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內,於方端著一杯雲霧茶呈上,“皇上,單丞相府中的七小姐給皇後娘娘遞了帖子,說是娘娘的母親孟夫人身體抱恙,想見娘娘。”


    焦景然剛捧起的茶盞重重放下,熱水濺出,“將軍府母女的事,需要丞相府的來傳話?”


    感受到焦景然的不悅,於方小心問道,“皇上準備怎麽做?”


    “等朕問過皇後再做定奪吧。”


    “問皇後娘娘?”娘娘的情況,能做主嗎?


    “嗯?”焦景然不悅地側過頭。


    於方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陪著笑找補道,“奴的意思是,娘娘宅心仁厚,怕是不懂這些居心叵測之人的惡毒心思。”


    焦景然這才收迴眼神,“不得妄議主上。”


    “奴知罪,奴謹記。”於方用袖口擦擦額上的汗,皇上過去從不會如此陰晴不定。如今他是知道了,那不是皇上脾氣好,隻是沒有那麽在乎。這兩日,皇上對皇後娘娘的關心和重視,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他要趕緊也提醒弟弟於初一聲,今後,有關於皇後娘娘的一切,才是重中之重。


    焦景然等不到晚膳時候了,畢竟事關嶽母,若是有個什麽,待以後糯糯恢複了,怕是會怪他。


    吩咐了人帶著禦醫去將軍府探病,順便摸一摸將軍府的現況,就迴去找孟若水了。


    迴到寢宮,孟若水正在外殿的羅漢床上握著一支毛筆寫寫畫畫,焦景然歪著頭湊過去問道,“糯糯在做什麽。”


    孟若水看到人,趕緊用手遮住自己麵前的畫紙,為了不讓他看到內容,幹脆整個人趴在畫紙上,假裝自己藏著的紙壓根不存在。


    墊著下巴拚命抬起眉眼,問道,“夫君早迴來了?”


    離晚飯還有一個多時辰,天光大亮的,這人不好好工作,怎麽又翹班?


    可不能讓他看到她在畫他,還畫得跟熊二一樣,以後不得被他笑死?


    焦景然見她欲蓋彌彰的動作,忍住笑,“咦?糯糯為什麽枕在桌子上?是脖子斷了嗎?”


    神尼瑪脖子斷了!現在的皇帝說話都這麽不穩重的嗎?有這麽說自己皇後的嗎?


    “沒斷,就是給它放個假休息休息,它平時太辛苦了。”來呀!胡言亂語呀!尷尬的絕對不會是她這個傻子。


    一旁的於方和於初麵麵相覷,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憋住!不能笑!”幾個大字。


    然後默默一齊退了出去。


    焦景然似乎是沒料到這個答案,愣了一下後便哈哈大笑起來,“我看到了,好像是張紙呢,糯糯是不是藏什麽了?”


    居然這麽直給?孟若水嚴重懷疑焦景然在朝堂上的勾心鬥角都用來對付她了,幹脆耍賴道,“我的!”


    焦景然撥著她的額發,弄得她癢癢的,嘴裏哄騙著,“糯糯給夫君看看,夫君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不行,不能給別人看。”孟若水對他軟磨硬泡的功夫可太熟悉了,懂得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拒絕。


    “我是別人嗎?”焦景然嘟起嘴問她。


    孟若水學著孟婆轉動神邏輯時的表情,頭一歪,無辜道,“夫君不是糯糯呀。”


    眼中那份“兩個人和一個人你怎麽都分不清”的鄙視感,她是表現地淋漓盡致。


    焦景然也坐到羅漢床上,用溫柔而低沉的嗓音貼著孟若水循循善誘,“糯糯,我們是夫妻,夫妻是不能分彼此的。”


    犯規了!


    這人怎麽當了皇帝也胡攪蠻纏的,跟傻子爭邏輯?說出去會被笑話死吧。


    沒法子,以毒攻毒的招她也會一點,試試吧。


    眨眨濕漉漉的眼睛,麵上俱是為難,“那……以後,以後給夫君看好不好嘛。”


    見不得小傻子委屈的神情,焦景然還是妥協了,“那說好了喲。”


    唿……終於放過她了,孟若水投桃報李,奶聲奶氣地迴他,“糯糯答應!”


    看著她偷偷把腦袋下最上頭的那張紙收起來後,焦景然陪著她繼續在空白的紙上鬼畫符,“糯糯,你還記得自己的娘親嗎?”


    “不記得。”原主那個被妾室打壓到在佛堂避難的娘?連原主都不太記起的人,她為什麽要記那麽牢。


    “糯糯的娘親身體不好,說想見你。”


    “哦。”她慢慢想吧,不見,沒必要。


    “糯糯不想見?”焦景然沒放過孟若水臉上任何的表情,見她一點都不上心的樣子,也不想強迫她。


    孟若水裝著專心畫圖的樣子,在想焦景然怎會突然跟她提這個。


    照理說,孟夫人的事是不會傳到宮裏來的,焦景然是怎麽知道的?


    難道是孟府出事了?


    不對,孟府如果出事了,焦景然不會這麽淡定地試探她。


    “夏叔叔。”孟若水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焦景然才想起,她口中的夏叔叔應該是這兩日奉旨請脈的夏禦醫,“糯糯是想說有病看大夫?”


    “嗯。”找她有什麽用?不怕傳染給她?


    這消息十有八九不是孟夫人的意思,誰家媽媽生病之後的第一時間是找女兒來身邊過病氣?


    “既如此,那夫君替你推了,不讓他們來煩你。”孟府那邊他想辦法加人手盯著就是了。


    孟若水側過身在焦景然臉上“啵”一下親了一大口,“夫君最好了。”


    孟婆迴來之前,她不想和宮外那些人對上。焦景然去探旱災情況的動作已經做下去了,沒幾天就會有消息迴來,隻要安排妥當,很快就是今年新帝上位特開的恩科,她可沒時間去管那些有的沒的。


    焦景然剛才被拒絕看畫的鬱悶這下完全消失了,側過臉,“另一邊。”


    孟若水又親了一口,老夫老妻了,親個臉蛋對她來說,真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隻是親完後她突然有點惆悵,皇帝老公看著她時,那雙清澈見底又無欲無求的眼神,弄得她都不自信了。


    不過,轉念想到上個世界這人的如狼似虎,她又不擔心了,再說還有一個工具人單黎呢。


    迴頭智商一恢複,醋給他倒上,夫妻感情這迴事,她可是拿捏得妥妥的。


    孟若水把連自己都嫌棄的畫作拿給焦景然表揚,自己往他懷裏躺。


    當然啦,也不能真做什麽讓他吃醋的事,到時候心疼的還是自己。


    能讓他意識到自己養的不是修勾,是老婆,而且老婆很搶手就行了。


    “夫君我們出去玩好不好?”這幾天光顧著參觀龍宮一樣的寢殿內外了,孟若水還沒出去過呢,就那天晚上還是黑燈瞎火的沒看見什麽好風景。


    怎麽說也當了迴皇後,連皇宮都沒逛過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焦景然拿著手絹沾了水給孟若水擦被墨汁染地黑了吧唧的手和下巴,“好啊,想不想去花園喂小鹿?”


    喂鹿?孟若水直起身。在她自己的世界裏,小時候爺爺經常會帶她去離家不遠的寺廟玩,裏麵的僧侶在後山上養了好多鹿,她總是帶著和奶奶一起曬的草莓幹、桑葚幹和蘋果皮去給它們當零嘴。


    廟裏的鹿認識她,看到她,就跟她看到冰激淩麵包車開過一樣,又興奮又激動,踢踢踏踏地從四麵八方衝過來,親昵地用腦袋輕輕頂她,吃她手裏的零嘴,爺爺就在一旁笑看著……


    “好,要喂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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