他帶我們出去。”


    “我們的終極目的地是凝寒宮,現卻被一片樹林難住,確實始料未及。這小屋主人或可為我們指點迷津。”昔風雲謹慎地接道。


    “又是凝寒宮?”尉遲南玦頗感意外,“如果這兩人真如所講並非善類,那我一定要小心了!”


    “咦?我隻顧自報家門,竟忘了追問他姓名。”尉遲南玦看一眼葉梁,心中驚詫自己和葉梁攀談了半晌,竟渾然不在乎對方姓甚名誰。


    “他們也去凝寒宮,怎麽會這麽巧?”葉梁聽得心驚,畢竟自己曾在昔兆默手中吃過虧,若狹路相逢,自己要如何自處和自保?


    昔兆默將桌上壺中的茶水倒掉,重新沏上新茶,又拿過新杯,為昔風雲和自己斟上茶。兩人一邊飲茶,一邊閉目養神。


    “現在怎麽辦?”葉梁低聲問尉遲南玦,看樣子,今天不打發了屋中這兩個人,他們也別想太平了。


    “幹耗下去不是辦法。”尉遲南玦在心中掂量,“怎樣才能全身而退?”他反複在心中盤桓。


    “你呆在這別動,我去會會他們。萬一有什麽事,你不要管我。待天亮了,你一直朝東,迎著太陽走,就可以走出這片樹林。”尉遲南玦在葉梁耳邊低聲囑咐道。


    “你別去!”葉梁攔阻他道,“天亮了我們一起離開這。”


    “必要時,我得引開他們,你才不會有危險。”尉遲南玦脫口而出說道。一刹那,他自己都驚訝自己說的話,“我這是怎麽了?竟視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比自己的安全都重要。”


    葉梁聽得心頭一暖,此前心中的低落和冰寒已消融殆盡,“你千萬不要為我涉險,我一定和你共進退。”葉梁平靜地說道,口氣裏沒有一絲懼怕和猶疑。


    尉遲南玦意外葉梁的迴答,但也欣慰聽到這個應答。


    世上兩個人肯雙向奔赴,同仇敵愾,那是人生一大幸事。縱然要麵對淒風血雨也罷,刀山火海也好,又都何懼之有?


    尉遲南玦精神一振,柔聲問道: “你叫什麽名字?”


    葉梁呆在當地,心中輾轉難言,“我是誰?誰來告訴我?師兄,我要和你相認嗎?”


    尉遲南玦見葉梁半晌都不說話,難以啟齒的情緒,在黑暗中都能隱隱揣摸到,不由心中納罕道,“他寧願和我共赴生死,卻始終不肯吐露自己的姓名,怎麽會如此古怪?”


    “罷了,現形勢緊急,待我們平安之時,再問緣由不遲。”尉遲南玦豁達地心忖道,眼前這個人讓他一步步放棄自己的原則和立場,他自己卻絲毫都沒有察覺到。


    “我先出去看看。”尉遲南玦拍拍葉梁的肩膀,“你藏好。我會盡量和平解決事情。”


    葉梁反握住尉遲南玦的手臂,小心囑咐道: “你一定小心!別擔心我。”


    尉遲南玦笑笑,這笑似能衝破黑暗,在黑夜中,讓葉梁感到稍安。


    尉遲南玦走進樹林,瞬忽不見。


    葉梁再一抬眼,看見尉遲南玦人已到了小屋門外,他,正要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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