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聽雨當時就怔住了,呆在原地。


    少年迴過身,眼神戲謔,少有的孩童行為還沒結束。


    那隻飛蛾又被拿過來。


    林聽雨一秒迴神,戰略性後仰,覺得這隻飛蛾再待一會,不僅小命不保,下一個遭殃的就是她了,急迫說“你快把它放出去吧!”


    關上窗,他臉上笑還沒停,提過桌上的禮盒,像抓住她什麽小尾巴,語調都變了


    “送了我什麽?”


    她想到他的捉弄有點小氣,又想到他剛剛的笑又有點矛盾。


    也不吃蛋糕了,掏出練習題來寫,小聲嘟囔“自己看。”


    她送他了一支鋼筆。


    因為,他寫了一手好字。


    林聽雨寫了會,覺得脖子癢,撓了撓,但漸漸的,陳遲也發現了她的動作,俯身過來查看,沉聲問“你脖子怎麽了?”


    林聽雨暗叫不好“是不是起了紅疹?”


    陳遲扯過她的衣襟“嗯,怎麽迴事?”


    林聽雨捂著脖子,她會對一些蟲子過敏,會起一片紅腫,嚇人得很。


    “過敏了,應該是那隻飛蛾。”


    聞言陳遲臉色頓時變得嚴肅,連聲音都帶了訓斥人的冷厲,讓人聽了一個戰栗。


    “會過敏怎麽不說!”


    林聽雨被他嚇到了,有點委屈“誰知道你會嚇我...”而且她也沒碰那隻蟲子。


    陳遲拉下她捂脖子的手“起來,帶你去醫院。”


    林聽雨想推開,腕上的力道卻加重,陳遲眸色冷了幾分,聲音更低得可怕“過敏會死人的知不知道!”


    林聽雨急的快要哭了。


    “不是,你...你別牽著我的手!”這樣出去她不哭才怪!


    陳遲無可奈何深吸了一口氣,鬆手拿過書包,冷聲催促“走,快點。”


    到社區醫院打了針,那片紅疹才沒有蔓延。


    還是他去拿的藥。


    她還是坐在那個木質長椅上,聽著少年由遠到近朝她走來的腳步聲。


    頸脖的紅疹跟心口一樣又燙又熱,她忍不住的將掌心貼上去。


    高挺少年見狀皺眉嘖了一聲,蹲下身再次扯過她的手,冷聲


    “別撓!”


    林聽雨咻一下抽迴手。


    “忍著。”


    少年又是沉聲,隨後默不作聲拿藥膏,眉眼也蘊著股生人勿進的冷意。


    林聽雨敏感察覺他情緒不對,支起身體,囁嚅“你是生氣了嗎?”


    人不答,用力藥膏蓋的尖頭開著藥膏。


    林聽雨想到因為自己過敏多少有點毀了他生日,柔聲


    “陳遲,沒事的啊。”


    生活在小鎮,她其實過敏過很多次了。


    陳遲動作一停,抬手扯她衣領,盯著那片紅疹,音色又冷凝了幾分“那隻飛蛾會讓你過敏怎麽不說,還要救它?”


    林聽雨知道那紅疹挺難看的,小心用衣領蓋住,溫聲解釋“可是它也沒犯什麽錯啊,我過敏是我的原因,不關它的事。”


    後來她也想明白了,說不定,它們還對她過敏呢。


    陳遲是又氣又笑,他極為頭疼扶了扶額頭,無奈至極的語氣


    “林聽雨,你這麽笨,以後怎麽辦,嗯?”


    見他這樣,好像她笨得以後不能過活了一樣,林聽雨那根為自己辯駁的腦筋一下就起來了。


    她是腦子不夠他好使,可——


    “我哪裏很笨了?”


    “除了數學。”她很小聲補充。


    少年跟平常她做不出題一樣,彈了她額頭,一副無可救藥的神情“上次不會遊泳也跳進去救人,這次過敏還救那隻蛾子,得不償失,這還不笨?”


    見她抿住嘴唇不說話。


    片刻,那個少年微歎,很認真跟她說


    “以後要先保護好自己,再去考慮別人,知道嗎?”


    少年清朗的聲音像是夏天的冰塊砸進透明杯,穿透杯子清脆地鑽入耳朵。


    像是一種魔力,讓林聽雨明明沒用腦子去體會這話深意前,就下意識愣愣點頭。


    陳遲不經意間,教了她好多東西。


    以至於後來林聽雨每每迴憶起來,都覺得——


    這個少年好得過分,他不止是她的數學老師,更是黯淡裏偶然碰到的一束光。


    帶著溫熱,充滿力量。


    可這道光,披著冷的外衣。


    那一年的陳遲冷然得不像話,哪怕隔著人群能感受這人身上的寒意。


    別的同學打鬧歡笑,而他,不喜歡笑,不喜歡多說話,身邊不是一個人,就是跟著陸羽行,可即便是跟著陸羽行這樣熱烈個性的人,也讓人明顯感覺到兩人個性上巨大的反差。


    十八歲的少年應該是恣意的,歡快的。


    陳遲太冷了。


    可他原本就是個剛滿十八歲的少年而已啊!


    那一刻,一向膽怯的姑娘竟像個小勇士,立起身體,看著他,語氣堅定


    “陳遲,我不怪你嚇我的。你應該多這樣,開心一點。”


    林聽雨想到他那個歪頭笑,但又一時著急,形容不出來,隻能特別認真強調說“其實你笑起來,特別特別好看的。”


    陳遲半蹲著,就這麽瞧她不說話。


    聽不到他迴應,那點勇氣被用光,林聽雨低頭,沒敢再說話了。


    陳遲比她明白很多東西,說不定就喜歡這樣,也許隻是她在一廂情願希望他多笑。


    可幾秒後,她聽到他緩聲說


    “你也是。”


    林聽雨猛然抬頭,卻撞進少年一個溫柔至極的笑裏。


    但那一年的林聽雨,並不知道——


    少年是覺得她笑起來也很好看,而是把這句話當做是禮貌的祝福,也希望她開心一點。


    所以,她也朝那個少年笑了一下。


    又總是不敵他的淡然,先低了頭。


    “把頭抬起來,扣子解開,我給你上藥。”


    有了前幾次被按著揉腳的經驗,林聽雨那迴學乖了,乖巧仰頭讓人塗藥。


    棉簽輕輕滑過皮膚傳來涼涼的觸感,日光從格子窗灑進來,也落在少年挺直的背上,瑩潤光華。


    這麽一瞬,林聽雨覺得,過敏好像,也是一件好事。


    過了會,陳遲手上動作一頓,焉的站了起來。


    不知道他怎麽了,林聽雨手撐著長椅抬頭好奇看他。


    “啪嗒!”


    是木質棉簽斷裂的聲音,那隻很美觀漂亮的手,此刻骨節突出,甚至在更用力。


    但怎麽,突然這樣了?


    林聽雨不明白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是因為什麽,可想到根掰斷的棉簽,有點不敢說話,動作都沒敢多一個,仰著頭用一雙還算剔透明亮的眼睛看著他。


    時間就這麽過了幾秒,林聽雨見人還保持看她不說話的狀態,忍住心跳想問他怎麽了,又聽到一道斷裂聲。


    她話一下止住了。


    幸好下一秒,陳遲輕咳了一聲,立馬蹲下身,將手裏那斷成三截的棉簽丟向一邊,平時穩健漫不經心的動作一下變得急躁,用力扯那包醫用棉簽。


    “你怎麽了?”她很小聲去問他,眼睛也試探著。


    陳遲第一次躲了她的目光。


    偏頭“應該是那隻飛蛾身上有粉末,以後離遠點,知道嗎?”


    雖然不知道他怎麽了,但聽到他這麽說,還是乖乖點頭,應“嗯,我知道了。”


    一會,人說“對不起。”


    他似乎還想說什麽,又止住了話。


    “嗯?”她看他。


    少年微垂眸“不該捉弄你。”


    知道他的教養和禮貌,林聽雨沒再解釋,輕鬆說“我原諒你啦!”


    “你不好奇我為什麽我不過生日?”他笑有些淡。


    “嗯,有一點,但你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啊。”


    見陸羽行諱莫如深,她當時是有一點點好奇的,但總歸是他的隱私,問怎麽多幹嘛?


    她又不是稽查大隊的。


    陳遲似是想到什麽痛苦的事,低垂的眼眸裏閃過一絲哀傷,但又轉瞬即逝。


    他很是平靜。


    “因為昨天,是我母親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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