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澈現在是真的有點擔心。


    他擔心今晚冒頓還要繼續進攻。


    以現在城中的防禦力量,想要再阻擋一次進攻已經很難,更何況現在西域諸國的聯軍已經折損的差不多了。


    接下來如果繼續發動進攻的話,必然是匈奴主力。


    匈奴人這段時間一直都在養精蓄銳,看著扶澈和麾下的人馬與西域諸國聯軍打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


    而主力一直沒有動。


    如果冒頓投入主力在今晚繼續進攻的話。


    這龜茲城自然是守不住的。


    從另外一個方麵上來說,扶澈的一切計劃也無從談起,怎樣逃命才是真的。


    扶澈在賭。


    他在賭冒頓一定會讓大軍今晚休息,明天上午再進攻,解決掉眼前的戰事。


    一定是這樣的。


    扶澈的勝算也隻能是在這個基礎上。


    很多時候,戰場上的勝負一方麵依靠的是各自主帥的謀略,可更多的時候所依靠的也是天意。


    敵人的錯誤往往就是己方能夠戰勝的關鍵。


    扶澈不喜歡這樣全靠天意的勝敗。


    但不得不承認,人算不如天算。


    冒頓現在也認為自己勝券在握了,可一旦錯過今晚,勝負的天平就將徹底傾斜。


    扶澈在等。


    時間在一點點過去。


    遠方敵人的軍營一片安靜,各種各樣的巡邏依舊在進行,沒有進攻之前的大規模集結,扶澈甚至還能嗅到遠方敵人大營當中傳來的肉香。


    這是扶澈沒有想到的。


    但這多少也算是一個好消息。


    敵人進攻的越晚,就能給扶澈更多的準備時間。


    此時此刻地道之內異常忙碌,各種各樣所需要的東西正在快速轉運。


    畢竟這條地道很長,裏麵因為氧氣含量不足,缺氧讓人運動能力下降,而照明需要的火光還在消耗本就稀薄的氧氣。


    這並不是一個輕鬆的活。


    可以說這地道當中的每一個人都在勉強支撐著身體。


    他們明白,這一戰能不能贏,全都看現在了。


    時間依舊在不斷的過去。


    每一分每一秒過去,扶澈都更加接近勝利。


    地道在差不多地下十丈的位置,也就是地下二十多米的深處。


    想要在這個深度,將敵軍大營炸上天,哪怕僅僅隻是一部分,所需要的火油,硫磺以及硝石的數量都是很大的。


    如此龐大的數量想要布置好需要時間。


    幾個時辰可能都不夠。


    “大王,在擔心敵人可能繼續進攻?”


    一名侍從對扶澈問道。


    “雖然很不想承認,可這就是事實,冒頓距離勝利現在隻有一步之遙。”


    扶澈有些無奈:“甚至於我們的生死現在都在敵人的一念之間。”


    侍從沉默。


    “這些西域聯軍的戰鬥力超出了寡人的想象,這是寡人的失職。”


    扶澈眉頭微皺:“看來匈奴對於西域諸國的影響不是一開始想的那麽簡單啊,而此戰之後即便打贏了,西域諸國必然也會認為我們大秦是他們的敵人。”


    如今眼前的這片荒野上,無數西域諸國的士兵戰死在這裏。


    每倒下一個人,仇恨就增加一分。


    數萬人,十幾萬人。


    這將會是怎樣的驚天仇恨呢?


    現在也隻能希望此戰之後,大秦在經略西域的同時能夠更好的安撫西域諸國了。


    戰爭嘛,這本身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森冷的夜風吹在扶澈的身上。


    很快有侍從端上來一盤烤肉,還有一壺美酒。


    扶澈掃了一眼周圍的士兵,大多也在吃飯。


    雖然血戰了這麽多天,兵力折損嚴重,士兵的體力消耗也是極大。


    可有一點好的地方就是。


    龜茲城有很多存糧,甚至在戰前還宰殺了許多牲畜,這些被宰殺之後的牲畜被放入冰窖儲存起來。


    讓士兵們能在大戰之後,還能吃上香噴噴的烤肉。


    不用擔心後勤不急,至少一段時間之內不用擔心,這也算是難得的一件好事。


    烤肉的味道不錯,上麵撒上了一些西域特有的香料和鹽巴,風味相比於中原來說有很大的不同。


    可能比中原還要更好吃一些。


    折讓扶澈不由的想起了少司命,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媳婦在鹹陽怎麽樣了,如今算來再有兩三個月少司命就將臨盆。


    自己這個當夫君的自然是迴不去了。


    不能在妻子生產的時候陪在身邊,也不能在孩子出生的時候守在一旁。


    這也算是一大憾事了。


    風垂在扶澈的身上,長發飛舞,如今軍國大事在前,這些遺憾隻能是以後去彌補了。


    相比於在這裏戰死的那些軍士,扶澈的這點遺憾又算得了什麽呢?


    將一盤烤肉三口兩口吃完。


    扶澈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他要在這裏隨時觀察敵人的動向。


    雖然心中已經篤定冒頓今晚不太可能發動進攻,可這天下本來就沒有百分百的事情。


    一切還是要做好應對才行。


    在吃過飯之後。


    城牆上的軍士重新迴到各自的崗位。


    除了站崗的軍士之外,其餘人抓緊時間休息,每個人都知道,明日又必然是一場血戰。


    也可能是最後一戰了。


    要麽打贏,要麽戰死。


    如果今夜什麽都不做的話,明天這龜茲城肯定擋不住敵人的進攻。


    這是任何一個懂點兵的人都能看出來的事實。


    隻不過城牆之上的大秦銳士,即便知道自己很可能戰死在這裏,也沒有想要投降和逃跑的想法。


    戰死,還能將軍功留給家人。


    而逃亡,根據大秦律法,是要連坐的,家人很可能被降為奴籍。


    臨陣脫逃,在任何一個時代,任何一個國家都是能夠殺頭的重罪。


    扶澈之前一口氣斬首的上千名龜茲軍官和士兵,就是最好的例子。


    時間在緩緩流逝。


    從子時到天明,差不多有四個時辰的時間,天終於亮了。


    每個人都在等待天亮,等待這足以決定命運的一天。


    遠方的匈奴軍營重新熱鬧起來。


    空氣中能嗅到飄散來的肉香和飯菜的香氣。


    冒頓現在一定是在等士兵都吃飽了再發動進攻。


    扶澈將烤肉送入口中。


    城牆之上的士兵已經是準備完畢,正在抓緊時間吃飯。


    城牆之後,上萬大秦鐵騎完好無損,已經在城門之後集結,就等扶澈一聲令下,帶領他們衝出去。


    這是扶澈手中最後的底牌。


    如果原本的計劃行不通,扶澈就要帶領剩下的這些人突圍。


    至於龜茲人的生死,他是管不了的。


    畢竟自己還有老婆孩子在鹹陽等著自己。


    而一旦計劃成功。


    扶澈就將帶領著一萬騎兵對匈奴發起主動進攻。


    一萬人夠了。而且扶澈有一個預感,蒙恬應該距離自己已經不遠了。


    扶澈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援軍。


    “大王,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了。”


    就在扶澈還在擔心接下來要怎樣應對的時候,灌嬰走上城牆,對扶澈說道。


    “當真?”


    扶澈問道。


    “稟告大王,一切都已經準備完畢,我軍隨時能夠施行計劃。”


    “很好。”


    扶澈冷笑一聲。


    “再等等。”


    扶澈微微一笑。


    現在敵人大營當中的軍馬尚且還沒有集結,並不是引爆的最佳時機。


    他在等待,等待匈奴兵馬在大營當中開始集結並且出來的那一刻。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


    匈奴人集結的號角吹響。


    無數敵人開始集結,站在城牆上扶澈能夠清楚的看到那集結起來的軍陣,正在緩緩向外開出。


    “點火!”


    扶澈冷聲道。


    “諾!”


    灌嬰領命。


    地道口,早就已經準備好的軍士,將火把扔入地道當中。


    火油立刻開始劇烈燃燒,隨後向地道深處快速燃燒。


    遠方匈奴人的號角聲依舊高昂。


    城牆之上大秦軍士已經嚴陣以待。


    冒頓帶領衛隊率先走出大營。


    他要第一眼看到那個趙王的頭顱被手下人送上來。


    他要將這位大秦戰神的頭顱製作成酒器。


    絕對是比大月氏王的腦袋更加的好用。


    就在這個時候。


    冒頓忽然感覺自己腳下的大地忽然震動了一下。


    “怎麽迴事?”


    冒頓忽然有些不安。


    他已經距離目標十分接近,這場戰爭的勝利已經是近在眼前,可現在的冒頓忽然心生恐懼。


    這種恐懼完全沒有任何來由,甚至就連冒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麽。


    但這種不安十分強烈。


    很快大地又震動了一下。


    這一次震動相比於之前更加的明顯。


    不光是冒頓,就連周圍人也感覺到了。


    戰馬開始不安,冒頓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穩住自己的坐騎。


    “怎麽迴事?”


    冒頓的不安已經寫在臉上了。


    地震嗎?


    冒頓這樣想著。


    他感覺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麽。


    但又想不起來。


    大軍連續進攻十餘日,敵人已經被消耗的差不多了,這沒有什麽不正常的。


    秦人驍勇善戰,可依舊還是人,受傷了會疼,傷的重了會死。


    有什麽地方不對呢。


    就在冒頓還在思索的時候,地上的震動越來越劇烈,戰馬越來越不安。


    “轟!”


    那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一場此前從來沒有過的大爆炸,在匈奴大營當中衝天而起。


    巨大的火光吞噬了一切,與此同時,速度極快的衝擊波掀翻了周邊數裏之內的一切。


    蘑菇雲在匈奴大營之內衝天而起。


    無數生靈瞬間被炸成了齏粉。


    即便是在數十裏之外依舊能看到這衝天的爆炸,蒙恬此時正帶領大隊騎兵衝破敵人的防線,依舊被前方的蘑菇雲所震撼。


    這是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有見識過的場麵。


    巨大的衝擊波就連龜茲城都受到了波及。


    城牆上的人被掀翻,而此時的扶澈已經跳下城牆,坐在小鹿的背上。


    “哈哈!一百萬斤火油,五十萬斤硫磺再加上數萬斤硝石,這一場爆炸起碼炸死一半的匈奴人!”


    灌嬰壓抑了好幾天,此時大笑出聲。


    扶澈其實不在乎這一場爆炸究竟能炸死多少敵人。


    十萬也好,一萬也罷,哪怕隻是一千人,這一場突如其來,從地底升騰而起的爆炸也足夠炸碎敵人所有的軍心。


    在這個時代,沒有什麽事比天神的憤怒更加讓人恐懼的。


    任何不明原因的現象都能說是天神的憤怒,更何況還是匈奴人。


    “諸位,隨寡人殺出去!”


    扶澈手持長戟大聲喊道。


    “諾!”


    一萬驍騎領命。


    城門被打開。


    一萬人迅速衝了出去。


    “殺!”


    喊殺聲震天動地,這一段時間以來,這一萬人始終在心中憋著一口氣。


    戰友們在犧牲流血,而他們卻在城牆後麵吃著烤肉,還睡大覺。


    沒有人是舒服的。


    扶澈需要的就是讓他們憋著一口氣,並且在最關鍵的時候將這口氣釋放出來。


    巨大的衝擊波幾乎毀掉了整個匈奴大營。


    也將原本列陣的士兵吹飛,造成了極為嚴重的傷亡。


    冒頓從地上爬起來,吐出口中的沙子。


    他到現在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忽略了什麽。


    這突如其來的一場爆炸,倒是讓他明白了。


    原來這十幾天,在地麵上雙方都在交戰,在殊死搏殺。


    可在地下,對方早已經將地道給挖到了匈奴大營的腳下。


    怪不得龜茲盛產那種黑色的火油,而這一次卻是用的很少。


    原來都在這裏……


    同時冒頓也明白了一件事。


    對方顯然是才剛剛準備好這一切。


    不然為什麽不是昨天,不是前天,而恰恰是現在?


    冒頓明白自己痛失哦了什麽,他痛失了勝利,如果昨晚不計代價的進攻。


    或許現在自己已經贏了。


    悔恨和不服充斥在冒頓的內心當中。


    “所有人,重新列隊準備作戰!”


    冒頓在漫天的煙塵當中大喊著。


    但是敵人的喊殺聲已經近在耳邊。


    敵人進攻了。


    冒頓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這麽輸了。


    作為草原最能打的將領,冒頓自然明白,這突如其來的大爆炸不光讓大軍損失慘重,更是直接摧毀了所有軍心士氣。


    打亂了所有的節奏。


    冒頓相信,現在還活著的士兵一定比敵人多得多。


    可組織不起來,也不過就是一群羔羊罷了。


    “大單於快走吧,這一戰我們敗了!”


    有侍衛衝上來,拉住冒頓。


    “不,沒有敗!沒有敗!”


    冒頓大吼著。


    “所有人迎戰,迎戰!後退者死,家人全部成為奴隸,迎戰!迎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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