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氣爆炸絕對不是意外,她現在隻能寄希望於宋子博。


    嘟,嘟,嘟……幾乎絕望心死的瞬間,電話接通:「喂,小茸。」


    後腦勺猶如重錘擊打般的疼,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喊出聲:「哥……」


    下一秒,五感盡失,陷入一片混沌。


    「媽,門外有人暈倒了。」距離事發點最遠的8號房,沒有受到嚴重波及。門後的女孩今年念初二,剛參加完中考,本來已經熟睡,被爆炸產生的巨響吵醒。她湊在貓眼前觀察了兩分鍾,原以為裴茸沒什麽大礙,怎料腦袋耷拉著,一動不動了。


    「快,退後一點。」說話的人是女孩的母親,姓周,不到40歲,濱南大學附屬醫院急診科副主任醫師。收拾東西的她隨手把背包一扔,打開防盜門,疾步上前,在裴茸的右側蹲下,先判斷意識,「喂,你好,能聽見嗎?你好。」


    收不到任何迴應。


    「小穎,打急救電話。」周主任轉迴頭吩咐。


    「喔!」


    「算了,手機給我。」


    不遠處的黑影靠著牆,審時度勢,最終消失在另一邊樓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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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主任,情況怎麽樣?」15分鍾車程,推下救護車,接手的醫生問道。


    周主任邊走邊說:「天然氣爆炸的衝擊,致使頭部創傷,造成短暫性暈厥,已經簡單處理,沒有生命危險。身上多處軟組織挫傷,右臂肘關節脫位,至於其他地方有沒有傷到骨頭,檢查才知道。」


    「通知家屬了嗎?」


    「打不通他父親電話,一個叫子博的倒接通了,隻是沒說話。」周主任拿著裴茸的背包和手機,叮囑旁邊的值班醫生,「先推去做全身檢查,後麵還有五輛車,8名傷員,準備參與救治。」


    10公裏開外的住宅區,剛入睡的黃波接到電話。消防屬於公安係統,他正好分管消防。


    「黃局,綠地小區燃氣爆炸,消防第一大隊接到任務前往滅火。」


    黃波按亮床頭燈:「嗯,現場火勢控製了嗎?」


    「控製了。」


    「等一下,什麽小區?」黃波的心霎時提到嗓子眼。


    「綠地小區,1801號房爆炸,上下三層樓,9名傷者已經轉移到最近的醫院……」


    消防隊聯絡人喋喋不休地匯報情況,黃波攥著手機,身子不住地發抖,眼眶逐漸通紅。


    「喂,喂,黃局,您在聽嗎?」


    黃波拳頭緊握,緩和自己即將崩潰的情緒:「你繼續說。」


    「正在調查事故原因,明早出報告。」


    「好,報告審核之後直接傳給我。」掛了電話,熱淚從黃波不算平整的眼尾溢出,他目光飄忽,最後停在對麵儲物櫃上立著的相框上。左側是陸芮第一天穿警服的留影,右側空白的相框,一張珍藏的照片,還不能正大光明放進去。


    讓他無比驕傲,更多是心疼的小女兒,第一天穿律師袍的留影。沒有一個人在她身邊,連按下快門都是朋友幫忙。


    小婧啊,有茸兒的陪伴,你在天上不孤單了吧,別再把芮兒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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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俯臥在大床上的褚晚寧,不知道什麽原因,久久不能入睡。她枕著臂彎發呆,左側的手機突然嗡聲振動。


    一條新聞推送,深夜她一般不會搭理,隻會在第二天集中瀏覽。然而今晚鬼使神差,褚晚寧伸手拿過手機,點開連結。


    【7月15日淩晨0點17分,江州省濱南市南雲街道綠地小區1801號房發生天然氣爆炸事故,目前9名傷者,已送往醫院救治。】


    1801,小芮,褚晚寧抓著手機,噌地一下直起身,眼神明顯變得慌亂。她開啟警方內部一級防護,給萬桐打電話求證。


    尾音哆嗦:「桐,桐姨。」


    「我知道了,正在密切關注她的情況。」萬桐怕打擾聶芷言休息,穿著睡衣的她站在窗前,眉頭緊皺。


    「我,能不能去見見她?」褚晚寧知道請求會被駁迴,仍然義無反顧問出口。


    「不行。」萬桐頓了頓,補充道,「至少今晚不行,明早可以讓繁心陪你去。」以朋友的名義,無可厚非。


    「可是……」褚晚寧欲言又止。


    「可是什麽?」


    「我隻想知道,她好不好。」手機滑落,褚晚寧蜷縮著雙腿,臉埋進膝蓋。根據現場的發迴的圖片,1801房一片狼藉,連承重牆都塌了。


    聽筒傳出萬桐不疾不徐,穩重的嗓音:「暫時沒有消息,負責這次火情的消防隊長正在調查事故原因,也會跟進醫院那邊的情況。」


    褚晚寧輕輕應聲,沒有多說半句,摁斷了電話。她腦子裏亂鬧鬧,三個字不停地在耳邊迴蕩。


    去見她,去見她,去見她。褚晚寧翻身下床,趿拉著拖鞋,撈起旁邊沙發上睡前準備的短袖襯衫和長褲。還在做思想鬥爭,行動卻背道而馳,她已經穿好長褲,抬手一顆一顆繫著紐扣,人朝客廳走。


    窗外月明如鏡,周圍針落可聞的岑寂,褚晚寧右手握著防盜門的把手,左臂垂落,眸底水光晃動。


    不可以,不可以,越是危如累卵的關鍵時期,越需要冷靜,不能讓陸芮做的努力和堅持白費。她閉上眼睛,不斷告誡自己,平復喘著粗氣的衝動,慢慢鬆開握成拳頭的手,最後走向了廚房。


    和吸菸一樣,褚晚寧也不愛喝酒,偶爾同事聚會或者應酬才喝上兩杯。冰箱的兩瓶啤酒,前兩天謝正霞收拾的時候扔了。她沒能找到,又給樓下的小賣部打電話,送了一打易拉罐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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