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聽雨將花束給他拿著,轉身跑向寢室。


    她跑得很快,腳步有些虛浮,身體溫度也有點高,可都沒心底想要奔赴他的渴望翻騰得滾燙。


    寢室門被急促敲了敲,蘇寧開了門,看見人紅著一張臉跑進來,好像是哭過了,徑直拉開抽屜找東西,動作急躁。


    幾人麵麵相覷。


    張曉一一想到傍晚陳遲神情,有點慫,不敢說話。


    因為這校草帥是真的帥,但冷也是真的冷啊。


    周沐剛想問,見女孩翻出一個文件袋又急忙跑出去了。


    張曉一見人走了,小心翼翼開口“我傍晚的時候遇見陳遲,不小心說了聽雨被抄襲的事,陳遲好像不知道,現在看樣子兩個人可能是鬧矛盾了。”


    “陳遲臉可冷了。”她怯怯補充。


    蘇寧想到會有這麽一天,但沒想到,這個傻妞竟然連這也沒說。


    “那完蛋了。”


    .......


    林聽雨跑到出口,見人站在那,挺直高大的身影逆著燈光,抱著花束,看過來。


    還是一襲白衣。


    她笑中帶淚。


    隨即抬起步子朝那個少年跑去。


    耳邊有涼風掠過,她聽見自己的喘息與心跳,還有用力往前的踏步聲,場景有些交疊。


    但現在,卻不是三年前道別的盛夏。


    倒像是兩年前,她越過那些距離,朝著他,再次奔跑的共赴。


    快靠近,少年張開懷抱,一把抱住了他的姑娘。


    路過的女孩都忍不住迴頭多看,神色羨慕,因為場景,比她們看過的偶像劇都更浪漫。


    少年一手攬著鮮花,一手抱著女孩,浪漫和喜歡撞了滿懷。


    520寢室女孩在陽台擔心探出頭,瞧見樓下這一幕,紛紛起哄“喔,這哪裏鬧矛盾了?分明就是變相的灑狗糧啊!”


    樓下。


    “重不重?”


    “很輕。”一樣的答案。


    林聽雨笑了一聲。


    她下來,站到地麵卻有片刻眩暈,陳遲眼疾手快攙住了她手臂,卻立馬察覺到了異樣,姑娘溫度竟然比他還高,伸手一探姑娘額頭。


    燙得驚人。


    他剛剛的柔情頃刻消失不見,臉上線條陡然冷硬起來。


    姑娘晃了晃腦袋“陳遲,我有點頭暈。”


    他扶著人,沉聲“發燒了。”


    該死,剛剛背著她就該注意到的,還以為她是哭羞的。


    陳遲搶過姑娘手裏東西放進書包,彎腰下去,花放在了牆角,語氣緩了緩“上來,我們去醫院,嗯?”


    “花,我想要。”她不舍得。


    “乖,以後有很多。”他側頭,本漾著冷的黑眸極為耐心。


    姑娘乖巧趴在陳遲背上,溫度源源不斷傳到他身上,頭一迴,陳遲背她這麽不安。


    摸到他額角的汗,姑娘抬手擦了擦,輕聲“沒事的啊,陳遲。”


    有他在,她就好安心。


    一句話就讓陳遲心口又疼了起來,總是這樣傻乎乎的,明明是他害她摔倒的,是他害她過敏的,他害她急哭了才發燒的。


    姑娘卻沒一次怪過他。


    總是柔聲對他說,沒事的啊,陳遲。


    知道他擔心自己,姑娘將人摟得更緊些,自顧自說話,聲音軟而柔,像極了晚間輕輕拂過來的一縷清風。


    “陳遲,這三年,我做了很多很多數學題,練了很多很多本字帖,吃了很多很多雞腿飯,像你一樣,傻乎乎的吃板栗,買小貓帽子。”


    有些東西哪怕壓著,習慣點滴也會暴露的。


    “你說,我們是不是,都很笨啊!”


    他下意識喊她“小笨蛋...”


    卻不知再說些什麽,這個姑娘說出來的東西,總讓他覺得心疼。


    姑娘聽了卻一笑,說“大笨蛋。”


    也像他那樣喊他。


    陳遲將姑娘摟緊,掩過眼底翻騰的情緒“嗯,因為小笨蛋和大笨蛋都是笨蛋,所以笨...也是一樣的。”


    陳遲心甘情願承認。


    隻是這話要是讓季朔聽到,智商145的陳遲這麽說自己,怕是半天都合不攏嘴。


    姑娘輕聲笑了。


    總在她情緒不好的時候,逗她笑。


    夜晚林蔭路上燈影交錯,前路蜿蜒而去,看不到盡頭。兩人的身影落在前方,一大一小的腦袋擠在一塊。


    單單是影子,姑娘嘴角就忍不住的上揚。


    看著看著林聽雨眼皮開始打架,迷迷糊糊中,仿佛又迴到高三,那個少年,他也這樣背著她往前走。


    安心,溫暖。


    真好,她想。


    39.5度。


    姑娘整個人燒得都有點迷糊,渾身滾燙昏睡著。隻好先拿來濕毛巾濕敷,溫度這才下來了點。


    醫生紮針,卻沒能探入血管,尖細拔出,姑娘手背凝了一滴血,俊秀的眉皺了皺。


    靜默在一旁的少年眸色瞬間冷了幾分。


    女醫生明顯感覺到旁邊的壓迫,第二迴推針都慢了一點。


    真不是她紮針技術差,見人護得緊,解釋“這姑娘血管不明顯,幸虧是夠瘦,不然更難找。”


    陳遲聞言一滯,隨即掩下冷意,頷首輕聲“麻煩醫生。”


    醫生搖頭,處理好針頭,起身查看滴液情況,還是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床上的女孩。


    她還記得這兩人。


    上一次,這女孩也是這樣被背來的,兩人樣貌都太出眾,令人印象深。


    女孩還睡著但那雙眼睛漂亮得過分,男生剔了寸頭,但這樣挑人的發型,放他身上,完全就是凸顯了他本身完美的五官輪廓,更襯得英俊。


    醫生轉身離去前,透過門窗,看見少年筆直背脊彎下,伸手輕輕整理女孩的衣角,腕上是一道黑色,是剛剛自然又熟練解開女孩烏發時套在手腕的發圈。


    他很在意那個女孩啊,她想。


    陳遲坐床邊,一直注意著姑娘的溫度,確定沒再升高,這才鬆了一口氣。


    姑娘躺在病床上,散下長發如瀑,一向紅潤的唇卻蒼白著,脆弱得像是病美人。


    陳遲握著她手,剛剛醫生的話又過了一遍,輕緩得不敢撫,因為真太纖弱了,那隻曾經綿軟帶肉的手如今薄可見脈絡,淡色血管透過白膚更是明顯。


    陳遲一顆心起起伏伏,終究是疼得厲害。


    姑娘這兩天沒睡什麽覺,藥水吊完拔了針,還睡得安詳,他跟醫生說了情況,搬了凳子坐邊上守著。


    夜幕低垂,校醫院寂靜無聲,陳遲腦子裏卻一遍遍迴蕩著姑娘的哭訴,像海浪一下一下拍在他心上,猛烈而磅礴。


    這姑娘,明明一身明華,卻一直都在擔心配不上他,給不了他好的。


    真是傻。


    良久,姑娘唇瓣抿了抿,應該是渴了,他拿了濕棉簽細致塗抹著,厚唇沾了水,終於潤了些色,又觀察了一會,確定人不再有異樣,才放下水杯,瞥見放一旁的書包。


    姑娘給他的東西他還沒來得及看。


    陳遲輕聲拉開拉鏈,伸手摸到東西的時候,不敢又期待,可更多的是疼。


    心疼。


    她這樣笨拙的姑娘,給他的東西從來都費了很多力。


    三個本子類的東西抽出來,微弱的光線下,最上麵那赤紅色的封麵卻晃人眼。


    是錄取通知書。


    卻不是京大的,也不是南大的,而是——


    京都的一所理工大學。


    陳遲眼底一下紅了。


    他幾乎是顫抖著手翻開。


    映入眼簾是姑娘的錄取信息,赫然在目的專業卻是——漢語言文學。


    那個姑娘,為他一個賭約,放棄了心心念念的南大。


    甚至,放棄了,她最喜歡的攝影。


    昏暗病床前,一道寬闊的背脊起伏著,少年利落的下顎繃得死緊。


    下一本,才是京大的錄取通知書。


    硬殼紙質封麵後留了一句話,落筆工整卻格外用力,字裏行間都在紙上留了凹陷。


    陳遲壓著指尖的顫意去探那道字跡。


    ——陳遲,我來京大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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