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動的時間好似停止了一樣,吉綱的雙眼看不到前方的道路,耳朵聽不清周圍的嘈雜,此時此刻,他隻感覺自己的身體裏有“滴答、滴答”的水滴,不斷敲打著地麵。


    白色的地麵逐漸被水滴染成赤紅色,隨後,發出玻璃被撕裂的聲音。


    一陣強烈的窒息感,從未有過的衝擊讓吉綱撲通摔倒在了地上,撕裂聲變成了蟲鳴,身體好似被無數蠕蟲撕咬,痛不欲生。


    滾燙的麵頰,究竟是被眼淚浸濕還是被厭惡之火灼燒,雙腳在不停的脈動,行走在最熟悉也最陌生的路上。


    吉綱停下了腳步,慢慢抬起頭,眼睛看見了,耳朵聽見了,疼痛和幻覺也都消失了,站在自己家的門口,看著漆黑牆壁上透出的微光,一股飯菜的香味從破漏的牆縫裏彌散而出,他知道家裏的姐姐正在為他準備飯菜。


    到底發生了什麽,吉綱的腦海裏一片空白,漆黑的星空下,匆忙的人們進進出出,絲毫沒有人在意在家門口,如竹竿一樣站的男孩。


    “小綱?你在做什麽?”吉玲打開了家門,看著眼前的弟弟不明所以道:“都那麽晚了,我都擔心死了,你一整天都跑去哪了?今天什麽日子你忘了嗎?”


    吉綱沒有迴話,眼前的這張熟悉的臉,在這一刻姐姐的臉上露出了諂媚邪惡的笑容,猶如自己母親一樣,令人惡心的笑容。


    “小綱?我不是在責備你啦……快點迴家了……”姐姐有點木納,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吉綱的臉卻讓她感到害怕,如惡鬼一樣的雙瞳,死死的盯著前方,眼神裏充滿了憤怒和恐懼,瘦小的身軀好似充斥著看不見的怒火,正試圖衝破而出。


    “姐姐,為什麽?你不是最討厭流氓和混混的嗎?為什麽?你要變得和媽媽一樣?”吉綱那慘淡枯竭的雙唇上下敲打著,猶如一顆顆鋒利的刺刀,紮進眼前人的心坎裏。


    “你……在說什麽?”吉玲吞吞吐吐的問道。


    “我今天去了工廠,我什麽都看見了……”吉綱從自己的背包裏拿出了禮物,那一條漂亮的連衣裙,對著姐姐說道:“生日快樂!”


    隨著這一句,吉綱的雙手閃爍出藍白色的微光,頃刻間,手裏的連衣裙就被撕的粉碎。


    “小綱,別這樣,你聽我解釋!”姐姐激動的衝上前想要保住弟弟,可是此時的吉綱已經徹底的失去了意識,就在兩人相擁的頃刻間,那一道藍白色的光束再一次閃耀。


    “滴答、滴答”水滴不斷在腦內擊打著地麵,血紅色的泥漿充斥著雙眼,吉綱的意識迴歸的那一刻,早已經是幾天之後。


    吉綱睜開粘稠的雙眼,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周圍一個人都沒有,饑餓感支撐著他疲憊的身體慢慢爬了起來,門外一個護士發現了他,隨後,通知了醫生和警察。


    沒過多久,吉綱的病房裏就擠滿了陌生人。


    “你還記得,自己發生了什麽嗎?”一個大塊頭警察在等醫生結束了例行檢查後,開始盤問道:“你姐姐的事?”


    “我姐姐?她在哪兒?”吉綱四處尋覓著,到周圍沒有一個姐姐的身影。


    “她死了,就在她過生日的當天,你難道不記得了?”


    “什麽!你說什麽啊?”吉綱虛弱的身體,就連從病床上坐起身來都做不到,隻能用嘶啞的嗓子在那裏哭喊哀嚎。


    那是一幕前所未有的悲愴畫卷,周圍的醫護人員都不忍心看下去,吉綱張著嘴巴卻連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都發不出聲,痛苦讓他的身體開始扭曲,但虛弱的身體連撕扯被褥的力氣都沒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的眼淚從眼角噴湧而下。


    警察眼看這樣的情景,知道無法繼續詢問下去,便匆匆離開了,之後,從護士的口中,吉綱知道了那一晚發生的事。


    “你姐姐是被人用利器重創腹部,導致她失血過多致死的。”一名護士小心翼翼的娓娓道來。


    “你當時就暈倒在你姐姐身邊,渾身是血,警察覺得你是親眼目睹姐姐的屍體,受不了刺激,才暈倒的,現場沒有目擊證人,也沒有留下兇器……”


    吉綱努力迴想著,他腦海中的畫麵開始漸漸清晰:“藍白色的光……那是……”


    護士並沒有聽到吉綱的喃喃自語,繼續說道:“你姐姐受創的傷口形狀極為奇特,切割麵近乎完美的矩形,警察一直都沒有弄明白,到底是怎麽樣鋒利的兇器才能做到這樣的創口。”


    “別說警察,我們醫院的醫生教授,都從來沒見過這種傷口……”


    “那不是兇器……是……”吉綱恍然的看著自己的雙手,他漸漸迴憶起當天的情況。


    迴憶中,吉玲衝向了吉綱,可就在二人擁抱在一起的那一刻,一股神秘的力量,突然充斥著吉綱的全身,好像一直蘊藏在裏麵,但卻在那一刻,徹底爆發出來。


    雙手,原本的血肉之軀,如今卻變得如同銳利的利刃一般,割裂了眼前的一切。


    吉綱雙手觸碰到了吉玲的身體,頃刻之間,吉玲的腹部就被吉綱的雙手的閃爍的藍白色光芒覆蓋,接踵而至的是彭湧而出的鮮血,以及吉玲撲到在身上的冰冷觸感。


    霎時,吉綱的身體,耗盡了所有氣力,在鮮血的包裹之下,暈厥了過去。


    “不是兇器?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護士低頭問道。


    吉綱閉口不答,緘默了片刻迴答說:“不,我什麽都沒想起來……”


    迴憶或許是荒謬的,但現實卻更加是殘酷的,吉綱知道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必須被埋葬在自己記憶的最深處,無法對任何人開口。


    警方起初還會隔三差五就會來醫院,試圖再次詢問吉綱,但卻一直得不到醫生的批準,吉綱的身體恢複的雖然很好,但精神受到的重創卻毫無起色,醫生覺得警方的出現隻會讓情況變得更差,所以,拒絕他們會麵。


    在此之後,警方的調查找到了突破口,他們將嫌疑犯鎖定到了一個年輕男子的頭上,他是吉玲工作的單位的主任,雖說是掛著主任的職位,但不過是靠著自己廠長父親的關係,在工廠內亂搞男女關係的花花公子。


    警察之所以會懷疑到他的頭上,除了工廠女工的證詞之外,決定性證據是在吉玲屍檢的時候發現她已經懷孕二個月,而檢測結果證實,嬰兒就是這個主任的。


    原本以為案子可以步入正軌,可最終警方還是沒能成功起訴,除了因為作案的兇器自始自終都沒有找到之外,最重要的還是對方父親雄厚的財力和強硬的背景,讓一切息事寧人。


    吉玲被殺一案,在當地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報紙媒體持續報道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而吉綱徹底恢複健康,是在事態徹底平息的兩個月之後。


    那時,吉綱的父母早已經瓜分完對方男子家給的巨額撫恤金,之後拋下他各奔東西。


    無依無靠的吉綱被親戚收留,被帶迴了自己的故土,聖山。


    臨行之前,吉綱來到了存放姐姐吉玲骨灰的殯儀館,將姐姐的骨灰一同帶迴了聖山。


    迴程的火車上,吉綱抱著吉玲的骨灰嘴裏不停的念著:“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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