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允禮腦子一熱,等他意識到時,那句話已經被他說出口了。


    說出來後,他內心湧上一股深深的悔意。


    這句話是不是說得太重了。


    他躲避了一下喬栗投來的目光,喬栗卻不管這麽多,重複了一遍他的話。


    “我真的太狠心了?”喬栗控製不住的想笑。


    迴想起上輩子,他們為了宋芊芊不肯見她,一次次將她拒之門外、傷害她的時候,她可從來沒說過他們狠心。


    怎麽這次她隻是消失了幾個月,沒有跟他們匯報,他就能如此輕而易舉地說她狠心?


    為什麽他們總是能理所當然地控訴別人,卻從來都不會反思自己?喬栗不解。


    “師妹你別誤會,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蕭允禮見她的表情實在冷得可怕,心中起了慌亂,連忙解釋道。


    喬栗平靜地問他:“你沒有責怪我的意思嗎?你可以迴想一下,從我出現以來,你就沒有對我抱著責怪的情緒嗎?或者不用想那麽多,就剛剛那一刻,你真的沒有責怪我嗎?”


    “我……”蕭允禮被說得啞口無言。


    確實,他無法保證,也不敢承認。


    “所以,你剛剛真的沒有責怪我的意思嗎?”喬栗對上蕭允禮的眼睛。


    蕭允禮徹底亂了,他猛地意識到,如果他現在不說點什麽,那就真的沒辦法挽迴喬栗了。


    “師妹,不是你想得那樣的……”


    “行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了,你不用告訴我你的答案。”喬栗打斷他,開始加速往外飛去。


    蕭允禮就要追上去時,她突然迴頭:“這個答案,你在心裏迴答自己就好了,不用告訴我。”


    蕭允禮沉默了。


    又一次。


    上次是這樣,這一次也是這樣。


    好像每次都是這樣,他覺得他已經做好了,卻還是達不到師妹想要的樣子,究竟是為什麽呢?


    他所做的一切明明是為了師妹好啊,為什麽她就是不懂呢?


    ……


    這一邊,沒有蕭允禮的阻攔後,喬栗暢通無阻地出了飛雲宗。


    由於在搖光殿消耗了不少時間,進來的時候人來人往的弟子挺多的,出去的時候人就洗洗漱漱的了。


    也是,畢竟主角們都散場了,他們留在這也沒什麽意義。


    喬栗邊往靈器宗的方向飛著邊思索待會兒麵對顧懷春時的說辭。


    想了半天,喬栗還是按照原計劃去說。


    她邊想著邊來到靈器宗,剛踏入靈器宗境地,還在感慨著靈器宗的結界陣法變了的同時,腦海中開始天旋地轉起來。


    她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一迴事,人就從結界處瞬移到一個地方去了。


    喬栗的第一反應是開啟防禦模式,小心地觀察自己當下的處境,發現這裏空無一人,看樣子並沒有什麽危險。


    但是她仍舊不敢放鬆下來。


    喬栗本就屬於謹慎之人,如今到了陌生的環境,更加不會輕易放下戒備。


    觀察屋中擺設,喬栗推測這裏是一個後殿,隻是通往後殿的出口被堵住了。


    又或者說,那裏根本就是一處死門,就是裝了個門作擺設,並沒有出入口的作用。


    恐怖的是,這裏陳設了一尊瓷像,喬栗叫不出名字,看樣子是一個非常年輕的女子。


    細柳眉,鵝蛋臉,小唇,生得非常端莊氣派。


    可她並沒有眼珠,眼睛的地方隻有兩個空洞,不隻是製作他的師父無意為之還是故意將她做成這副樣子。


    瓷像被掛在牆的凹陷處,下方擺著一張桌子,桌子唯一一根紅燭,也是這裏唯一的光源,映得整個後殿紅彤彤的。


    喬栗原本來這裏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這瓷像和紅燭,但並沒有走過來。


    畢竟這裏看起來鬼氣森森的,她一時半會兒也不敢貿然上前。


    現在後殿沒有出口,她又來到了這麽一個地方,必然是有什麽東西引導她上前查看那紅燭之地了。


    這個氛圍,非常像她在二十一世紀看到的鬼片裏麵的場景。


    但是她確定的是,玉衡大陸沒有鬼。


    所以,怕屁啊!


    想到這,喬栗的心神穩了穩,將劍拿在手山,步履沉重地走了過去。


    她的動作幅度引起一陣小風,吹得燭光忽明忽滅,顯得更加恐怖了。


    喬栗知道,一切恐懼都來源於未知,且越往那方麵想,就越會加深自己內心的恐懼,所以她索性不想了,眼睛緊緊盯著那張桌子,腦袋空空地走了過去。


    她能看到,桌子上除了紅燭之外,還有一個黑乎乎的物體,看不清模樣,隻見得輪廓依稀是一本書。


    喬栗走近前去,這才扒出了它的廬山真麵目。


    還真是一本書!


    隻是這本書說來也怪,周圍無論是牆壁還是物品,都被紅燭映得紅光蹭亮的,唯獨這本書,封麵通體發黑,紅燭的光照在上麵,它依舊不為所動,黑得徹底。


    喬栗這時候也管不得那詭異的瓷像和紅燭了,看到這本書的那一刻,她心裏忽然起了股詭異的衝動,迫使她拿起這本書來翻看。


    隨手翻開幾頁,裏麵全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文字,喬栗一個也不認得,就跟她在腦海中追逐那高人秘籍時的情景是一樣一樣的。


    且字上麵還有很多紅色的圈圈,又大有小,小的隻框住了一兩個字,大的框住了一整行字。


    紅色的圈圈映襯得這本書愈發黑了。


    喬栗看了好半天都沒看懂,隻得把書合上,再抬頭,立刻被嚇了一跳。


    眼前的瓷像變了。


    原本空洞的眼眶長出了兩顆眼珠,眼珠子沒有黑眼仁,正“翻著白眼”垂眸看她,嘴角勾出一抹淺淺的弧度,看似在笑,又似譏諷,詭異極了。


    喬栗渾身冷汗直冒,一時間也管不了這麽多,將手中的書本一把揣在懷裏,退後兩步,拿劍指著她。


    她拿劍指了半天,瓷像沒有任何動作,可她還是不敢放鬆警惕。


    就在這時,瓷像發出了“哢哢”的響聲,裂痕以她的嘴為中心蔓延開來。


    喬栗咽了口口水,眼睛一刻也不敢離瓷像。


    紅光搖曳之中,瓷像的開裂終於停止了。


    瓷像緩緩張開嘴,無數瓷片刷刷掉落,掉在桌子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掉在地上,又清脆無比。


    兩種聲音交疊當中,喬栗聽到瓷像女子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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