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順著車窗垂在扶澈的臉上。


    隊伍出發的很早,前進的速度也很快。


    畢竟出來已經很長時間,兩個孩子即便有扶蘇的照顧,可為人父母終究也有些不太放心。


    這是人之常情。


    兒行千裏母擔憂。


    這樣的人之常情,就算是當年的始皇帝陛下都沒能免俗。


    更何況,無論是境界還是德行都遠遠不如自家老爹的扶澈自己了。


    “是時候,進行下一步了。”


    扶澈在心中告訴自己。


    如今帝國的外患,不說已經平定,但至少在相當一段時間之內,已經很難再掀起比較大的風浪。


    匈奴被重創,百越已經被平定,東胡的複國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就連一直很頭疼的西羌,目前也已經被大秦在高原之上攻下了橋頭堡。


    如今中原王朝的有利態勢,怕是前世上下兩千多年,從來都沒有過的情況。


    四境也全部都有能夠信得過的大將統禦重兵。


    現在如果對內部羅網勢力,以及叛逆勢力進行大清洗的話,想來所有的負麵效果應該都在能夠控製的範圍內。


    隻不過牽一發而動全身。


    扶澈現在這個想法,也僅僅隻是一個想法。


    想一想很容易,可究竟怎樣去做,那就是另外一門學問了,並且極為複雜。


    他需要兩個人的幫助。


    另外扶澈終究自己不是皇帝,即便權力極大,影響力極大,可如今的帝國,當家做主的還是自家老哥。


    以扶蘇那個性格,這樣不容絲毫動搖的鐵血手段,來清理帝國內部的毒瘤和不穩定因素。


    他未必有那個魄力。


    少司命正在一旁沉睡,那個咒術似乎讓少司命非常嗜睡,從昨晚到現在,僅僅短暫的清醒了一會,但很快就又睡了過去。


    好在身體一切正常,在扶澈的努力之下,那個咒印,短時間之內沒有發作的風險。


    這也讓扶澈和李牧都放心了許多。


    馬車上,扶澈提筆想要給自家老哥寫一封奏疏,目的便是陳述往後的一些安排,有些事情,即便他不願意去做也必須要做。


    為了帝國的未來,短時間之內的血流成河不可避免。


    早流血,總比晚流血要強得多。


    更何況,如今雖然天下一統,但是各地舊貴族,門閥並立,對於帝國所推行的政令,更多陽奉陰違。


    始皇帝在的時候,尚且多有掣肘。


    而如今始皇帝不在,當今陛下,即便邊功赫赫,可皇威相比於當年的始皇帝來說,差的還是太遠。


    許多有利於帝國民生,但會衝擊門閥士族利益的政令很難推行。


    而如今在燕趙推行的改革,對於帝國其他地方來說,更是如同洪水猛獸,強硬推行下去的話,一定會激起激烈的反彈。


    而最好的辦法,那便是在進一步推行民生政令之前,將這些反對勢力直接消滅掉。


    計劃的再好,這其中的風險也是巨大的。


    這些門閥往往和那些六國的舊貴族有很深的關聯,一旦在巨大的威脅之下,他們很容易串聯起來,一同對抗帝國的意誌。


    如今帝國統一天下,還不到十年的光景,甚至就連一代人的時間都還沒有過去。


    六國舊貴族的影響力已然巨大。


    要不然前世大澤鄉的一聲吼之後,也不可能瞬間席卷天下的起義浪潮。


    所以想著很痛快,但是在具體執行上,就要步步小心。


    而且可以預見的是,敵人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出亂子,甚至是叛亂這是必然的。


    以刑止刑,以殺止殺。


    這是麵對羅網的嚴重滲透之下,扶澈所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


    關鍵就看自家老哥到底怎麽想了。


    畢竟他才是帝國的實際掌控者。


    如若他不想這麽做的話,扶澈也就沒有什麽好辦法。


    寫給自家老哥的奏疏,幾次想要下筆,可幾次都收了迴來。


    扶澈能夠想象,一旦自己的想法被付諸實行的話,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之內,整個帝國都會是血流成河,很多人都將終日提心吊膽的生活在恐懼之中。


    “唉……”


    扶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有些事該做還得做。


    究竟是青史留名還是遺臭萬年,全都任由後人評說吧。


    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開始書寫奏疏。


    這麽大的事情,畢竟不是扶澈一個人就能夠決定的。


    究竟要怎樣做,以及做到什麽城府,扶澈給出自己的建議,然後讓自家老哥來最終拍板決定吧。


    “醒了?”


    扶澈抬起頭,看到少司命正在看著自己。


    什麽時候就醒過來的完全不知道。


    “嗯。”


    少司命點了點頭,坐起身,扶了一下額頭:‘頭痛。’


    “你還需要好好休息才行,目前我也隻是壓製住了你體內的咒印。”


    扶澈關心的問道:“什麽時候被下的咒印,你真的不知道嗎?”


    少司命搖了搖頭,麵上也是非常苦惱。


    “沒關係,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


    扶澈有點無奈,可更多的還是憤怒。


    以少司命在陰陽家的地位,給她下咒肯定不是誰都能做的。


    五大長老之上,便是兩大護法,而兩大護法之上,陰陽家到底還有什麽存在,扶澈知道的也僅僅隻是一個東皇太一和天明的老丈母娘。


    會是東皇太一嗎?


    以東皇太一神鬼莫測的手段,倒是的確可能。


    陰陽家。


    對於陰陽家,扶澈覺得自己有必要全麵的了解一下。


    當年的韓非,最近的燕丹,再到自己的王後。


    陰陽家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大王,有您的書信。”


    馬車之外,一名侍從對扶澈恭聲說道。


    “嗯。”


    扶澈伸出手,很快一張紙卷交到他的手中。


    將紙卷打開,上麵的內容,讓扶澈原本皺緊的眉頭舒展了不少。


    “瞌睡就有人來送枕頭。”


    扶澈微微一笑:“有他們兩個人在,羅網的日子也就不好過了。”


    “怎麽了?”


    少司命對扶澈問道。


    “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扶澈笑著說道。


    看著窗外正在快速向後掠過的茫茫戈壁。


    “兩個最聰明的腦袋,做出了一個識時務的決定而已。”


    扶澈解釋了一句。


    “恭喜夫君嘍。”


    少司命何等聰明,立刻便明白過來:“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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