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栗把李銀湫交給降墨雨:“降掌門……”她還不待說什麽,天空中飄蕩過來一層密密的黑雲,懸浮在她頭頂,發出滾動的悶雷聲。


    不好,她的築基雷劫要來了。


    “哇——”周圍的弟子看她像是在看什麽怪物般。


    弟子甲:“明明她剛進去的時候才剛突破煉氣後期,才一個月就築基了?這是什麽鬼才?”


    弟子乙:“天啊——”


    弟子丙:“我要是有她一半的天賦就好了!”


    弟子n們:“……”


    嘈雜聲不絕於耳,喬栗沒有理會眾人,抱拳向降墨雨請退:“您帶他去療傷,我得先去渡劫。”她必須找個安全的地方,不然雷劫劈下來可能會影響到周圍的弟子。


    降墨雨將半昏迷狀態的李銀湫接走,喬栗環顧四周,卿羽忽地瞬移到她身旁,眸光深沉:“徒兒,你築基了。”


    他不等她迴話便帶著她瞬移到飛雲宗的一處洞府中,這裏有提前設好的結界,是專供飛雲宗弟子的渡劫之處。


    正常來說,有了多重結界和洞府的加持,雷劫可以抵消不少,厲害點的防禦甚至能抵擋住所有雷劫。


    喬栗自覺盤腿坐在洞府之中,她能感受到巨大的轟鳴聲的靠近,於是專心把注意力放在丹田上。


    她前世經曆過一次築基雷劫,有了上次的經驗,喬栗並不是很緊張,熟練地將真氣流動全身,穩固心神,防止被雷劫亂心。


    卿羽正在洞府外給她護法,在他眼中,這是喬栗的第一次渡劫,天空上方黑雲翻滾,悶雷聲滾動在洞府頭頂,空氣中有股壓抑的氣息,不知怎的,他心裏莫名冒出喬栗看他的眼神。


    無波無瀾,甚至帶了冷淡的疏離感,沒有從前的仰慕,沒有從前的依賴,隻有疏離與冷漠。


    他內心的煩躁不知不覺加深,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蹦了出來。


    不行,他不喜歡這樣的她。他得讓他徒兒重新依賴他,也得讓她明白他的重要性。


    得讓她意識到,沒有他,她可能連雷劫都過不去。


    在這個念頭之下,卿羽鬼使神差地伸手,撤掉了所有結界。


    洞府中的喬栗自是不知道卿羽的想法,專心等待著雷劫的劈下。


    築基雷劫隻有四四一十六道,每一道都有金丹期修士全力一擊的威力,隻要挨過這十六道雷劫,她就能被稱作真正的築基期修士。


    轟隆——


    第一道雷劫劈下,整個洞府山搖地晃。


    不對。喬栗睜眼,怎麽會第一下就劈到了洞府?前世的結界明明擋了十一道雷劫,第十二道才劈到洞府才對。


    她深唿吸,穩住心神。這洞府隻能撐四道雷劫,四道過後,她就得自己扛住。


    這意味著她現在必須靠自己抵擋住接下來的十二道雷劫了。


    她探入在儲物袋中尋找防禦法器,轉念迴憶起她在虛空秘境時就將幾乎全部的防禦符咒和法器用光了。


    如今她隻能拿出幾件簡單的法器套在身上,再往身上貼幾張防禦符咒,做完這些,她的手心都被虛汗浸濕,腦子裏閃過片刻的慌亂。


    雷劫還在往下劈,現在已經是第三道了。


    洞府裏的灰塵漱漱往下落,洞府上端出現了蜘蛛網般的裂痕。


    轟隆——


    第四道落下,整個洞府訇然崩塌,滿天的石塊碎屑砸在她身上,洞府報廢了。


    第五道天雷還在醞釀,喬栗在灰燼中睜眼,看到了洞府外朝她伸手的卿羽。


    漫天的霞光勾勒出他的輪廓,他站在光裏,那隻伸向她的手帶著誘惑告訴她:來吧,隻要過來,我就能保護你,你就能不受傷。


    單這樣看,他是她的救贖。


    隻是,她閉上了眼,重新做好打坐的姿勢。


    光撒在灰撲撲的喬栗的身上,卿羽像個固定姿勢的石雕,說不上來他內心的感受。


    喬栗運功,臉上還有被彈下來的石塊劃出的一道口子,她知道自己看起來極為狼狽,但她寧願這麽狼狽,也不願意接受那隻看似救贖的手。


    轟隆——


    第五道雷劫終於劈下,精準地打在她頭頂。


    她身上的防禦在刹那間破掉,電流從頭頂流過她的全身,把她劈得頭痛欲裂,她喘氣,眉頭擰在一起,柔軟的脊背被壓彎下去,極為痛苦,雷劫過後,她的手輕顫著撐地才能不讓自己倒下。


    喬栗努力平複氣息,迅速恢複打坐姿勢,就這麽毫無防備地迎接第六道雷劫。


    卿羽慢慢將手捏緊,又無力垂下。


    為什麽?為什麽她這樣也不肯求他庇佑?


    頭上的烏雲還在翻滾醞釀著,第六道天雷隨時都可能劈下來。


    轟隆——


    第六道,還是那個速度,還是那個力量,目標精準地朝喬栗劈去。


    卿羽眸光微閃,有什麽東西在他腦子裏炸開,他極快朝她而去,這一刹,他承認他後悔了。


    他從來沒有考慮過“她不會求他保護她”這個結果,也從來沒想到這個舉動可能會害她喪命。


    眼看那天雷就要落在喬栗頭上,有個青衫身影比他更快來到喬栗身旁,緊緊捂住她,任由那道天雷砸在身上。


    喬栗毫無防備地撞入某個人的懷裏,頭頂上方傳來的極淺的悶哼聲,她愣愣地掙脫這個緊實的懷抱,抬頭:“顧師叔……”


    顧懷春一改平日與人為善的性子,帶著慍色看向卿羽:“你想讓她死是嗎?”


    卿羽就站在理他們兩步的距離,薄唇微張,剛想說什麽,最終又閉上嘴。


    他知道,那都是無力的辯解。


    確確實實是他把結界撤走了,也確確實實是他見死不救,盡管他最後一刻後悔了……


    “師兄,你不配做她的師尊!”顧懷春難得冷著一張臉,一眼也不願意多給他。


    喬栗掙開這個太緊的懷抱:“顧師叔,你想把我放開。”


    翻滾的悶雷提醒著幾人她的雷劫還未結束,顧懷春鬆開她站起身,掏出一大疊防禦符咒給她貼得滿滿當當,好不誇張地說,隻要露在外麵的地方,都被顧懷春貼上了。


    喬栗被符籙遮住視線,忍不住吹開擋住嘴巴那張:“顧師叔,這,會不會太誇張了?”


    迴應她的是劈下來的第七道雷劫,雷劫砸在她身上,由於符咒的防禦,她毫發無損,所以她閉嘴了。


    確認他的符咒能讓她度過這次雷劫都有餘之後,顧懷春拉著卿羽來到一旁,連師兄也不叫了:“你想讓她死嗎?”


    卿羽黑眸黯得不易覺察:“我不會讓她受到傷害。”


    顧懷春第一次朝這個師兄冷著臉:“你沒有把握,不是嗎?”


    卿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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