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離這附近最近的一個基地。


    終於有人迴答了他。


    「安靜!」巡邏隊隊長嗬斥道。


    南廷:「……」


    他有點委屈地轉過頭去。這些人類總是用兇狠的語氣和他說話,還不如以前在基地的時候,至少那時所有人都會輕聲細語地哄著他。


    「顧問先生。」他又轉頭去看顧問,「我們要去哪裏?」


    顧問先生溫和地迴答了他:「4號基地。」


    「坐車過去嗎?可是這裏到那邊有四天的車程。」


    「不一定。」顧問說,「這裏往北20公裏是戰亂區,我猜會有直升機來接。」


    南廷:「戰亂區?」


    顧問點頭:「池最近沉迷於在討伐異己者。」


    「安靜!」巡邏隊隊長高聲道。


    車廂內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他一直都很沉迷於這樣做。」


    過了一會,南廷又開口道。這會他把聲音壓得更小了,說完之後還扭頭偷偷瞥了一眼巡邏隊隊長,生怕他沒發現自己在說話似的。


    顧問「嗤」地一聲笑了出來。


    「既然這樣,」南廷又說,「現在太晚了,我有點困,想先睡一會。如果到了目的地,可以請你叫我起來嗎?」


    過了好一會,巡邏隊隊長才發現他是在和自己說話。


    巡邏隊隊長:「……」


    他受不了了。


    這到底是誰在押送誰?


    南廷其實並不緊張。一般來說,巡邏員的職位都不算很高,不能直接與最高長官對話。加上他們正身處荒郊野嶺,因此顧問先生被捕的消息傳遞到池那裏需要一定的時間。


    另外,隻要消息不是與聞縝有關的,池就不會那麽執著於立刻趕到現場。隻要自己在他到來之前悄悄逃走,他的行蹤就不會暴露。


    他也是真的有些困了,見對方沒有迴答自己,便當是得到了默許,側身靠著搖晃的車廂,沒一會就睡了過去。


    南廷睡得太沉,以至於車輛抵達目的地、在一片飛機引擎的轟鳴聲中停下時,他也沒有醒。


    巡邏隊隊長伸手在他肩膀上推了一下,依然沒有動靜。


    他正奇怪這個人怎麽能睡得這麽死、準備再推第二下時,手腕忽然被人抓住了。


    巡邏隊隊長抬起眼來。


    ——坐在他對麵的金髮男人拎著他的手腕,力道不大地把他拉開了。


    然後他伸出手去,動作熟練地將睡得不省人事的人從座位上抱起來,跳下車去,跟上前麵帶路的隊員。


    臨走前又忽然停住,迴過頭來,把什麽東西丟在了車上,這才又繼續朝前走去。


    隊長定睛一看。


    是那副泛著冷光的銀白色手銬。


    「……」


    他背上忽然一陣發涼。


    -


    南廷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昏暗的房間裏。


    他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辨認出這裏的布置屬於基地的囚間。


    一秒鍾後,南廷徑直從床上跳了下來,精神高度緊繃地掃視了一圈周圍。


    很快,他就辨認出了這裏與1號基地囚間的不同之處:牆上釘著的金色牌子上寫著數字4,下麵跟著一個屬於異管會的標識。


    這裏是4號基地。


    ……他已經在4號基地了?


    現在是什麽時間?


    又過了一會,南廷幾乎可以斷定自己在旅途當中不是睡過去了,而是陷入昏迷、失去了知覺,否則他不可能連自己被帶到這裏都一無所知。


    可問題在於,他怎麽會無緣無故地昏睡過去?


    「有人嗎?」南廷試著叫了一聲。


    無人迴答。


    就連要求他跟著自己的顧問先生,一時間也不知所蹤。


    也許他隻是被關在了另外的囚間裏?或者是被押去了審訊室。


    但南廷心裏還是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沒有來過4號基地,但每個基地裏的布置都千篇一律,包括監獄。


    於是他又在房間裏裏裏外外地檢查了一遍,最後,目光停留在掛在牆上的一麵小小的白板上。


    白板上寫著他的名字,南廷,代表這裏是他的囚間。


    南廷出神地盯著它,心裏忽然泛起一點近乎懷念的錯覺。


    ——以前他不能說話的時候,也是總在一塊一模一樣的白板上寫字,寫完之後可以輕輕擦掉,再寫上新的內容,很方便。


    他其實很喜歡和別人聊天,哪怕隻能在紙上寫字。但總是沒人來陪他聊天,久而久之,也就忘記自己喜歡了。


    盡管他一點也不該懷念那段時間,但如今看見熟悉的物件,心裏多少有些感慨。


    可這份懷念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因為在靠近白板之後,南廷忽然發現,自己的名字後麵跟著一條扭曲的線。


    他莫名地覺得有些怪異,又湊近了去看,發現這條先曲後折的線的最下方——像是一個,問號。


    ……問號?


    南廷忽然伸出手去,將牆上的白板揭了下來。


    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是自己多心了,不過是汙漬似的一點,沒必要這麽疑神疑鬼。


    可當他將白板翻轉過來的時候,所有的猶疑都被徹底地粉碎——


    白板的背後還有兩行短短的文字。


    是一個他一眼就能認出,曾經無數次地出現在資料的日記複印件上、被他反覆閱讀過的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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