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牽起會更合適一些。是一種十指相扣的握法——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看得那麽清楚,就像是在看慢放的動作——從指縫間穿過去,收攏,又穩穩扣緊了,不給對方留下逃脫的餘地。


    聞縝就像是沒看見這邊還有人似的。


    「沒事?」他舉起那隻相握的手,在南廷麵前晃了晃。


    南廷終於抬起眼來。他看著對麵的人,輕微地掙動了一下。


    安要捂住自己的嘴才能不發出任何聲音。


    理智告訴她她現在應該衝上去保護她的長官,但本能把她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你幹什麽。」她聽見她的長官故作平靜地問道。


    「聽到有動靜,過來看看。」


    「你放開我。」


    聞縝:「不行。」


    他又晃了晃那隻手。製服的袖子滑落了一點,安看見那隻手的手腕上戴了什麽東西。


    「我知道。你……你讓開一點。」南廷的語氣有些底氣不足,「我在工作。現在不是開玩笑的場合。」


    安:「……」


    他管這個叫開玩笑??


    聞縝:「我也在工作。」


    「……」


    像是終於意識到這邊還有人,聞縝忽然間迴過頭來。安還在直直地看著他們,見狀嚇了一跳,本能地挪開了目光,恨不得馬上找個地方躲起來。


    「你的學生?」她聽見聞縝問。


    「你不是見過嗎?」


    「我當然見過。我的意思是你很關心她們,比關心我還多。」


    「……」


    「我剛剛還看見你抱她。」他又看著琳。


    ……琳也想跟著躲起來了。


    「她受傷了。」南廷語氣有了一絲惱意,他像是終於從那種奇怪的狀態裏清醒過來了一般,從對方手中掙脫出來,「請讓開一下,我要去工作了。」


    「啊。」聞縝很突兀地笑了一下,但站在原地沒有動,「還在生氣。」


    南廷沒有迴答他。


    他從那邊走了迴來,擋住了聞縝投來的視線,對兩個目光亂轉的女孩說:「頭還疼嗎?」


    琳已經不會說話了:「不、不不……」


    南廷立刻露出關心的表情來。


    琳:「不!不疼了。」


    「那走吧。」


    兩人如獲大赦,立刻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頭也不迴地朝管轄區裏逃去。


    南廷心不在焉地跟在兩人身後,直到安第三次叫他:「長官?」


    他這才迴過神來:「?」


    「您……您沒事吧,長官。」安說。


    他看起來心情更差了,又或者用失魂落魄來形容更合適。


    安心裏忽然冒出一個怪異的想法。「吵架」的人該不會就是……


    南廷搖頭。


    「剛才,剛才那個人……」琳有點驚魂未定,到現在還有些背後發毛,她怎麽也沒想過有一天會被聞縝用那樣的眼神看著,「長官,你們是朋友嗎?」


    南廷:「為什麽會這麽問?」


    他露出奇怪的神情。


    琳心道我也覺得奇怪啊。


    「你們看起來關係很好……」


    「是嗎?」南廷似是而非地說了一句,似乎有點想要迴避這個話題,「……可能吧。」


    「……」


    不等安和琳交換更多次眼神,南廷又抬起手來,將方才被牽過的那隻手的袖子稍微朝上挽了一點。


    「別緊張。」他說,「他剛才出現是因為這個。」


    安驚訝地睜大了眼:「這是……?怎麽會?!」


    ——手腕上赫然是一個黑色的手環。


    安對這個手環再熟悉不過了。這是基地給需要重點監視、但又遊蕩在集中管理區域以外的罪犯特製的手環,能夠定位他們的行蹤和身體的一部分信息,從而監視他們的能力使用狀況。每個戴上手環的人都會由專人監視,防止他們釀成更大的過錯。


    「您、您犯了什麽罪?」她也顧不上組織語言了,就這麽直愣愣地問了出來。


    又想起她方才看見的可怖景象和對方那雙過於平靜的眼睛。


    是能力太危險,所以才被……?


    然而南廷認真地思考了一會,不確定地說:「可能是謀殺?」


    安:「…………可能?」


    南廷點了點頭:「嗯,因為是故意的,所以需要戴上這個。聞縝是負責監視我的人。」


    所以才會在剛才忽然間出現。


    安脫口而出:「那聞縝為什麽不戴?!」


    他看上去比長官危險多了吧!


    「他……不願意。」南廷說,「江杭長官拿他沒辦法。」


    安:「……」


    她又轉念一想,謀殺、故意?卻不需要被集中管理,反而隻是戴上了手環?不由得好奇道:「那,您、您那位謀殺對象,說的是……」


    她想說是不是某位未被處死的罪犯,卻聽對方道:


    「嗯,就是池。」


    「………………」


    安頓時僵在原地,猶如五雷轟頂。


    琳懷疑自己撞著頭耳朵出問題了:「……什麽玩意?!」


    南廷卻渾然不知,依舊心不在焉地走著,腦子裏大概塞滿了別的事,就好像自己剛剛隻是在陳述早上吃了什麽。


    好半天,安才迴過神來,磕磕巴巴地說:「可可是,長官,他他他不是,不是病逝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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