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洛口裏的“我需要時日”,這時日是三年,這也就是說: 昔風雲一等就等了三年。


    三年間,無論昔風雲如何詢問,方青洛要麽三緘其口,要麽淡淡一句: “時機未到,天機不可泄露。”


    昔風雲礙於方青洛國師身份,又因父母極為推崇信任方青洛,實在不便發作,下手懲戒以解心頭之鬱。


    “國師,三年了!你今天再不給我個說法,就別怪我翻臉無情了!”昔風雲橫眉冷臉地對方青洛說。


    今天是三年將屆滿的最後一日。


    方青洛滿麵愁雲搖搖頭說道: “少國主,你今天是鐵了心非要知道答案嗎?”


    “當然!你別再賣關子了!也不要再考驗我的耐性!這三年我等夠了!”昔風雲語氣肯定又嚴厲地迴道。


    “少國主,您現在不是好好地活著嗎?為何不珍惜當下?自古情深不壽,您又何必執念深重,反受其累呢?”方青洛苦口婆心地規勸道。


    昔風雲擺擺手,表示不認同。


    方青洛又說: “我以為三年的時間足可以磨平你這份執念,我以為時間可以改變留在你心中的印記。”


    “但終究人算不如天算,你非但沒有抽離是非,反而越陷越深。老朽無能為力,老朽盡力了……”方青洛語帶痛惜地繼續說,無奈複雜的神情溢於言表。


    “你說我執念?”昔風雲怒火直衝腦門,“還說為了我好?你真的煞費苦心!什麽答案你要用三年拖瞞我?”昔風雲吼道,已失去理智。


    “也罷,今天我就解開你心中謎團!這三年,你心中都有一個結,你想知道你心裏念著的那個人是不是改變你天命的因素。是也不是?”方青洛一針見血地詰問道。


    “國師不愧是國師,果然是措地國的‘神仙\\u0027,連我心裏最隱秘的心思都能窺探到。既如此,國師不如開誠布公,直言相告,也讓我更見識下國師的通天之能!”昔風雲語帶譏刺卻也心驚不已,造次之心銳減。


    方青洛見昔風雲麵色柔和下來,知自己的話說中了昔風雲心事,心中更添焦慮。


    方青洛語重心長對昔風雲說: “若您心中之人就是改您天命的因素,您當放手才是!此人能改第一次,也就能改第二次。我奉勸您,您最好這一生都不要去見您心中之人。因為相見之日,禍福難料,吉兇難定!”


    “哦?這就是你花了三年時間給我準備的答案?”昔風雲想嘲弄兩句卻又覺反駁不了方青洛,佯佯地將口中的話硬吞了迴去。


    “少國主,老朽言盡於此,您好自為之。”方青洛躬身行禮,不再言語。


    昔風雲見方青洛一臉落寞傷感,也覺不好再責難,還禮道: “國師一片苦心,我僭越了。國師既無事不曉,就沒有破解之法?”


    方青洛長歎迴道: “天命難違,若逆勢而行,反招致災殃,謂亂上添亂。”


    “國師過慮了,請迴吧。國師今日忠言,我聽到了。”昔風雲淡淡說道,下了逐客令。


    方青洛沉默,他出了殿門,站在廊簷下久久不能平複。


    這三年,昔風雲已心性大轉。自由,是他心中最大的真理,昔風雲一邊踱步一邊沉吟。


    “我偏不信邪!”昔風雲心忖,“我想知道相見又如何?既活了這三年,我反倒好奇這改我天命的人為什麽是她?她究竟是誰?最重要,這人和我什麽關係?”


    所以,昔風雲帶著昔兆默來到了仁世國。


    他,想知道答案。


    昔風雲此行還有另外一個目的。


    昔風雲本是個從小就有宏誌報負的人,隻因預言,心性被壓,三年前壓抑解除,他很快便恢複了原本性格中的野心。昔風雲積極參與國政,向父親昔楚木進言獻策,使得措地國短短三年經濟與國力大增,但也埋下了急功近利的種子。


    昔風雲的心不斷膨脹,他想把過去浪費的時間都追迴來,包括追迴他失去的享樂和財富。昔風雲的心性影響著措地國。


    昔風雲知道: 有一天他會繼承國位。而如今,國位已滿足不了他,他的心和眼已睥睨到天下四國。


    所以,仁世國成為他霸業棋盤上第一顆要動的棋子。


    昔風雲將眼晴從月亮移開,迴到現實。他現在站在仁世國的城門外,身邊站著昔兆默。


    往事被昔風雲又咀嚼了一遍,終末,還是那個揮之不去的心魘縈繞心間。葉梁可以僅用兩句詩,就讓昔風雲甘心改變主意的原因,也就在此。


    昔風雲從懷中拿出紙箋,他翻過來倒過去,似想再多看出些什麽。


    紙箋上隻靜靜躺著三個大字。


    “寫了什麽?”昔兆默問道。


    昔風雲遞紙箋給昔兆默,昔兆默滿臉狐疑地拿過來,月光下那三個大字異常刺目,昔兆默瞬時臉色大變,驚異地迴望昔風雲叫道,“你要去這?你是不是瘋了?”


    “這一步我沒有想到。但那裏卻有我要的答案。我現在不去,我就不會知道答案。如果我遲去了,我不知道答案還會不會在那裏。”昔風雲語氣矛盾地說道。


    “你就那麽相信那個曉雪?萬一她是騙你呢?”昔兆默向昔風雲潑冷水,強烈地想要點醒他。


    “萬一她沒有騙我呢?”昔風雲反問道。


    昔風雲這麽說有他一定的道理,過去的三年間,他曾派人到仁世國到處打聽遍訪那個黝黑帶雀斑女子的來曆,但都一無所獲。


    所以昔風雲有理由相信,屈指可數的人知道這女子的下落,而曉雪就是那為數不多的人之一。當曉雪還能吟出那兩句詩時,昔風雲就更深信不疑。


    況且,這個曉雪是個活生生蹤跡可循的大活人,“如果我找不到答案,最後還可以找這個曉雪給我解惑。”昔風雲心中已做好盤算。


    “少國主,刀山火海也攔不住你,對嗎?”昔兆默深深地吸口氣問道。


    “兆默,我被改過一次天命。你說,這一次我的天命如何?


    “三年了,我最在乎的就是這個答案。現在這個答案唿之欲出,我要做的隻是:去-這-裏。”昔風雲一邊說,一邊用手敲著紙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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