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戰爭,必然在整個西域乃至華夏的曆史上留下非常濃墨重彩的一筆。


    甚至於還可能會留下許多的神話傳說。


    比如趙王在最危急的時刻,忽然天降隕石,直接砸落到匈奴軍營當中,讓數萬敵人瞬間灰飛煙滅之類的。


    什麽氣運之子,位麵之子的名頭也可能被後世閑的沒事的網友,冠到自己腦袋上。


    這一場戰爭的艱難,也隻有當事人能夠完全清楚了。


    扶澈也在暗自慶幸,自己棋高一著,戰勝了冒頓。


    要不然現在逃亡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這樣的陰差陽錯。


    運氣和實力都並重的人,或許才能真正的笑到最後。


    扶澈有些無奈。


    “冒頓,其實是一個很好的對手,隻可惜這一次迴去冒頓怕是要不好過了。”


    扶澈有些悵然若失的說道。


    人生難得一知己,同樣的人生也難得一個好對手。


    這一次見麵怕是要許多年都沒有辦法見麵了吧。


    扶澈有點輕鬆。


    喝了一口茶湯,他在等。


    等朝廷的詔書。


    如今西域的戰事已經基本完畢,外麵殲滅匈奴殘兵的事情,有蒙恬在就可以完成。


    扶澈自然帶著手下這些大戰之後還剩下的軍士,在這龜茲城內好好休息才是。


    連續血戰十餘日。


    很多人完全是在硬撐。


    原本的三萬人,到現在,傷亡過半,其中陣亡者接近萬人,傷殘也有數千。


    損失不可謂不重。


    隻是相比於戰果來說,這點損失反倒是不算什麽了。


    戰爭嘛,就是這樣的。


    “大王,奏疏已經發出。”


    一名侍從在扶澈身後說道。


    “知道了,你也去休息吧,這段時間都太累了,傳令全軍宴飲三日,天王老子來也不用點卯了。”


    扶澈笑著說道。


    “諾!”


    侍從領命,整個人也輕鬆了不少。


    ……


    蒼鷹快速飛往鹹陽,很快一封書信就送到了扶蘇的手中。


    “好啊。”


    扶蘇看著書信中的內容,看向周圍的群臣:“趙王和蒙恬將軍,在西域殲滅二十餘萬匈奴主力,並且嚴重削弱了西域諸國的力量,這是一場難得的大勝啊。”


    “哈哈哈……”


    扶蘇大笑。


    對於扶蘇這種性子的人來說,大笑是很少的事情。


    “不光趙王在西域大勝,在燕趙方向,王離將軍率領燕趙大軍前進數百裏,殲敵雖然不多,但是大大拓展了我軍的戰略空間。”


    閆樂從群臣中走出:“章邯將軍率領我軍五萬精騎以及東胡騎兵,成功擊潰匈奴右賢王部,殲滅敵軍三萬,也是一場大勝。”


    “是啊,都是捷報!”


    扶蘇麵露喜色。


    本是新君繼位,皇威不足。


    可如今,邊關戰事連連大勝,重創匈奴這個帝國北方最大的邊患,起碼十餘年內,北方再無大戰。


    雖然帝國國力消耗甚多,可終究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陛下,如今盛況,實屬難得,乃是陛下得上天眷顧,乃大秦之幸,陛下之幸,不如陛下入魯封禪,以此感念天地,傳播浩蕩皇恩?”


    一名大臣從群臣中走出,對扶蘇說道。


    “這……”


    扶蘇略微一猶豫。


    但是很快嘴角微微自嘲一笑,還是拒絕了:“愛卿莫要亂說,封禪乃是古今盛世,朕德寡望低,怎可封禪?日後再說吧。”


    “是臣考慮不周,考慮不周,請陛下降罪。”


    那名臣子說道。


    “不用了,以後一些建議還是考慮好再說。”


    扶蘇隻是微微一笑:“傳召大軍交由蒙恬統領,在西域待命,趙王返迴鹹陽。”


    “讓趙王返迴鹹陽嗎?”


    閆樂一愣,問道。


    “嗯,趙王後要生了,現在短時間之內也不會有什麽大的戰事,讓趙王休息休息吧。”


    扶蘇淡淡的說道。


    眾臣明白。


    這位陛下這是想弟弟了。


    ……


    “你的意思是說,如今的這位陛下,要讓趙王返迴鹹陽?”


    密室之中,一人對閆樂問道。


    “是的。”


    閆樂喝了一口茶湯:“嶽父大人有所不知,陛下對於趙王現在感情複雜,趙王太過強勢,權勢也太大,已經讓陛下隱隱不安。”


    “這樣啊。”


    那人沒有說話,而是陷入沉思。


    “陛下並非是不安。”良久之後那人說道:“而是不服。”


    “不服?”


    閆樂不明:“還請嶽父大人解惑。”


    “很簡單啊,因為趙王殿下太過於優秀了,趙王殿下的功勞越大,人望越高,陛下就會越加的尷尬,畢竟這天下現在是陛下的並非是趙王殿下的。”


    那人笑道:“所以才會不服,但這也僅僅隻是不服了。”


    “難道這一點,我們不能利用嗎?”閆樂開口:“自古功高震主者都沒有好下場,如今陛下對於趙王情緒複雜,如此我們從中左右或許能夠除掉趙王也未嚐不可……”


    “沒有這個可能。”


    那人冷笑一聲:“趁早放棄這個想法吧:”在未來可以預見的時間之內,趙王殿下始終都會是陛下最信任的人,也是我們最大的敵人,這是始皇帝陛下在生前給我們留下的一根刺,這一點父親明白,如今的陛下也明白。”


    “父親……”


    閆樂低語:“父親現在如何?”


    “不要問。”


    那人笑道:“父親不是我們能夠探尋的存在,也不是能夠妄加非議的。”


    “不過那位趙王殿下現在一定不知道,他以為的在西域大勝,實際上對於我們羅網來說,卻是一次極大的增強,這其中的惡果他未來會品嚐到的。”


    那人嘴角冷笑。


    閆樂沒有接話。


    “父親”這個羅網內部最為神秘的存在。


    這個人究竟是誰,閆樂不清楚,也沒有真的見過。


    僅僅隻是在某些情況下見過這個人。


    但這個人神秘至極,甚至於神秘的讓閆樂能感覺到幾分恐懼。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閆樂也是如此。


    如果可以,他寧願每日麵對自己這個陰鬱的嶽父大人,也不願意再麵對那個所謂的父親。


    “你要記住,這位趙王絕對不可小覷。”


    麵前之人對閆樂微微一笑:“趙王殿下,雖生在鹹陽宮,可本是天外來客,雖然父親並未明說,但對於此人等到日後,他會親自出手的。”


    ……


    “夫人,夫人,好消息,好消息。”


    一名始終服侍在少司命身邊的侍女快步跑了進來。


    對少司命高興的說道。


    少司命轉頭看向來者,緩緩轉身。


    此時她靠在榻上,孕肚已經十分明顯,可依舊風華絕代,是這世間一等一的美人兒。


    “什麽事?”


    少司命開口詢問,這一段時間她的性子越來越淡,甚至就連房間都不怎麽出去。


    隻是在這裏安安心心養胎,沒事的時候就做一些孩子的鞋帽。


    日子雖然單調,卻也算是舒坦。


    僅僅隻是對於夫君思念的緊。


    “宮裏剛剛傳來的消息,大王在西域打了大勝仗,殲滅匈奴人二十多萬,陛下龍顏大悅,召大王返迴鹹陽,這樣大王就能在夫人臨盆前返迴,陪伴夫人了,夫人您說這是不是好消息?”


    侍女興奮的說道。


    “哦。”


    少司命點了點頭,嘴角也是多了一些笑容:“也好。”


    這當然是很好的消息。


    隻是少司命明白,扶澈本質是不應該返迴鹹陽的。


    但是……


    身為女子,又是在如今這個最為特殊的時候,自然是希望自家夫君能夠陪伴在自己身邊的。


    所以也沒有說什麽。


    算來算去,已經有大半年的時間沒有見麵。


    這是二人自從認識以來,分開最久的一次。


    大半年的時間。


    少司命是真的思念自己這位夫君。


    ……


    “駕!”


    “駕!”


    ……


    荒野之上,扶澈縱馬馳騁。


    身後僅僅跟隨上百驍騎作為自己的親隨。


    自家老哥詔書讓自己返迴鹹陽,這是扶澈早就期待的事情。


    此前大半年的時間中,扶澈因為避嫌,即便是想自己老婆想的很,也咬牙沒有前往鹹陽。


    這一次奉君命,自然不用再擔心什麽言官會不會彈劾自己之類的事情了。


    他隻想盡快見到自己夫人。


    現在夫人應該還沒有生產。


    讓他能夠在重要的時刻,陪伴在自己最深愛的人身邊。


    不管少司命腹中的孩兒是男是女,相比於那個沒見過的崽子,自家媳婦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這些,扶澈恨不得長出翅膀一路飛到鹹陽去。


    可終究龜茲距離鹹陽山高路遠,即便快馬飛馳,也需要不短的時日。


    時間飛逝。


    大約十日之後,扶澈率領侍從已經能夠見到鹹陽的城牆。


    他並沒有驚動任何人,帶人入城之後,直奔鹹陽宮。


    縱然思念自家媳婦。


    可該有的禮儀還是要有的。


    現在時間尚且還早,還不到午時。


    迴到鹹陽第一件事,自然是進宮麵聖。


    ……


    書房之內,扶蘇正在批閱奏章。


    這段時間,邊關戰事結束,各地農桑生產也逐漸步入正軌越來越好。


    扶蘇嚴於律己,每日勤於政務,倒是真的有幾分聖君的風采。


    “陛下,趙王殿下迴來了。”


    一名寺人走進來對扶蘇說道。


    “迴來了,這麽快?”


    扶蘇有些驚喜:“在哪呢?迴趙王府了?”


    “沒有,趙王返迴鹹陽之後,便即刻入宮,現在正在外殿等候召見。”


    寺人說道。


    “我們兄弟見麵也不急於這一時,你告訴趙王讓他迴去抓緊看看王後,明日入宮便可。”


    扶蘇有些無奈。


    “陛下,不妥啊。”寺人連忙提醒:“如今趙王殿下身背蓋世功勳,不知道被多少雙眼睛盯著,如今奉召返迴鹹陽第一件事自然是入宮麵聖,若是先返迴王府,恐有非議,會有人做文章的,徒增麻煩。”


    “這……”


    “嗯。”扶蘇點了點頭:“很好,你說的不錯,宣扶澈進來吧。”


    “諾。”


    寺人領命而去。


    扶蘇放下狼毫筆,站起身,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冠。


    “來人啊,給寡人換正裝來!”


    扶蘇高喊。


    ……


    扶澈緩步走入書房。


    這裏曾經是自家老爹勤勉工作的地方,現在也是自家老哥勤勉工作的地方。


    走進來的時候,扶澈遠遠的就看到,那首位正襟危坐的扶蘇,一身滾龍黑袍自帶一股王者氣勢。


    “臣,大秦趙王嬴扶澈,參見陛下!”


    扶澈跪拜叩首。


    “趙王幾番血戰,為帝國打通河西走廊,將數十萬匈奴驍騎斬於馬下,此等蓋世功勳,揚我大秦國威,朕以你為傲,先皇若在同樣也會以你為傲。”


    扶蘇站起身,緩步走到扶澈麵前,將扶澈扶起:“起來吧,你我雖是君臣,更是兄弟,此間無他人,讓君臣之禮一邊去。”


    扶澈站起身,看著麵前滿麵笑意的扶蘇。


    “陛下。”


    扶澈開口:“雖然……”


    “我說了,你是我弟弟,這裏沒有外人,君臣之禮一邊去。”


    扶蘇開口說道。


    “大哥。”


    扶澈一笑。


    “坐!”


    扶蘇笑道:“大半年未見,你又幾番血戰,可有受傷?”


    “沒有,大哥放心。”


    扶澈笑道。


    “看上去也是。”扶澈笑道:“那就在宮裏你我兄弟一起吃過午飯,便迴王府,她還等著你呢。”


    ……


    “夫人,大王已經返迴鹹陽,正入宮麵聖,晚些時候就會迴來了。”


    侍女都坐在院子當中的少司命說道。


    “嗯。”


    少司命點了點頭:“大王要迴來了,都去準備吧。”


    “諾!”


    侍女領命。


    少司命如今身體很不方便。


    即便有蓋世武功,可畢竟有孕在身,諸多行動還是受到了極大的限製。


    隻能是坐在這軟椅上,撫摸著自己的肚腹:“你父王快迴來了,以後就有人保護我們了。”


    風吹拂在少司命的臉頰上。


    時間在一點點的過去。


    太陽緩緩移動。


    少司命閉眼,漸漸入睡。


    或許是有孕的緣故,整個人這段時間十分嗜睡。


    ……


    當少司命從睡夢中蘇醒的時候,隻感覺身上披著一件黑色大氅,身邊是熟悉的氣味。


    “不再睡一會?”


    扶澈開口問道。


    少司命緩緩抬頭,看向麵前的人:“困……”


    “知道我迴來了?”


    扶澈微微一笑:“剛才是在裝睡?”


    少司命隻是搖搖頭:“想你了。”


    “嗯。”


    扶澈撫摸著少司命的發梢:“我也想你了,還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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