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都在如同扶澈所料想的那樣在發生。


    目前大秦方向的調動扶澈還不清楚具體已經到了什麽程度。


    但是他的敵人已經來了。


    “一切都如同大王所料,敵人的數量很多,不光有匈奴的二十多萬精騎,還有十幾萬西域諸國聯軍,也已經距離我軍不足一百裏,敵軍勢大,我軍斥候迴報他們攜帶了許多攻城武器。”


    一名侍從對扶澈稟報。


    “哦,有備而來啊。”


    扶澈不覺得意外。


    糾集諸國聯軍,就是為了彌補匈奴人攻城能力不足的問題。


    不準備很多攻城器械,才是奇怪的。


    龜茲城的城牆這幾天的時間,起碼被加高了三分之一,不用很高的雲梯根本就爬不上來。


    各種城防設施也加緊設立,彌補原本防禦上的不足。


    但最關鍵的還是人。


    這一戰其中的兇險扶澈是很明白的。


    自己手下這三萬人的戰鬥意誌,他並不擔心,真正擔心的還是龜茲那三萬多人究竟能不能再這種慘烈的戰鬥之下堅持下來。


    這是嗎,目前扶澈心中最大的隱憂。


    隻不過也無所謂。


    兵者,本就是火中取栗。


    難道還能因為怕這怕那,還不打仗了?


    扶澈有顧慮,敵人就沒有顧慮嗎?


    冒頓的顧慮隻會更多。


    畢竟扶澈的身後還有自家老哥罩著,有他能夠穩定目前整個大秦內部的局勢。


    而冒頓就完全要依靠自己了,匈奴內部也並非鐵板一塊,是幾百個部落聯盟,大的部落尚且能夠依靠利益綁在一塊。


    而那些小的部落就完全是被力量或者武力收服甚至是吞並。


    內部並非沒有矛盾,甚至用矛盾重重來形容也絲毫不為過。


    如今冒頓帶領大量匈奴精銳來到西域,遠離匈奴權力的核心區。


    內部的不穩定因素就會逐漸出來,冒頓要是能打一個大勝仗那還好說。


    可一旦失敗,甚至是冒頓王庭本部的力量折損太多。


    那麽匈奴就將陷入內部的傾軋,這就是扶澈想要的結果。


    想要將整個匈奴殲滅,以現在的大秦國力並不現實。


    所以既然無法殲滅,那就讓匈奴沒有辦法卷土重來。


    隻要將匈奴的力量削弱到一定程度,那麽匈奴至少會給大秦十幾年乃至於數十年的太平時間。


    而匈奴如果陷入內亂,那就將永無翻身之日。


    好歹扶澈的靈魂中,有前世兩千多年的曆史經驗。


    雖然對於很多東西都是一知半解。


    但這不妨礙依葫蘆畫瓢。


    “命令全軍開始戒備,抓緊最後一點時間準備軍械,尤其是箭矢目前準備的怎麽樣?”


    扶澈對侍從問道。


    “大王放心,目前城內的軍械非常充足,箭矢城內工匠日夜打造,再加上我軍本身攜帶的以及龜茲軍本來的儲備,很是充足。”


    侍從對扶澈說道:“現在唯一擔憂的就是,我軍增援什麽時候能夠到達。”


    “這你不需要擔心。”


    扶澈聲音低沉。


    扶澈並沒有和蒙恬約定究竟在什麽時候迴合作戰。


    但扶澈相信蒙恬,一定會選擇最佳的時機下場參戰。


    這是扶澈和蒙恬之間的默契,達到蒙恬這個級別的大將,不需要扶澈來指導他怎麽打仗。


    至於帝國其他方向,無論是王離還是章邯,都是能獨當一麵的將領,他們自然知道應該怎麽做。


    趙曠這個人扶澈不了解,但蒙恬能夠信任並且重用這個人顯然也不是等閑之輩,更何況趙曠的上郡邊軍也在王離的節製之下。


    地方方麵並不會出什麽問題。


    扶澈現在隻要將目光局限在眼前就好。


    將眼前的事情處理好。


    以三萬對雙方聯軍三十餘萬,這還真的不是什麽富裕仗。


    並且已經沒有任何花哨可言,扶澈必然堅守龜茲城,敵人也必然攻城。


    ……


    時間在一點點過去。


    “稟告大王,敵人先鋒已經距離我軍不足三十裏。”


    侍從對扶澈稟報。


    此時已經是黃昏。


    遠方已經能夠看到滾滾煙塵,要不了多長時間,前方就將出現敵人的千軍萬馬。


    “再探。”


    扶澈聲音依舊冷硬。


    “大王,我軍要不要趁敵軍立足未穩之際,主動出擊一下,挫一挫敵軍的銳氣?”


    灌嬰對扶澈問道。


    “不用。”


    扶澈冷笑一聲:“扶風山口一戰,冒頓被我軍當頭棒喝,已經收起了原本的輕敵,變得十分謹慎,現在我軍任何行動都將被敵人所防備,等著敵人來就好,不要做任何多餘的動作,至少現在不要做。”


    “交代你的事情,在做了嗎?”


    堵車對灌嬰問道。


    “稟告大王,三千人正在日夜不停的做這件事,但是距離太長,想要貫通,還需要一些時間。”灌嬰對扶澈如實稟報:“而且我軍的行動會不會被敵人發覺。”


    “隻管去做。”


    扶澈微微一笑:“冒頓要是認為寡人隻會乖乖守城,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諾。”


    灌嬰領命。


    不管心中有怎樣的疑慮,既然是扶澈交代的事情,灌嬰隻管放手去做就是了。


    現在也不是質疑主帥決定的時候。


    隨著時間的推移,前方的天際線已經能夠看到那茫茫入海的軍陣。


    首當其衝的自然是匈奴的先鋒騎兵部隊。


    數量龐大,起碼有數萬人。


    如同這西域大地之上的一朵烏雲一般向著龜茲城席卷而來。


    城牆之上,大秦銳士以龜茲士兵列陣。


    趁著這段時間,扶澈抽調了一部分經驗豐富的軍士來對這些龜茲士兵進行訓練。


    效果還可以,至少現在這些龜茲人能夠整齊列隊,不至於在大戰之中自己先亂了陣腳。


    軍隊首先就要有絕對權威的軍紀。


    這是任何一支強大軍隊都必須具備的素質。


    令行禁止,大秦之所以強大便是因為如此。


    而這樣的素質,在西域諸國軍隊的身上是很少見的。


    起碼做不到如同大秦這種程度。


    所以戰鬥力低下也就不是什麽問題。


    戰前的集訓也僅僅隻是臨時抱佛腳,要是能給扶澈三個月的時間,這三萬多龜茲士兵,不說給打造成能攻善守的勁旅,起碼可堪一用。


    人嘛都是一樣的,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沒有什麽人比對方更高貴,天生就適合當做戰士。


    人都一樣,僅僅隻是組織能力的差距,才體現出了戰鬥力上的差異。


    “還是時間不夠啊。”


    扶澈有些苦惱。


    日後帝國想要經略西域,不可能在西域布置大量的常備軍力,想辦法提高諸如龜茲這樣大國的實力和軍力是一種捷徑。


    就如同前世大唐經略西域,便是駐紮三兩萬精銳,出征作戰,這三兩萬軍力作為主力,而輔助兵力便是各國的軍隊乃至於雇傭軍。


    的確是一種能夠節約帝國軍力和經費的手段。


    畢竟西域實在是太過於遙遠。


    各種各樣的物資運輸並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


    駐紮大量的軍隊在這邊,人吃馬嚼每天就是一個十分龐大的數字,帝國可經不起這樣的消耗。


    當然這一切都要打完這一戰再說。


    遠方匈奴軍隊越來越近。


    後麵是諸國聯軍大量的步兵。


    西域諸國都不大,人口數量也不多。


    但是國度數量很多,你出幾百,我出幾千,他出一兩萬的湊一湊。


    也能湊出來十幾萬人。


    這些人雖然戰鬥力沒有多強。


    可蜂擁而上全力攻城,匈奴人又不在乎這些人的命。


    也會對龜茲城造成極大的壓力。


    從這裏也能看出來,匈奴是怎樣將西域諸國給綁在自己的戰車上的。


    靠的不是文明和貿易,而是掠奪和壓迫。


    前者需要時間,而且短時間之內並不穩定。


    但是後者往往立竿見影,隻要強者足夠強大就可以了,可一旦強者不夠強,昔日被壓迫的人就將化為餓狼,將敵人生吞活剝。


    匈奴現在似乎就是在走這樣的路。


    當然匈奴人本就在草原之上茹毛飲血,過的是與大自然搏擊的日子,草原之上充滿了血腥的殺戮。


    千百年來讓這些人本就缺少教化,自然不懂中原人的處世之道。


    匈奴人停在了弓箭的射程之外。


    一名匈奴將領正在前方指揮安營紮寨。


    等待後方更多大隊人馬的到來。


    顯然對方很謹慎,甚至紮營的地方,都距離扶澈他們很遠。


    此時能看到匈奴人立刻派遣出大量的斥候向四麵八方探查,了解周圍的形勢。


    “看來是真的給冒頓打怕了啊。”


    扶澈笑著說道。


    “要是能有幾架大床弩,末將必然讓這些匈奴人嚐一嚐厲害。”


    灌嬰心有不甘的說道。


    龜茲自然是沒有大床弩的。


    大床弩這個東西非常的沉重,一架有數百斤,更不要說當時百戰穿甲兵所裝備的那種重弩了,更是有千斤之重。


    這一次扶澈所帶領的三萬騎兵都是標準的輕騎兵,自然是不可能攜帶這種重裝備的。


    “取寡人的弓來。”


    扶澈對身邊侍從說道。


    敵人紮營的位置距離城牆超過了六百。


    大秦強弓也不過能射二百步,即便是大黃弩最多也就二百三十步左右。、


    根本就沒有辦法形成有效的威脅。


    的確也隻有大床弩能夠在這個距離上還夠得到敵人。


    遠遠的扶澈已經能看到大隊步兵的到來。


    他們攜帶了大量攻城的武器。


    其中甚至看到了高大的投石車。


    這可是攻城的利器。


    能夠在數百步之外,將石塊或者火壇拋入城中,雖然沒有什麽太好的準頭,但傷害和震懾的能力還是很強的。


    尤其是火壇,內部裝有火油,砸落下來,一大片地方立刻一片烈焰。


    扶澈轉身看了一眼城牆下麵。


    好在這一點扶澈早就想到了。


    他下令拆掉了城牆附近全部的民房,清理全部的可燃物,這樣能將火壇的傷害降到最低。


    “大王,弓。”


    一名侍從有些費力的將一張精美的的戰弓呈送到扶澈麵前。


    扶澈單手持弓。


    這張弓,是邯鄲的精工巧匠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用最上等的材料製作的,十分沉重。


    重量甚至比八服還要重,達到了驚人的六十斤。


    弓力能達到驚人的七石。


    七石的弓力,就算是大床弩都相形見絀。


    “箭。”


    扶澈伸手。


    自有侍從將一支精鋼鍛造的箭矢交給扶澈。


    如此強大的功力,尋常的箭矢根本就承受不住。


    扶澈可不希望爆箭穿手的慘劇發生在自己身上,所以這張弓即便是箭矢都是專門訂製的。


    “灌嬰,寡人與你打個賭如何?”


    扶澈忽然對灌嬰說道。


    “大王竟然有興致打賭,末將自然是願意的。”


    灌嬰哈哈一笑說道。


    “寡人賭自己一箭能射斷那名匈奴將領的將旗,賭不賭?”


    扶澈對灌嬰問道。


    “好,賭點什麽?”


    灌嬰說道:“大王和那將旗之間的距離起碼有四百步,這個距離就算是匈奴的射雕手都做不到啊。”


    “寡人要是贏了,就麻煩灌嬰將軍給寡人洗馬一個月,如果寡人輸了,那以後小鹿配的小馬駒寡人送一匹與將軍如何?”


    扶澈笑道。


    “好!”


    灌嬰立刻答應:“那看來末將不能希望大王贏了。”


    身為武將,用三樣東西是最喜歡的,精銳的軍隊,美麗的姬妾剩下一樣自然就是戰馬。


    一匹好的戰馬在戰場上能夠帶著悍將衝鋒陷陣,同樣也能救命。


    小鹿雖然名字很讓人無語。


    可確是大秦一等一的神駒,它的血脈自然也是一等一。


    扶澈沒有再說話。


    搭箭張弓。


    沉重的戰弓在扶澈的手中顯得是那樣的軟弱無力。


    僅僅隻是不過三兩個唿吸的時間,整張弓便被扶澈給拉成了滿月一般。


    再看扶澈的手臂,用了這麽大的力氣竟然紋絲不動,沒有半點晃動和力氣不濟的現象。


    這讓周邊的軍士十分佩服。


    扶澈瞄準目標,撒開弓弦。


    “嗡!”


    一陣氣浪波動。


    每個人的臉上都感覺到一陣勁風刮過。


    一道箭矢尖嘯著向匈奴人的大營射去。


    匈奴軍營當中,那名匈奴將領抬頭看去。


    一道黑點正在快速的由遠及近。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停止。


    “嗖!”


    ……


    匈奴軍營內,眾人目瞪口呆。


    “嘭……”


    那名匈奴將領無頭的身體從馬上摔落。


    將旗依舊在飄揚。


    ……


    城牆上,扶澈歪了歪腦袋。


    “寡人射術不精,射偏了,灌嬰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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