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我們可以合作,季同學稍微貢獻一點你的血液,得到的利益你占大頭。”


    “嗤——怕是沒等到利益就被你搞死了吧。”季言拿出小手機給他看,正停留在錄音界麵,“大師,我現在可是有你的把柄了。”


    陳饕笑著搖搖頭,“季同學,你真是太幽默了,你懂吧,這段錄音沒有絲毫意義。”


    季言把手機收起來裝好,這可是他為數不多的財產,至於陳背頭說的話他也懂,當這段錄音公布的時候,就是他進墳墓或者進實驗室的日子。


    “起碼我死的時候還能拉你做墊背,快讓開,我急著走,好狗不擋道。”


    陳背頭噗嗤一聲笑出來,眼睛眯縫著,“這句話被季同學說出來還真是合適,”他往旁邊讓出條道來,“話說,穆家不知道你是個妖怪吧。”


    “你去告訴他們吧,我是無所謂,就像穆家不知道陳大師其實是個邪惡的巫蠱師。”


    季言說完轉身就走,再不走,萬一穆衍迴去把陽台鎖上他就迴不去了,通向別墅區的路上沒有路燈,路上一片漆黑。


    “影兒鬼,過夜路,路邊角,莫相擾,生死兩界,鬼迴頭……”


    在路過一個牆角的時候,耳邊驀然響起一段兒歌,季言知道這首兒歌,是《影子歌》,隱藏在牆角的影子鬼會在夜晚唱起這首兒歌,他們吸引孤單的或者是好奇的孩子們與他們一起玩耍,以此來奪取他們的魂魄。


    現在出現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應當是因為穆家的陰氣越來越多,吸引鬼怪向這裏靠攏。


    三更半夜,月黑風高,一邊是樹林裏鬼影幢幢,一邊是真有鬼的牆角。


    被陳饕騷擾後本就心裏煩躁,現在就更煩躁了,通往別墅的路,那些富家子弟多得是半夜帶妹出來玩,那些紈絝子弟身體虧虛,極易被影子鬼迫害。


    “唉,算了,為民除害,也算是幫你一把入輪迴吧。”季言歎口氣,指尖的符咒燃起火苗,火焰越來越大,親昵的舔舐他的指尖,橙紅色的火光照亮他半張臉,眉骨和鼻梁在麵龐上投下陰影。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由汝自召敕就等眾急急超生。”


    一片火光中,影子鬼發出淒厲的嘶吼,季言站在對麵,於火光中靜默,眼神悲憫。


    不一會兒火焰就熄滅了,耳邊似乎還能聽到那首《影子歌》。


    ‘宿主,別站著了,馬上就要十點了。’


    ‘什麽!快十點了!’


    等季言到家的時候,整個穆家已經找他找翻了天,“湯圓,湯圓!”還沒到別墅門口就聽見穆衍的聲音。急忙從牆邊溜進陽台,又跑到客廳。


    “汪!”然後不情不願的叫了一聲。


    “湯圓!”穆衍一把把他抱進懷裏,“你個小東西,跑到哪裏去了。”


    季言抬頭看他,見這個白天連表情都吝嗇於給他的穆衍紅著眼眶,顯然是哭過了。


    ‘宿主,現在采訪一下,你心裏現在是什麽感受。’


    ‘阿巴阿巴阿巴。’


    ‘小白不懂外星語呢,不過猜測是很愧疚的意思。’


    ‘這能怪我嗎,還不是怪那個陳背頭。’


    狗不會說話,所以現在身為湯圓的季言也不會,穆衍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裏,隻能猜測這家夥是個捉迷藏高手。失而複得的興奮之下,穆媽拿出了一堆小衣服給他試穿,開啟了一場時裝秀。


    因為心裏的愧疚,季言是絲毫沒有反抗。


    為此,他在穆家人的手機裏留下了許多,黑曆史……


    ——


    “哥哥,我們今天先送哪個哥哥姐姐?”妞妞問,她純黑的眼眸緊緊盯著季言,嘴裏說著送行的話,但拽緊了他衣服下擺的手還是展示出她的不舍。


    有時候,小孩子比大人懂得更多,做得更好。


    季言也可憐妞妞,但很可惜,現實就是這麽殘忍,擔心妞妞第一個走的話,剩下的鬼怪會亂成一團對穆家人造成傷害,有些“好兄弟”其實並不保存太多理智,所以他隻能最後一個送妞妞離開。


    觀察了一番,季言選了一個陰氣最重的“好兄弟”送走,他的長相有夠可怕的,青黑色的皮膚,身體腫脹到不斷流出膿水,似乎靠近一點就能聞到惡臭。他隻有眼白沒有瞳孔,雙眼之間就是一個血洞,能透過這個洞看到另一邊。


    他嗓子裏發出“嗚嗚嗚”的聲音,蹲下來和妞妞告別,妞妞沒有一點嫌棄他的意思,完全擁抱住了他。在這之前,他們與季言沒有絲毫交情,會相信他完全是因為妞妞對他的信任。


    為了這一絲珍貴的信任,他們甘願去嚐試。


    周圍的鬼怪都在看著他們,這一刻,這肅穆的場景,沒有人眼裏有相貌性別之分,他們都是家人。黑暗是寧靜的港灣,是他們即將達到夢想之地前暫時停靠的歇腳之處。


    季言想,這一幕他能記到永遠。


    “哥哥,再見啦!妞妞會想你的。”


    “好兄弟”摸摸她的頭頂,站起來看向季言,或許那一雙沒有瞳孔的眼睛裏也飽含著滿滿的感情。


    季言點點頭,手中的符紙燃起,隨著他口中咒語的念出,好兄弟的身影也漸漸淡去。


    但是,有哪裏不對勁。


    ‘宿主,那麵新鏡子的陰氣更重,形成的陣法更強,對這些鬼怪的吸引力也更強。’


    ‘可恨的陳背頭。’


    季言暗罵一聲,沒有絲毫猶豫的咬破自己的手指,在鮮血的加持下,輪迴往生咒終於達到它應有的效果,在所有鬼怪的注視中,他的身影最終消散。


    “兄弟姐妹們,我沒騙你們吧。”季言癱坐在地上,在這個靈力匱乏的時代,血液對他來說很重要,血液的損失會在某種程度上削減他的生命力。


    鬼怪們能感受到這一位的離去不是魂魄的消散,而是真正的進入了地府去輪迴。他們對著季言鄭重的鞠躬,隨後離去。


    他們心裏又被允許升起一絲希望,關於生的希望。


    ‘宿主,每送一個鬼魂你就要獻上一滴精血,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造啊。’


    ‘是啊,或許我應該和穆衍談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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