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陛下讚賞。”喻沐澤垂著眼睛迴道。


    “好,今年還真是人才濟濟,賞!”


    皇帝陛下又說了一番話,喻沐澤期待著,期待皇帝陛下能夠想起來還沒有提問自己關於國家大事,但是直到最後退朝時都沒有再提到。


    尊貴的皇帝陛下,從頭到尾對他的評價隻有“明眸皓齒,麵如冠玉”八個字。


    喻沐澤不喜歡人們對他的容貌過多關注,即使是以前他還是個什麽都不懂的浪蕩子的時候也一樣,好像他全身上下隻剩下了“長得好看”這一個點。


    即使是女子,追求的讚賞也不單單是容貌這一點,而是“才貌雙全,知書達理”。


    現在這個情況,好像他喻沐澤能進入科舉前三名完全是靠他這一張臉似的,但他不能有任何動作,對於尊貴的陛下,他一言一行都不能反駁,他是喻家的最後一個人,不管怎樣,都要活下去。


    ——


    “喬老師演的真好啊!”


    “哪裏哪裏,小言更不錯。”喬則與說著,抬手捏了捏季言帽子上的紅色絨毛球,季言歪著頭躲過去了。


    “確實確實,季言完全演出了我心目中喻沐澤的那種感覺,隱忍又不甘的意味。”王小水極力誇讚他,對他來說,導演是比稱作工作外更讓他能堅持下去的畢生所求,沒有什麽比看到一個優秀演員將角色演活更讓他開心的事情。


    季言的表現實在讓他驚喜,能表達一個角色的情感是將角色演活的第一步,而在演戲途中最艱難的一點就是演對手戲,新人演員通常會被老演員壓製,發揮不出他應有的實力。


    但顯然季言有同喬則與有旗鼓相當的實力。


    不過說實話,季言其實還是為自己擦了把冷汗的,他抬頭與喬則與飾演的皇帝對視時,確實是被驚到了,他的眼神波瀾不驚,卻自是隱藏著難以言喻的威懾力。


    那時,季言仿佛又看到了季易洵。


    好在,這種被微微震懾到的反應對於喻沐澤來說也是正常的。


    “好好好,那下一場戲是小信和小婉的。對了季言。”他扭扭捏捏的樣子季言實在看不慣,如果是個美女,季言可能還有心情多看一會兒,可惜放在王小水身上實在別扭。


    “導演,有什麽事就直說吧。”


    “就是,我們剛才商量了一下,覺得趁熱打鐵把這場戲的下一幕拍了更好,但是,今天早上才拿到新劇本,所以——”


    “可以啊,”季言那是相當幹脆,“下一場也可以,我沒問題的。”


    王小水像是聽到了驚天大事,比聽到萬年拖更老賊突然更新還震驚,“季言你是說真的嗎?!”


    “當然,導演放心吧。”


    當然得放心,他季言可是手拿劇本的男人。


    經過季言和喬則與的表演,齊信和蘇婉的演繹隻能說“可以入目”,兩人總是帶著一種刻意的表演欲,王小水盯著攝影機的鏡頭眉頭皺了又皺,ng了好幾遍之後總算是勉強滿意了。


    午飯時,不知道是否是喬則與進組的原因,劇組的飯菜竟然豐盛了許多,起碼那條色澤誘人的鹵雞腿是季言之前沒見過的。


    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身體太耗費能量,一條雞腿有點少,兩條雞腿也有點少,三條……咳咳,總之是不夠吃的。


    “季哥,要不要我去買一些。”


    小美剛問完,季言的盤子裏就又多了一條雞腿,“吃我的吧,我不餓。”


    “那就謝謝喬老板了。”


    喬則與一隻大手順著他的脊背從脖頸滑到腰間,歎口氣,“這麽能吃還這麽瘦,果然年輕人就是能吃嗎,真是羨慕啊。”


    背後癢癢的,季小狗身體一顫,把雞腿塞進嘴裏,也不忘迴答他,並且充分發揮了毒舌才能,“我自然是年輕的,所以能吃,那喬老板不能吃,是不是說明——”


    “小混蛋,別胡說,”喬則與哼了一聲打斷他,“我可不比你大幾歲,是正年輕的時候。”


    “是啊,還沒到而立之年就已經立了。”


    喬則與紅著臉幹咳了一聲,小美幹脆裝沒聽見,隻又季言一人吃得開心。


    “話說,成家立業連在一起,我可是還沒有成家呢。”


    “喬老板很想快些成家嗎,那就祝福喬老板了。”


    他眉眼彎彎道:“那就承小言的吉言了,所以小言叫小言就是帶著祝福的含義吧。”


    季言一頓,他倒是沒想過自己名字的意思,原來還有這層含義嗎?


    ——


    人間之事向來都是殘酷的,商場情場,家事國事,都是如此。


    喻沐澤今天又一次體會到了這種殘酷,因為皇帝陛下對他這個探花的不重視,導致在官場上讓他也受到了挫折——幾乎沒有官員願意來結交他。


    即使他主動湊上去也多半是不歡而散,而狀元和榜眼那裏卻是完全不同的氛圍,熱鬧異常,好像那兩人已經成了國家棟梁。


    這樣,喻沐澤身邊更顯得淒涼了一些,但是他不在乎,或者說這點孤立對他來說還不算什麽,更絕望的時候他都經曆過了。


    所以現在他更在乎的是——皇帝陛下又為何要針對他呢?


    那人尊貴到隻是輕飄飄幾句話就決定了他的前程,皇帝的意思就是下麵官員的辦事標準,這就是他被孤立的原因。


    人的視線是如此可怕。


    充滿惡意的冰冷讓人即使在烈日之下都感受到如墜深淵的寒冷。


    青年穿著寬大朝服的身影顯得如此單薄,喬則與隻是看著心裏就泛著疼,好像被無數隻螞蟻密密地啃咬著。


    這是他作為旁觀者第二次看季言演戲,第一次因為他同齊信的對手戲而吃醋導致沒有好好觀察,這下才發現這人的強大。


    第一次見麵他幫助了一個被拐孩子,第二次見麵是給自己的妹妹買衣服,第三次是在飛機上,喬則與從未在短短幾麵之內就對一個人產生了如此強烈的感情。


    “哢!”王小水的聲音響亮的傳遍片場。季言早就被厚重的戲服壓得出了一身汗,便走便一件件脫下。


    他便是自己的劫,過不去也不願過去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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