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這……”


    中軍官不由得看了看知州王宏和廂指揮使白倫慶。


    王宏清咳一聲說道:


    “招撫使,這些軍士目無法紀,著實可惡,把他們杖責三十!”


    顧思遠不為所動。


    白倫慶麵部抽搐了一下,開口說道:


    “三十軍棍便宜他們了,重責五十軍棍!”


    顧思遠心中也是發了狠,


    “中軍官,迴答本官!”


    “迴招撫使,軍中擂鼓聚兵,三鼓而不到者,斬!”


    本來還抱著“法不責眾”思想的那一百零八名士兵,頓時慌了神。


    他們紛紛看向他們當中職位最高的指揮使張鑫達。


    張鑫達心裏一慌,頓時癱軟在地上,口中喃喃說道:


    “卑職隻是初犯,還望招撫使網開一麵,韞相那裏……”


    王宏一聽,頓時閉上了眼,這個時候提韞相,這不是更讓招撫使難做嘛,看來這席要吃上了。


    顧思遠打斷了他的話,


    “你是指揮使,卻帶頭違反軍法,你可知罪?”


    張鑫達戰戰兢兢的說道:“末將知罪!但隻是點卯遲到這樣的小事,還望招撫使……”


    王宏一聽,恨不得上前用腳踹死他,這個時候是你辯解的時候嗎?


    顧思遠唇角勾了一下,不動聲色地道:“兵家無小事,你可知軍法森嚴?”


    張鑫達這才低下了頭,


    “卑職知罪!”


    看著被嚇得哆哆嗦嗦的百十號人,顧思遠心中頓時有些不忍,但想著一支軍隊如果隻是一盤散沙的烏合之眾,隻會害死更多人,他狠下心冷聲說道: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軍中講什麽?就講一個令行禁止,賞罰分明。本官奉旨節製青州兵馬,並頒下軍令,三通鼓未到者斬!”


    “馮修墨!”


    “末將在!”


    “來啊,把他們拉下去,斬立訣!”


    “是!”


    馮修墨一揮手,立即有禁軍衝出,將那百十人提到一邊,隨即紛紛拔出腰刀。


    “啊!”


    顧思遠一聲令下,在場的所有人,無論兵將,都嚇得麵如土色?


    眼見禁軍衝過來,如狼如虎的把人拖走,連刀都拔出來了。


    大家這才明白,顧思遠這是玩真的了。


    “安撫使饒命呀……末將知罪,末將再也不敢了……”


    “饒命啊……”


    張鑫達和那些士兵還是鬼哭狼嚎的哀告起來。


    王宏還好,副將孫定方和幾名都虞侯都坐不住了,畢竟這些都是自己的兵,便起身向顧思遠求情。


    顧思遠冷冷的看著遠方,始終不發一言。


    那些違紀的士兵已經被摁倒在地,一個個嚇得大哭起來。


    顧思遠的心也不禁顫抖起來,他這兩世為人,都是在救人,什麽時候殺過人呀,這可是百十條鮮活的生命。


    但如今,別人不知,他可清楚的很。大宋已經病入膏肓,不下猛藥,不殺掉幾個公開違犯軍令的士卒立威,這幾千名烏合之眾就不知道害怕,如何能夠爆發出戰鬥力?


    平昌城數以萬計的百姓,在等著他去救,孰輕孰重,他必須要做出選擇!


    一將功成萬骨枯,顧思遠現在才深有體會。


    馮修墨也有些不忍的看著眼前哭爹喊娘的士兵,都是當兵的,難免有同情之心。


    他抬頭看了看台上的顧思遠,隻見顧思遠的右手已經緩緩抬起。


    “來呀,行刑!”


    馮修墨狠下心,大喊一聲。


    眼看鋼刀揚起,禁軍真的就要揮刀砍頭了。


    那些違紀的士兵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很多人都尿了褲子,口中更是無與倫比的狂叫起來。


    白倫慶連忙高喊一聲:


    “且慢行刑!”


    喊罷,不顧盔甲在身,翻身跪倒在地。


    顧思遠頓時嚇了一跳,論官職,白倫慶可比他這個從五品的招撫使高的多,連忙上前去攙扶白倫慶。


    “白指揮怎麽能行此大禮,真是紮煞本官了,快快請起。”


    白倫慶雙手按地,高聲說道:“招撫使,軍令如山,這些士兵違犯軍紀,本應嚴懲。但請招撫使念在他們隻是初犯,請讓他們待罪立功。白某身為都指揮使,麾下有罪。白某難遲其咎,請招撫使一並處罰!”


    眼見都指揮使都跪下了,包括王宏在內,校場數千人紛紛都跪倒在地:


    “請招撫使開恩!”


    顧思遠見此情形,不知為何突然心中一鬆。


    他的目標是立威,如今已見效果。若是強行殺了那些士兵,激起了兵變,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不過戲得做到底不是,顧思遠沉吟片刻,才歎了一口氣道:


    “法不容情,但全軍上下都為他們求情,那本官就法外容情,網開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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