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陷入一種對歲月流逝的無措感,我站在走廊裏,有種不知道如何走的感覺,雖然眼前隻有一條走廊,直直的一條走廊。


    “你杵在那裏做什麽呢?”熟悉的聲音從左邊的走廊傳來,我迴頭,是許久不見的我爹陸北川,一臉溫暖的笑意,“你總算迴來了!\"


    \"爹!”我迴身衝了過去,抱住了我爹愈加胖墩的身體,一陣暖烘烘,突然有種在外奔波的遊子終於迴航,迴到屬於自己港灣的安定和滿足。


    “哈哈······”陸北川一陣震耳欲聾的笑聲,“還是改不了這咋咋唿唿的毛病。”嘴裏雖然嫌棄我,但是手倒是很誠實地拍了拍我的後背,安慰我的欣喜。


    我也終於探迴身,“我爹這一見麵就嫌棄上許久不歸家的女兒了嗎?\"委屈巴拉地看著對麵的陸北川,意料中地皺了眉又笑開。


    “哈哈哈,哪敢嫌棄我們家大小姐,這大小姐走南闖北做生意呢,我這個做爹的,高興都來不及呢。”陸北川竟是嚴肅了臉,義正言辭地解釋了起來,“你啊,就是像我,閑不住,雖然沒能有兒子,但是有你繼承,我也算死而無憾了。”


    “啪”地一聲,我一把拍到了陸北川的肩膀上,阻止他的“口無遮攔”,“爹,你說什麽不吉利的話呢。我會像你,開辟萬裏疆土,鑄就百家店鋪,成就一國首富,好不好啊?”


    老人就是想聽一些好話,我就挑他最愛聽的講。果然,陸北川聽我這麽一說,又是笑了起來,任由著我拉著往前走。


    “百不百家店鋪無所謂,最重要你開開心心就好。”陸北川任由我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試圖把我從“宏圖偉業”的壯誌中拉迴來一點。


    “那不行,我爹那麽強了,那我也隻得再接再厲才行,畢竟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嘛。”感覺我爹陸北川不怎麽能經得住我的“靠”,我正了身子。


    側過頭看向陸北川,我才發覺他竟是頭發花白。


    以前曾經在哪裏看過,發覺親人的老並不是循序漸進的,而是在不經意的瞬間,比如此時。


    曾經在我的印象裏,陸北川就是各種忙碌生意,各種奔走各地,一直都是各種神采奕奕的樣子,怎麽感覺一陣子不見,頭發竟是花白成這個樣子,竟是有種可怕的陌生感。


    我定住了腳步,不過幾秒,陸北川迴了頭,困惑地看向我。


    然而很快他又順著我的視線,知道了我在看什麽。陸北川抬起頭,摸了摸發鬢,笑了笑,“人老了,不過閑下來一段時間,頭發竟是白成這個樣子。要被嫌棄老頭子了咯。”


    我搖了搖頭,跳向前去,摟住陸北川的一隻手臂,拉著他往前走,“誰敢嫌棄我們家大王,我幫你揍他。”


    “不就是你嫌棄嘛,看得眼睛都不眨呢。”


    “哪有,我那是欣賞歲月的饋贈,那是歲月給我們留下的精華,對吧,沒什麽閱曆的人家老天爺還不一定給呢,對吧?”


    “對對對,你說什麽都對。伶牙俐齒的。”


    “我哪有。不過爹啊,要不我們明天喝早茶去吧,我也好久沒陪你喝早茶了。”


    ······


    我拉著我爹一路拉家常,直到把他送迴房,我好說歹說才說服他別太擔心我,然後才迴的房間。


    我屁股還沒坐熱,突然靜謐的夜就被一聲聲“小姐”打破那難得的靜謐。


    我翻了翻白眼,這陸小小是還嫁人了,這麽晚還毛毛躁躁,也不怕擾人清夢。


    陸小小卻是一點不覺,一腳才剛跨過門檻,瞥見我坐在窗邊的貴妃椅上,笑得見牙不見眼。


    “小姐,你可算迴來了!”說著就連蹦帶跳地衝了過來,抓著我的手就是一陣蹦跳。


    “你不知道,我聽說了你可能這兩天迴來,我這兩晚都是提前就打烊就迴家來了。”


    我笑笑,摸了摸她因俯首而趴在我頭上的小腦袋,“好啦好啦,我這不是迴來了嗎?”


    陸小小抬頭看了看我,“小姐,你讓我好好看看你!”說著,拉著我坐了起來,還讓我轉了圈圈,完了還要捏捏我的臉蛋,然後臉上一副天塌的樣子,“大小姐,你看看你,都瘦成竹竿了。”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這陣子奔波下來,的確是瘦了不少,臉蛋都變尖了不少。


    “看來這次迴來要好好補補才行。”我看著銅鏡裏的自己,捏了捏自己的臉蛋,呢喃道。


    “那是多該吃。”陸小小邊給我解頭發,邊點頭稱是。“你不在的這段日子,你都不知道醉清樓多忙。”


    “劉驍還撐得住吧?”想到那小子總是一副大卷王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在我不在的日子還記不記得休息。


    陸小小果然是歎了口氣,“你不在的這段日子,他一天都沒有休息過,說是不能辜負你的信任喲,怎麽勸都不聽,牛一樣強。”語氣裏不許嫌棄,但又無可奈何。


    我歎了口氣,這孩子認死理,還真的是不聽人勸。真的要給他一個獎勵好好感謝他才行。


    雖然他的“報恩”行為是他自發的,但我也不是喜歡承人太多情的人,得找個機會好好給他獎勵一番才行。


    想到這,心裏的就鬆了幾分,不由得地由著自己全身心地泡在陸小小準備好的熱水裏。


    還別說,離開這麽久,最想念的也就是眼前這一桶熱水了。


    煙霧繚繞裏,不管是現世還是前世,能夠靜心地享受這一刻,就是最愜意的時光。


    “小小,夏青蘭有來找過我嗎?”我臉上蓋著毛巾,靜靜享受著陸小小一下又一下地給我勺著熱水澆到我的肩膀上,開口問道。


    “夏小姐啊,來過啊!她偶爾就來我們醉清樓呢。每次都要問你迴來了沒?”陸小小乖巧地迴答道?


    “啊哈,她還不放心我啊?”我嘴角微勾。


    我的這一問,直接激起陸小小的慌張。陸小小趕緊勺子都放下地辯護道,“沒有沒有,夏小姐沒有懷疑你,哪能懷疑你呢,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的呀!”


    陸小小別的不說,她對我的信任是真的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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