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子卿的臉龐,雖然,隻是個十歲模樣的小女孩,可是,她眼睛裏卻暗藏無盡的深邃和憂傷,自己到底經曆了多少次的輪迴,經曆了多少的時間,或許,就連她自己都已經記不清了。


    對別人來說,席子卿是永生的,可對她自己來說,隻不過是一次新的輪迴,一次新的生命,她要為自己的族人和親人,背負起活下去的使命。


    席子卿的身上背負了太多的心酸與秘密,無法和人傾訴,無數的族人和親人,最後都老死而去,無數的臉孔,早已經模糊不清,她已經都不記得,自己最在意的人,到底是什麽模樣。


    許久之前的記憶早就模糊不清,隻有一種信念支持著席子卿,即便,漫長的歲月讓她變得冷漠和孤獨,但是,她繼承下來的智慧和擔當,是整個覺醒人世界中最強的存在,無論麵對多麽大的危機和困苦,她都不會逃避,也無法逃避。


    “說正經事吧!象牙塔這幾個月來的情況我都知道,稻四季的計劃,我剛才也已經聽說了,講真話,你的決策力,很讓我失望……”席子卿露出稍顯苛責的態度,眼神也一改之前的無精打采,變得犀利異常。


    “對不起……全都是我的過失,是我太軟弱了……”席長京麵對指責,沒有一點逃避,深深的低下了頭。


    其實,在幾年之前,席長冰的身體就開始出現分化轉移的預兆,過於虛弱的體製,讓她連久坐都難以為繼,因此,將象牙塔的管理權交給了席長京,自己退居幕後。


    除了重大的問題,會特別請示她之外,幾乎完全由席長京和其他元老們一起開會裁定。


    但是,這幾個月來,席長冰的身體徹底垮掉,因此,象牙塔的全部決策,都沒有告知過她,也是,造成如今不可收拾局麵的關鍵因素。


    其實,席長京從席長冰那裏接過象牙塔的管理權之後,一直以來,都是小心謹慎,為了維持內部的團結和外部的壓力,他自始至終都事必躬親,鞠躬盡瘁,可是,天不遂人願,麻煩總是層出不窮,眼下,更是到了難以為繼的地步。


    “你不是軟弱,你是太介意自己是人類的身份!”


    席子卿的話,一下子擊中的席長京的軟肋,作為人類的她,無論多麽欽佩和服從,都無法真正成為覺醒人的一員,他對自己身份的不認同,也導致他無論做什麽決策都畏首畏尾,不敢忤逆其他元老成員。


    “你覺得自己是人類,你才無法堅持自己的立場,你的決策總是在動搖,一直在被別人牽著鼻子走!隻要有人拿覺醒人的大義來要求你,你就一定會妥協,因為,你害怕被別人說你是人類,沒有站在覺醒人的立場考慮,你害怕被元老們孤立,所以,局麵也由此變得越來越失控……”


    “你要鞏固的關係,是象牙塔和人類社會的關係,而不是象牙塔和覺醒人的關係……”席子卿毫不避諱的對席長京的錯失,斥責道:“我知道,象牙塔內的元老們都不喜歡人類,可是,你作為人類,才應該是看得最透徹的人,人類必須是我們的盟友,絕對不能成為敵人,一旦,覺醒人和人類對立,那才是最糟糕的局麵。”


    “說的沒錯,我是太理想化了,一直在妥協,一直在觀望,一直停滯不前,任由事態發展到如今失控的地步……”席長京不停的彎腰致歉,自己的蒼白頭發,根根分明的露在席子卿的麵前,如此謙卑的老者在一個小孩子麵前鞠躬的樣子,在外人看來,一定難以理解。


    “唉……”席子卿揮了揮手,讓席長京不要再做那麽誇張的舉動,如果,這一幕被遠處的管家和女仆發現,誰知道會不會傳出什麽奇怪的流言蜚語。


    席長京看出了席子卿的意圖,轉臉看向身後,果然,管家和女仆們的視線目不轉睛的看向這裏,並且,流露出驚訝的神情。


    “也難為你了,一直在忙於處理眼前正在發生的事情,沒有預判和阻止將來可能出現的危機,你試圖保全的內部和睦與教條式的平衡,才造成了綁住你手腳的枷鎖……”席子卿看了一臉愧疚到不行的席長京,心裏也有了些唏噓。


    畢竟,席長京事必躬親的處理象牙塔事務那麽多年,一直任勞任怨,也處理的很好,如果,不是自己的身體這幾個月來變得那麽差,實在無法給出建議,恐怕也不會讓事態變成如今這麽失控的局麵。


    但是,席子卿也明白,象牙塔偏偏會在這幾個月裏麵頻繁出現狀況,絕不是偶然,是被人故意算計了,她懷疑,是有人預見了她會在這段期間內,進入分化轉移的過渡期,因此,才會故意在這個時間點挑釁滋事。


    “長京!我們的敵人,絕對不是一個可以小覷的存在!必須召集所有人,停止一切對外任務,從現在開始,象牙塔進入最高戰事階段!”


    “你親自去通知東銳牙,我需要他去辦一件事!立刻!馬上!”


    “但是,元老們都不讚成讓東銳牙迴來?當年,是他放走了……”席長京的話還沒有說話,就被席子卿打斷。


    “我是象牙塔的最高負責人,元老們如果有意見,讓他們親自過來跟我說!”席子卿的耐心有些被消磨殆盡,原本身體就沒有完全康複,這下,更加急火攻心,差一點從椅子上跌落下來。


    “對不起,姐……子卿,是我迂腐了……”


    “危機意識啊!長京!你的好日子過的太久了,難道沒有發現,你的底線正在被一點點的滲透,元老們,隻不過是一群曾經幫助過我們,如今,卻自詡德高望重的廢物,他們統統各懷鬼胎,你怎麽能聽憑他們擺布……”


    席子卿將手從毛毯裏伸了出來,握住了席長京,虛弱的手掌,根本沒有多少力氣,可還是死死的抓緊了對方:“我們恐怕已經迎來最危難的時刻,敵人已經對我們全麵宣戰了!”


    “全麵宣戰?敵人?姐姐,你知道我們的敵人是誰了嗎?”席長京已經情急到忽略了稱謂,完全被“敵人”一詞,牢牢震住。


    “你難道還沒看出來嗎?那隻狐狸的尾巴,已經露出來了……”席子卿仰靠在椅背上,臉前突然襲來正正涼風,原本還蔚藍的天空,突然,匯聚出一朵小狀的烏雲,緩緩在頭頂凝聚起來。


    伴隨一聲,巨大的閃電聲,一擊紫紅色的落雷,從天而降,頓時火花四濺,不偏不倚的打向席子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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