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並沒有留太多的機會給薑子穆,就在他為這些事忙的焦頭爛額。


    文廟傳來聖人令:一日後,在齊國文廟總廟討論燕國內部叛亂事宜。


    薑子穆哀歎一聲,該來的總要來。


    七國國內若有叛亂發生,文廟總是照例召開聖人會議。


    說的無非也就是那些議題,要保證邊軍供給,不得因為內亂影響抗蠻大業。


    薑子穆匆匆交代燕王喜後,就離開薊城。


    丞相前腳離開沒多久,又有一大批學子,從不遠處來到薊城。


    他們在城外高聲喊著口號,因為叛軍的關係,連城內的一些百姓也開始慌張起來。


    缺少了自己相父作為主心骨的燕王喜,此刻正在大殿之內來迴踱步。


    “把朝臣們都叫過來。”


    燕王喜嘶吼一聲後,又著急的碎碎念著:“相父不在,這該如何是好?”


    與此同時,城內百姓們的慌張情緒也漸漸傳播開來。


    “老爺,今早我趁著人少的時候,從後門偷偷溜出去。”


    方管家掛著兩個深深的黑眼圈,一臉疲憊道:“城外又來了一批學子。”


    “而且還聽說北邊的代郡有人造反了。”


    方管家抬頭看了自家老爺一眼:“老爺要不你也辭官,咱們一起迴老家去吧。”


    方玄淡淡的笑道:“方叔,待會兒你就帶著衡兒出府去吧。”


    “我恐怕是走不了了。”


    方管家臉色大變,緊緊抓住方玄的衣袖,顫巍巍道:“何至於此?”


    “老爺你連辭官也不行嗎?”


    “已經晚了。”方玄搖了搖頭:“本就是針對我的,怎麽可能會讓我有逃跑的機會。”


    “方叔,衡兒還小,不能讓他受我連累。”


    “這裏有我的一份手書。”方玄從桌子一旁拿了過來:“你帶著它,跟衡兒去找魏淵魏大人。”


    “他應該能把你們送出城去。”


    “老爺。”方管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方玄把方管家扶起:“方叔,你是看著我長大的。”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跟衡兒。”


    “可是老爺。”方管家為難道:“紀少爺聰慧過人,他一定會看得出這其中的破綻。”


    “無礙,你把他叫來,我囑咐他幾句。”


    沒過一會兒,在房中輾轉難眠的紀衡就被老管家叫到大廳之中。


    “師尊。”紀衡憂心忡忡的行了個禮。


    方玄麵帶微笑道:“衡兒,你過來。”


    紀衡點了點頭上前幾步。


    “這封手書你拿著。”方玄又抽出一封早就寫好的書信:“待會兒你帶著方管家從後門出去。”


    “去魏府找魏淵大人,他會送你們出城去。”


    方玄立馬把手書往前一推:“師尊,隻要你還在這裏我紀衡就不離開方府一步。”


    “如今大難當前,我怎可拋棄師尊一人獨自逃命。”


    方玄摸了摸紀衡的頭,哈哈大笑道:“誰讓你逃命去了。”


    “隻不過是權宜之計,讓你暫避鋒芒。”


    “等你走後,為師估計也要先暫時隱藏一段時間。”


    “等著風頭過去,你我師徒再見不難。”


    紀衡狐疑不定的瞧著師尊,忍不住問道:“師尊,此事當真?”


    “為師乃堂堂法家大儒。”方玄微微笑道:“大王又豈會讓我出事?”


    “一個大儒頂得過數千秀才學子,你覺得丞相大人會讓我出事嗎?”


    紀衡點了點頭,這話沒錯。


    秀才易得,大儒難尋。


    一個秀才隨便找一座城池,一抓一大把。


    可大儒就不一樣,沒點底蘊的城池還不一定能湊得齊一個。


    看來是因為此事關係太大,連師尊這等大儒都需要暫避鋒芒。


    不過丞相能出麵把師尊保住,紀衡的內心也稍微鬆懈了一番。


    原本這幾日紀衡都在考慮是否要規勸自己師尊直接辭官迴去算了。


    與這等民意大勢相撞,個人的力量微不足道。


    想到這紀衡不禁暗自歎了一口氣,不過是區區斷句之法就有這麽大的反彈。


    那其他改革在這燕國估計也是行不通,那些土地政策哪一個不是要他們的命。


    方玄再次把手書交到紀衡手中:“拿著為師的手書,快去吧。”


    “晚了城門口該關閉了。”


    紀衡鄭重的接過手書,眼淚一下子就湧上眼眶:“師尊。”


    方玄慈愛的看著自己的這個徒兒,做著最後的叮囑:“莫做小兒姿態。”


    “今日一別,為師或許就要藏身邊軍。”


    “你要牢記為師的囑咐,不可肆意妄為,不可欺壓百姓。”


    紀衡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淚:“恪守律法,為民做主。”


    “師尊我懂的。”


    “既然如此。”方玄拍了拍紀衡的肩膀:“等為師出了門,你就從後門走吧。”


    方玄起身稍微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隨即大步朝門外邁去。


    毫不知情的紀衡看著師尊遠去的背影,有些心酸。


    心裏又默默罵了幾句,這該死的封建社會,該死的世家大族。


    知道內情的方管家忍著淚水,目送方玄。


    方玄走到門後,拉開沉重的大門。


    隨著大門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在門外蹲守的激進分子們也都站了起來。


    “出來了,有人出來了。”


    方玄麵對一個個義憤填膺,眼神如狼似虎的百姓們絲毫不懼。


    “方玄,你為什麽要推行斷句之法,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方玄,你那妖星徒兒在哪裏?把他交出來。”


    “對,把你那妖星徒兒交出來。”


    方玄昂著頭,沒有理會身邊人的話,徑直朝王宮的方向走去。


    王宮內,所有的朝臣們麵對暴怒的燕王喜個個低頭不語。


    大家心裏都清楚,事到如今隻有一個解決方法。


    那就是把方玄交出去,等這些人平息了怒火自然就沒事了。


    方玄好歹是大儒,交出去也隻是丟一些麵皮而已。


    可這話誰也不敢說,誰不知道丞相對方大人喜歡的緊。


    “大王,方大人出府朝王宮這邊來了。”看守方府的侍衛慌忙進來稟報。


    底下的官員們紛紛舒了一口氣,方玄出來了,那事情就好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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