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沈綴妍和自己一樣,不,應該說是和女人不一樣,是在新年之後。


    ——


    正是除夕之夜,皇宮之中熱鬧非常,宮殿之上,觥籌交錯,言笑晏晏。


    舞女們身著西域風格的服侍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手臂潔白纖長,曲線優美的脖頸宛如一隻隻天鵝,盈盈一握的腰肢如此柔軟,在音樂中完成每一個柔和且令人驚訝的弧度,裙裾綻放成美麗的花朵,那潔白鎖骨上、手臂上、腰間的鈴鐺隨著舞姿而泠泠作響。


    吸引了每一個人的目光。


    季言百無聊賴的從盤子裏偷了顆花生米扔進嘴裏,要他來說,這種宴會著實無聊,一大夥人等著皇帝到來說幾句場麵話,然後來一句:“宴會開始。”人們這才能動筷子把自己早已饑腸轆轆的肚子填一填。


    最後皇帝來一句“朕乏了,愛卿們自行歡愉。”後退場離開,等到半夜剩下的人們這才能離開。但現在桌子上的飯菜已經涼了,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現在肯定是又冷又餓,再吃一肚子冷飯,迴去不拉肚子就有鬼了。


    他沒有功勳官職,空有一個皇子的名頭,年紀還小,因此同沈綴妍坐在一起,看見他偷吃花生米後,沈綴妍暗笑一聲,悄悄往他嘴裏塞了一小塊點心。


    季言塞了一嘴,豆沙餡的有點難咽,雙頰都撐的鼓鼓的,活像隻拚命塞東西的小倉鼠。


    順了口茶水後才咽了進去,抬頭就看見坐在上位的尊貴的太子殿下正盯著自己看,滿眼都是笑意,見他看過來,笑意更深了些。


    被人看了笑話,季小狗不禁老臉一紅,若無其事的移開了目光。


    “皇上駕到!”


    太監尖細的嗓音落下,最後一位貴賓隆重登場,老皇帝在貼身太監的攙扶下緩緩入場,不過過了兩年,他卻是明顯的老了,脊背開始佝僂,不再有當年大殺四方的威風。


    臣子、妃嬪、皇子們紛紛向他行禮,老皇帝坐下後才不緊不慢的說了句:“平身吧。”


    一番毫無意義的寒暄之後,到了給皇帝送禮物的環節,服侍皇帝的宮人們會事先將皇子們的禮品收上去,就等這時候再一件一件呈上去。


    禮品從小的先開始送,其中一個目的就是為了讓太子的禮品壓軸登場。


    季言下麵的弟弟妹妹多得很,輪到他時已經過去了好一會兒,他這個七皇子的禮品被端放在宮女的手裏一步步離老皇帝越來越近,他準備的東西絲毫不會出錯,因此沒有一點緊張。


    季言撫平了衣襟上的褶皺,打算等一會兒站起來接受老皇帝的誇獎。


    等等,季言被驚的瞳孔緊縮,因為那宮女的手裏赫然是兩隻卷軸!!!


    他明白了,在拿東西的時候,那宮女不小心摔倒,懷裏的卷軸和他其餘卷軸混在一起。小宮女非常惶恐,而他當時正在忙,也不願為難一個宮女,就遠遠指給她看。


    所以他當時是沒小心指到了挨在一起的兩個卷軸嗎?!


    這可完蛋了,季小狗心裏大叫,痛恨自己,原劇情裏可沒有這一段啊!


    他寫得字有的是為了欺騙沈綴妍而刻意寫醜的,還有他在無事可做時認真寫下的字,雖然都被他藏起了起來,但是那天正好剛寫了一幅字還沒來得及收好。


    正好那一天,他還美滋滋的提了名,蓋了章,若是被皇帝看見可沒辦法撒謊,一個眼睛不好的廢物皇子會寫出那麽好的字?


    若說不是自己寫的,提名和蓋章隻是為了安慰自己,不僅會淪為眾人口中的笑話,還會在老皇帝心中落下一個自卑和好大喜功的壞印象。


    那宮女拿的字不會就是那幅他認真寫下的字吧?救命,他沒想過給自己的任務增添難度!


    應當,沒那麽巧吧……


    “哦,這是老七的啊。”老皇帝先是打開名家的卷軸看了看,滿意的點點頭,他當然記著這個廢物老七,畢竟是他賜給心心念念的美人的見麵禮,又朝下看了沈綴妍一眼,欣賞了一下美人後才看向季言,這才知道自己這個行七的兒子長什麽樣子。


    因為從沒見過,因此對這個兒子也沒有絲毫的父子之情,連親人間該有的親切感也不曾有。


    但不看不要緊,這一看才發現,原來他這個七兒子相貌如此出眾,應該說他的所有兒子都相貌不凡,但沒有一個像老七這樣的——美豔。


    老皇帝思索了一會兒,才想到這個形容詞,畢竟有哪個男孩子會像他那樣,長著一雙純潔的宛若小鹿一般的杏眼,鼻子和嘴都小巧,嘴角天然向上翹成一個可愛的弧度,白皙又瘦弱。


    季小狗若是知道他是怎樣想的,定想上去給他一個大比兜,是誰,到底是哪個渣男生了不負責養,可憐他自小沒吃過幾頓飽飯。


    他當年可是一拳一個蟲族的好嗎,若是能好好吃飯,他肯定是絕世猛男,下巴長成屁股肩膀是雙開門冰箱那樣的。


    沈綴妍還在旁邊平靜的坐著,顯然沒有意識到事情發展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母妃。”季言小聲的叫了他一聲。


    沈追言垂下眸子看他,以眼神詢問。


    “完了,出了點意外,”季言苦著臉說,眉毛撇成了個“八”字。


    沈追言:?


    老皇帝已經打開了宮女手裏的另一幅字,看了兩眼後忽然鼓掌大笑。


    旁人都一陣疑惑,尤其是麗妃一類。


    “不愧是朕的兒子,書法之功力已趕得上書法名家,不錯,不錯!”說罷將字給眾人展示。


    太子看了之後有些震驚,麗妃是恨得牙癢癢也向皇帝道喜。


    “來,老七,”老皇帝突然叫他,“說說你的書法什麽時候練的如此出色?”


    該來的總會來。


    季言緩了緩,在臉上漲處兩團紅暈,捏著衣角站起來,看起來非常害羞,毛絨絨的衣領襯得他非常可愛。


    “迴稟父皇,近些年眼睛的情況有所好轉,小七閑來無事便獨自練字,有所進步都是借了父皇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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