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又到了6月高考那幾天。


    各大高校紛紛為高考學子加油,校園裏拉起了紅底白字的宣傳橫幅,仿佛又將人拉迴那個緊張壓抑的教室裏,吊扇在頭頂吱呀作響,黑板上倒計時一天天少,4、3、2、1,繃緊的弦一下竄出去。


    把所有努力都壓在一場考試的感覺。


    哪怕過了兩年,林聽雨還是感懷很深,她甚至還記得教室裏高高那排標語。


    “得之坦然,失之淡然,爭其必然。”


    記了很多年。


    她得爭,不爭,就什麽都沒有了。


    今年輪到林今昭高考,林聽雨沒敢給他壓力,隻在考前打電話簡短說了幾句加油的話,讓人放鬆心態。


    姐弟倆一個偏文科,一個偏理科,但林今昭的偏科沒她這麽嚴重,一路上成績都不錯,考進了南城重點一中。


    不像自己,一點優勢進了三中,又沒拚盡全力,高中的後半場瘋了一樣的學。


    這三天總是出奇的快。


    林今昭考完給她打來了電話,聲音明顯愉快“阿姐,我考得不錯,暑假去打暑假工,掙點學費。”


    林聽雨聽到這個微蹙眉,壓了聲“不用去,去考個駕照。”


    電話那頭少年下意識不同意“我不要!”


    林聽雨深吸了口氣,語重心長“阿今,學費你不用操心,阿姐會給你準備好,而且現在有助學貸款了,沒必要去掙那些苦力錢,以後有的你辛苦。”


    林今昭反駁“我成年了,又不像以前了!”


    聽到這話,林聽雨冷了聲“我講話你不聽了是不是!”


    少年話頭一止,沉默片刻,認真道“聽。”


    “去把駕照考了,名我已經給你報好了,還有,去看看阿姆,她現在生病在醫院住著,你去換一下阿媽,讓她歇會。”


    姐弟倆牙牙學語時,林父欠了大筆賭債,為了還債,林母將兩個小孩交給了自己父母照顧,所以後來長大兩人還是對外公外婆很親近。


    林今昭聽到這個消息,皺眉“阿姆生病了?什麽時候的事?你們怎麽都不跟我說?”


    一樣的境地,隻不過這次,林聽雨站在了姐姐的身份去考慮。


    “現在不是知道了?這段時間去認真想想選什麽專業,不是說想去宜州大學?考得不錯應該沒什麽問題,那邊優勢科目是臨床醫學,你好好斟酌一下,學醫不是說說而已。”


    到底是比同齡人更懂事成熟些,少年認真應“知道了,我會照顧好阿姆,駕照也會好好考。”想到什麽,林今昭捏緊手機“還有學費,我不要你給我準備,我有獎學金。”


    林聽雨還想說什麽,那頭傳來少年一聲冷哼


    “不像你,什麽都不給自己留。”


    ......


    京西酒吧一條街。


    高樓林立下開出的一條巷子,不大,卻格外熱鬧,三三兩兩站在閃爍酒名的廣告燈下嘻談,甚至有人拿著酒瓶腳步虛浮,嘴裏還不忘念叨自己沒醉的蠢話。


    轉角最好的位置,牌匾掛著“再來一杯”的門下,走進一個身姿健碩的男人,戴著一頂咖色牛仔帽,分外矚目。


    有服務生瞧見,連忙過來,恭敬頷首“鬱哥好,過來巡查?”


    鬱也點頭“剛好得空。”


    小哥心領神會,說了幾句酒吧近況,鬱也聽了大概,揮手讓人忙去了。


    鬱也隨意坐在吧台,輕呷了口酒,低噪的場子莞爾傳來一道聲音,清透如林中鳥。


    他想起剛剛手下的話,往台上掃了一眼。


    舞台中央,女孩紮著丸子頭,白 t 恤牛仔褲,光影之下有點違和的純淨。


    的確是天賜的嗓子,瞧著也漂亮。


    一個尾音停,女孩一直閉著的眼睛睜開。


    真是好一雙漂亮的大眼睛。


    鬱也這才記得是端午那會,陳遲帶來露營同學裏的其中一個,當時他沒太在意,想著人年輕追求個妞這有啥的。


    後來叫他去收拾了一個人,提及原因,原來是騷擾他妞了,才意識到人認真起來了。


    隻是這小子,舍得他妞賣唱?


    他有些興味,隨手拍了張照。


    【這是不是你妞?】


    平時看心情迴複的大少爺,這會兒倒是迴得快。


    陳遲大少爺:不是。


    鬱也樂了,這是被甩了還是鬧別扭了。


    正想迴過去,一條信息發過來。


    陳遲大少爺:在你那小破酒吧裏?


    鬱也更樂了,直接懟了一句。


    【有本事別來。】


    叫人上了一杯酒,晃著酒杯,翹腿坐在高腳凳上,還一副吊兒郎當西北牛仔的糙樣,不羈享受,任誰也想不到是這家在京西規模挺大的酒吧老板。


    鬱也還真得好好看看,能讓大少爺在意的姑娘,有什麽特別的。


    聽了兩首歌,都是別人點的,這專門點歌要錢,似乎還有人前仆後繼。


    調酒師見他難得來久坐,得了空,朝台上揚了揚頭“鬱哥,好聽不?”


    鬱也笑“你們盛哥這從哪招來的?”


    這歌唱得,顯得他這小店容不下這小天使了。


    調酒師解釋“哪能呢,她找上來的,說是過來兼職,盛哥剛剛開始看她像個學生,不太像混這個的,還沒不太信,結果人唱了兩首歌就留下來了。”


    “你盛哥耳聾了?”他笑著問。


    調酒師也笑,平時鬱也不怎麽來酒吧,盛沉嚴厲,相比之下鬱也比較和藹可親,人又爽朗,多說了兩句


    “那不是,來了酒吧底下人都不肯走了,點歌的就沒停過,就上周,有個喝醉酒的差點撲上去了。”


    鬱也往台下一看,心裏一曬。


    在酒吧混的,多少得有點東西,這小姑娘純潔跟什麽似的,底下一群狼,虎視眈眈的。


    他覺得等會,可以和大少爺喝一杯酒了。


    遞過去杯子,笑“滿上,等個人。”


    半小時不到,一道高挺身影出現在酒吧門口。


    鬱也哼笑,端過酒杯,揶揄


    “稀客稀客啊!”


    調酒師也聞言看過去,見少年插著兜,白襯衣黑長褲一雙白板鞋,幹幹淨淨學生樣,與周圍亦真亦假的燈紅酒綠格格不入,但又生出不符一身淡然。


    越發走近才看清少年麵容。


    無可挑剔的五官,一雙冷眸格外出挑,窄深眼皮隨意挑起一瞥就如冷刃映出的一道寒光。


    這模樣氣場的,還真是稀客。


    陳遲伸手接過酒杯,一口喝了,杯子放迴吧台,發出一聲脆響,掃了一眼台上“上去說。”


    鬱也摸著下巴剃得十分有型的胡子,悶笑了一聲。


    看來,這大少爺是被小天使給降住了。


    鬱老板剛在二樓卡座坐下,調侃就來了“遲子,你這稀客來我這都是為了一個妞,嘖,行啊,我這麽不招你待見?”


    這小子跟他老爸吵了一架,不去留學來京都混,連帶著他這個叔叔輩的人也不理了。


    真記仇。


    結果他老爸又讓他幫忙看著點,得咧,這父子倆,他鬱也就是欠他們的。


    陳遲倚在看台,側頭瞥人,語調有點冷“你差我錢了?”


    鬱也不差錢,他這人最是會享受作樂,還奢華弄了個二樓看台,這為酒吧加了不少看點。


    有錢人來的地。


    當然,比有錢,是比不過陳遲大少爺,小破酒吧這個形容詞,也就他陳大少講得出了。


    鬱也叫人上了兩杯酒,遞過去,言語間還止不住看熱鬧的笑意“小破酒吧差啊,這不,生意不太好,來了個小美女,唱歌唱得好聽,像個小天使,攬了不少生意。”


    陳遲接過,低過人杯沿碰了一下。


    “什麽時候來的。”他問。


    “估計幾個星期了吧,我可不怎麽管這的事,你盛哥管,怎麽迴事?你這人也舍得妞過來這地唱歌?”


    鎮了冰的酒入口又辣又涼,陳遲微微皺了一下眉,仰頭一飲而盡。


    舍不得,但現在不是他舍不舍的問題。


    他沒資格管她的事。


    想來按照這個人的脾性,也不希望自己管。


    林聽雨不僅嘴硬,做起決定來,行動更是硬,晚上不去楚嫣那上課,還逼自己別去找她,直接退出了自己的視線。


    可哪怕這樣,他陳遲依舊做不到袖手旁觀,腦子裏全是這個人那天的決絕,曾經的蠢笨,還有現在的逞強。


    真他媽像是中了蠱,心智全無。


    鬱也見人不說話,又加了一把火“底下都是等著點歌的,這個小天使啊,搶手得很呢。”


    他難得見人上心,忍不住的想看人反應。


    良久,旁邊落下一句話。


    “讓盛叔幫我看著點,算欠他一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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