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詩。”樂申笑了笑:“康年我們走,去瞧上一瞧,看看方玄的這個徒兒是否名副其實。”


    “方大人剛正不阿,他的徒兒又名聲在外,想必不會讓老大人失望。”顧康年恭維道。


    “希望如此。”


    此刻,這邊的紀衡看著紙上的詩詞頗為滿意,雖然跟杜大家的差距還是很大。


    可是他是杜甫啊,整個唐宋,也就隻有一個的杜甫。


    隨著學子們一個個下筆,考場內的氣氛也開始清冷起來。


    幾首鎮國詩的出現並沒有掀起什麽波浪,在進士滿街走,秀才不如狗的薊城,出幾首鎮國風景詩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就在紀衡一動不動的盯著眼前的詩詞發呆的時候,又是幾道鳴州之作在考舍內響起。


    紀衡歎了一口氣:“看來,這鎮國詩也不保險了。”


    說著,就又拿起毛筆,在紙上寫下《江雪》二字。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寥寥二十字,眨眼之間就出現在白紙之上。


    紀衡筆鋒一勾,一股寒氣從筆尖冒出。


    詩成鎮國以上,必出異象。


    隻不過這裏是薊城文廟之內,若是隻有鎮國級的詩詞,那異象會被文廟所壓製。


    不過紀衡這首《江雪》一出世就是傳天下。


    考舍內,所有的學子都下意識打了一個哆嗦。


    甚至打斷了不少正在認真思考的學子們。


    “披其娘之,是哪個缺德的。”


    文廟內風雨不臨,水火不浸。


    這股寒風擺明了是哪個學子幹的。


    “哪個遭瘟的,幹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一時間,文廟內到處都是罵罵咧咧的學子。


    特別是靠近紀衡考舍的周圍,那一陣一陣的風雪更是吹的所有人瑟瑟發抖。


    文廟上空,一道水缸那麽粗的七彩霞光奔流而下。


    引得所有人駐足觀看,文廟外更是傳出一陣陣的歡唿。


    “傳天下,出現傳天下的佳作。”


    “我們薊城也有傳天下的學子了,這幾日都是傳那遼東學子的名頭。”


    “現在咱們薊城也有自己的傳天下學子,今年的文會之爭,他遼東還早著呢。”


    考場之內,樂申驚訝的看著天空之中的異象:“詩成傳天下,這異象好生強大,竟然能突破文廟的壓製。”


    隨即微微張開嘴,一道寒芒直衝雲霄,打斷了還在繼續的異象。


    異象在樂申唇槍舌戰的攻擊下,立馬消散在空中。


    得益於此,整座考舍的寒風立馬消失的無影無蹤。


    大部分學子也都停止罵人,各自把手放在小火爐旁取暖。


    此刻的紀衡還沉浸在江雪的孤寂之中。


    直至樂申跟顧康年的到來。


    樂申饒有興趣的站在紀衡的考舍之前,仔細的端詳眼前的學子。


    唔,果然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聽說年方才十七。


    十七歲的舉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良久,紀衡才從詩詞的意境之中脫離。


    一睜眼就看到一個白胡子老頭跟另一個年過半百的站在自己麵前。


    “樂大人。”紀衡拱手道,隨即又看向顧康年


    顧康年帶著一絲笑意,自我介紹道:“我乃禮部尚書顧康年。”


    “顧大人好。”紀衡恭敬的行禮道。


    咦,禮部尚書,姓顧,這不是顧江的便宜老爹嗎?


    \"紀衡,剛剛那傳天下的詩詞,可是你作的?\"樂申笑吟吟的說道。


    紀衡謙虛的點了點頭,“若是沒有其他人同時作出傳天下的詩詞,那應該就是在下了。”


    說著,紀衡雙手把試卷遞了過去。


    樂申笑嗬嗬的接過試卷,嘴裏不禁念道:““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好,好啊。”


    “千山,萬徑。此詩孤絕,你才十七歲,居然有此心境。”


    樂申好奇的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我對你的過往很感興趣,到底是什麽樣的經曆才能造就你這般才華。”


    紀衡隻是笑笑,並不答話。


    我能說啥,這詩是柳宗元謫居永州之時的作品,當時他備受壓迫,能作出這詩,也並不奇怪。


    “咦。”樂申發現這試卷上還有一首詩,旋即認真研讀起來。


    “擁袍公子休言冷,中有樵夫跣足行。”樂申放下試卷後,喃喃自語。


    樂申把試卷放迴桌子上,對著顧康年說道:“走吧。”


    然後歎息一聲後,搖搖晃晃的離開紀衡的考舍。


    顧康年怪異的看了眼紀衡,這紙上寫了什麽,樂老一瞬間情緒就低了下來。


    紀衡報以微笑,然後就坐了下來。


    靜靜地等待收卷的鑼聲。


    路上,樂申神情凝重,臉上充滿憂思。


    顧康年忍不住問道:“老大人,紀衡那詩可是有不妥?”


    “康年,你說,如今的百姓過的是好還是壞?”樂申歎了口氣。


    “這...”顧康年為難的看了一眼:“老大人,我主管禮部,對於戶部的事不甚了解。”


    “不過如今四海承平,雖然偶有妖蠻作亂,但是在洛將軍的主持下,倒也安穩。”


    “想必百姓們的生活還是不錯的。”


    “可我從那小子的詩裏,看到的卻不是這樣。”樂申眺望著遠方:“康年,你說咱們是不是離百姓太遠了。”


    顧康年語塞,這話他也不知道怎麽迴答。


    他常年在禮部辦公,又接觸不到什麽百姓,哪裏知道百姓過的什麽生活。


    這老大人也太多愁善感了些,不過是一首詩而已。


    讀書人無病呻吟的時候多了去,何必為了一首詩暗自神傷。


    不過顧康年嘴上也不敢這麽講:“老大人若是想離百姓們近些,等下值了,下官陪您到街上走上一遭就是。”


    “咱們薊城這些年來繁華了不少,連南方楚國的一些玩意兒都開始在咱們薊城裏流傳。”


    “正好老大人您也感受一下這南方的吃食。”


    “好好好。”聽聞城裏的繁華不少,樂申一掃剛才的不痛快:“等今日下了值,我也去城裏轉轉。”


    “我就不信,咱們燕國真有那麽困苦,寒冬臘月的,連雙鞋子都穿不起,若真是如此,那這戶部定有失察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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