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的輝月將要在夜空中殆盡,新的妖月將會初生。


    白禦若黎記得,自己看過的諸神教會的舊日聖典中寫到。三個月亮的交替是毀滅與重生的過程。


    傳說在日落後,世界將陷入無邊的黑暗,寒冷和死亡會吞噬萬物。


    太陽之神勃列昂特的三個妹妹珊特提娜、凱琳狄塞邇、蒂維琪蒙忒,不願看到日出後大地隻剩一片死寂,她們用自己的神力化作天上的三個月亮,但她們的神力不及她們的哥哥,也就無法和無邊的黑暗對抗,兩位姐姐的神力隻能支撐33天,唯有她們的妹妹有特殊的力量可以多堅持一天。


    這也就是一個季度為什麽會有三色月夜,和每個月的時間的來源之一。


    最終她們的神力會被黑暗吞噬殆盡,自己也會落入無盡的黑暗。但神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死亡,她們會在33天後重新獲得神力,於是她們將時間分開,每個神照亮33(妹妹34)天的夜空,用33天補全自己的神力。期間她們會藏入各自喜愛的生靈的體內,她們就是天選者。


    值得一提的是,三位女神喜愛的物種都並不相同,大姐珊特提娜是聖潔與輝煌的化身,熱愛文明之光,她庇佑著人類。


    二姐凱琳狄塞邇執掌殺戮和**,喜愛鮮血,玩弄著嗜血的獸人和血族。


    她們的妹妹蒂維琪蒙忒是魔力和妖異的化身,她眷顧著精靈、妖怪、和暗夜生物。傳說中也就是因為她特殊的能力,才使受到她神力庇佑的那些生物比其它生物更容易在夜間活動。


    白禦若黎對這些神話傳說頗感興趣,但現在並沒有太多的時間深入的了解,因為三天後這一輪輝月落下時,白禦家的演武會就要開始了。


    “在擔心幾天後的演舞會吧?”


    坐在一旁正要詢問他圖紙上某個器械作用的珞瓊凝雪,見他停下手中的筆看著天邊的殘月,便知道他在想什麽。


    “嗯,發現越是臨近了反而越緊張。”


    放在之前答應下比試的時候他肯定不會有這樣的感覺,但現在不同了。


    “我怕我會輸,到時候就要離開白禦家了。”


    珞瓊凝雪雖然覺得他是個神奇的人,但對於他能戰勝白禦若磊這件事並不看好。畢竟不是什麽差距都能靠一個神奇彌補的。


    “如果你輸了怎麽辦?”


    “我不知道。”


    “如果,如果你沒有地方可去,就和我迴花城吧,那是我的故鄉。”


    “去那裏你養我嗎?”


    白禦若黎笑道。


    “別開玩笑,我是說真的,花城需要像你這樣優秀的工匠。”


    白禦若黎看向她的眼睛,她是認真的。


    “不,雖然很想去看看你的故鄉,但在那之前我想真正的成為白禦家的一員。”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對這裏產生了莫名的感覺,那種感覺叫做“家”。所以他要努力,努力得到大家的認可。既然大家都認可力量,那他就展現力量。


    “恩,我知道了。”


    她沒有勸他,她發現這個男孩總是這樣,認定了就不容易改變。


    “隻是事情在這樣發展下去,恐怕會不好收場吧。珞瓊凝雪不知道該不該把其中的關係告訴白禦若黎,但告訴他也隻是徒增煩惱吧。”


    一陣沉默後,一個聲音打破了沉寂。


    “沒有打擾到你們談情說愛吧。”


    書架後,忽然傳來的聲音把他倆都嚇了一大跳。


    “若馨,你什麽時候躲在那裏的。”


    每次躲在藏書房偷懶的時候,白禦若黎都會幫她把風。珞瓊凝雪發現在這裏自己的感知力都下降了。


    “剛剛,就在你們什麽都講完以後。”


    白禦若馨笑。


    “凝雪姐,能把若黎稍微借一下我嗎?”


    “你自己問他啊。”


    珞瓊凝雪覺得好笑。


    白禦若馨把他的這句話當成了表示同意。一把拉起白禦若黎往書房外走。


    “你平時連藏書房都很少來的人,今天怎麽天黑了還留在這裏。”


    白禦若馨不答,拉著她向外走去。剛剛麵對珞瓊凝雪的笑容也漸漸退去。


    白禦若黎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


    “怎麽了?”


    他最近總感到她怪怪的。


    屋外的水池邊,可能是因為今夜特別寧靜,水池中人造噴泉的水珠落在池水中的聲音清脆,殘月的倒影在水中搖曳。她放下拽住他的手。


    “關於賭約你打算怎麽辦。”


    白禦若黎知道她指的是什麽。


    “我不會輸得。”


    他以為若馨是擔心自己,所以安慰道。


    “可是我要的不是這個答案啊。”


    白禦若黎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調整了一下因為心情激動而有些急促的唿吸。輕聲道:


    “你可以放棄那場比賽嗎?你說你把我當做妹妹吧,就像小月薰一樣。就當是我這個妹妹任性的要求好嗎?”


    空氣仿佛凝固了,唯有灑落在水池中的滴答聲說明了時間並沒有停止。


    “如果你放棄比賽,我可以勸他當做沒有發生過著件事。而且我還可以讓他永遠不會來找你的麻煩。”


    “為什麽?”


    白禦若黎沒有讓她繼續說下去。


    “你是擔心我會輸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拒絕。”


    “不,相反我覺得贏的會是你。”


    “那又是為什麽呢?”


    白禦若黎不明白她到底想說什麽。


    終於好像一直壓抑在她心中的心情爆發了。


    “因為他是我哥哥啊!”


    她大吼道,淚珠在眼眶中滾動。


    “和你那個名字的主人一樣,是最愛我的哥哥啊。”


    “哥哥?你是說白禦若磊是你哥哥?”


    白禦若黎的腦海裏一片混亂。


    “情商真是低的可以呢,你還沒有發現嗎?”


    白禦若馨嘲笑他的遲鈍。


    白禦若黎開始迴憶之前遺漏的東西,那些一直都很明顯,但卻被他遺漏的東西。


    白禦若磊在白禦家的顯赫地位。白禦淩峰和他之間的態度。因為若馨受傷所以那天會帶人來找茬。正因為我占了他弟弟的位置所以想趕走我。無數的記憶片段開始重組,一切都好像說的通了,一切都那麽自然而然。


    “白禦若馨、白禦若黎、白禦若磊。嗬嗬,我真傻,居然連這麽簡單的事情都沒看明白。”


    “你這個人為什麽有時候那麽聰明,但有時又像個傻瓜呢。從你來到白禦家後我就在暗中觀察你。接近你,隻是為了弄清楚你來白禦家的目的,跟著你們去外麵集訓也是這樣。”


    這句話讓白禦若黎的心中刺痛,來到白禦家後一直都是她在照顧自己,在他的心裏不知不覺的已經把她當成了自己的親妹妹,到現在才發現原來隻是為了監視自己。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的成長速度,你教我和月薰的那些東西好像是不存在與這個世界的東西。隻有我知道你的力量。一開始我不在意你們的賭約。現在我怕了,害怕哥哥他不是你的對手,怕他也要像二哥一樣離開我。”


    她哽咽著。


    “我和哥談過,和你一樣他拒絕了。


    你們都是這樣,就沒有退路了嗎?任何一個,哪怕退迴一步。你也是這樣,他也是這樣。你們就沒有考慮過父親母親的感受嗎?就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我不知道為什麽對你居然也會有不舍,明明隻是一個陌生人。但是如果讓我在你們之間抉擇,對不起,我不想失去我的哥哥。


    既然這樣那就由我來結束這一切好了。”


    白禦若馨看向他的眼睛,淚眼朦朧。


    “為了母親不在傷心,為了哥哥不在離開我們。所以請你放棄比賽吧。至於琳兒姐那邊我會代替你的。”


    說完她轉身快步離開,隻留白禦若黎一人呆在原地。


    不知道要走向哪裏,不知道走了多久。白禦若馨的話還在腦海裏迴響。隻是覺的天合季夜晚的風好冷。


    迴過神的時候才發現已經到了白禦莊園的大門口。


    一棟棟古樸的建築佇立在月光之中,仿佛夢幻般的莊園。


    那裏是內姓的住宅,他醒來的地方。那裏是訓練場,為了能得到認可他在那裏揮灑汗水。那裏是騎獸場,記得那天自己被若馨那妮子耍的團團轉。還有那裏……。


    沒想到短短的兩個月,這個家已經留下了那麽多迴憶。


    “一直以為是他無端生事,到頭來原來我才是那個打破這個美好一切的人嗎?莫名其妙來到這個家的可疑人物,不知廉恥的占據他弟弟的位置的惡人。”


    他忽然覺得偌大的一個莊園卻沒有他的容身之所,自己在這裏顯得那麽的突兀。


    “那麽到現在為止的努力是為了什麽呢?”


    他感覺自己就好像一個小醜一樣在台上自導自演


    “原來那個該離開的人是我嗎?”


    他靜靜的站立著,與這個月色下的莊園顯得格格不入。


    “果然對擔心的事還是來了。”


    珞瓊凝雪站在遠處看著那身影。她幫不了他,比起安慰或許現在他更需要的是安靜。有些事情隻有他自己才能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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