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之上,屍橫遍野。


    人的,戰馬的,甚至是匈奴牧民的。


    喊殺聲依舊此起彼伏,這場戰鬥已經接近尾聲。


    無數敵人死在大秦的兵鋒之下。


    扶澈騎在戰馬之上,將八服劍鋒之上的鮮血甩幹。


    戰劍重新迴到劍鞘。


    這裏便是河西。


    一條直接連接西域的狹長通道。


    依托祁連山脈,這條狹長的通道,綿延兩千多裏,寬度從幾百裏到幾十裏不等。


    而這條通道便是後世稱之為河西走廊的陸地通道。


    也是日後華夏連同西方文明交流的重要通道,古絲綢之路的開始。


    這一戰扶澈不光是在改變帝國當下的格局,更是在開創曆史。


    將河西走廊的開拓,整整提前了近百年的時間。


    如果後世評價的話,或許這也算是他趙王的一個曆史功績了。


    蒼穹之下,扶澈看著麵前廣闊的草場,以及遠方的祁連山脈。


    這裏從今時今日起,納入大秦版圖,直至千秋萬代,不管大秦還能不能存在,也不管後世朝代如何更迭,河西走廊,都將是華夏大地的一部分。


    這一戰,蒙恬率領兩萬多騎兵先行進攻。


    而扶澈大量兩萬精騎翻越大草原。


    雖然士兵非戰鬥減員接近四分之一,三萬匹戰馬到如今折損近半。


    但相比於帝國獲得的巨大戰略利益來說,這根本就不算什麽損失。


    這一戰,帝國控製河西走廊。


    拿下進軍西域的戰略通道,打破匈奴與羌人的戰略合圍態勢,斬斷匈奴戰略右臂。


    此前即便是蒙恬出擊河套地區,拿下河套地區,也僅僅隻是想要有限的改變帝國對匈奴的不利局麵。


    解除匈奴對關中的威脅。


    而這一次帝國大舉進攻,在兩大戰線上,百萬大軍進行戰略佯動,主動出擊河西走廊。


    便開始了大秦對北方遊牧民族,以及西北羌人戰略進攻的開始。


    此後攻守易勢。


    戰略主動權,也在正在逐漸易手。


    這即是這一次發動大戰的意義。


    此時此刻扶澈手中還有一萬三千精騎。


    草原之上,到處都是匈奴人的屍體。


    這一戰,全殲匈奴在河西走廊的全部力量。


    “稟告大王,戰果統計出來了,此戰我軍殺敵三萬八千人,繳獲戰馬接近一萬五千匹,牛羊無數。”


    一名侍從在扶澈身邊說道。


    “很好。”


    扶澈雙目微眯,目光看向了更加遙遠的西方。


    那裏便是西域。


    匈奴本身的手工業生產能力低下。


    而在如今這個時代,想要有足夠強大的戰鬥力,良好的軍械和甲胄是必不可缺的。


    西域三十六國,雖然本身的戰鬥力很差,基本上和戰五渣沒什麽區別,但是手工業發達。


    能夠冶煉上等金屬以及製作精良的甲胄。


    就以大規模冶煉金屬的水平來說,甚至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海超過大秦。


    如此強大的手工業製造能力,再加上匈奴人天生善戰。


    匈奴人的戰鬥力自然水漲船高。


    匈奴就是西域三十六國的宗主。


    而拿下河西走廊一個非常重要的目的,便是打破這種關係。


    讓西域被大秦掌控,起碼不能再被匈奴染指。


    “大軍在此紮營休整,所有人抓緊時間休息,恢複體力,在繳獲的戰馬當中挑選精壯戰馬,補充我軍戰損!”


    扶澈連續發布軍令。


    “全軍殺牛宰羊,好好的吃上一頓!”


    扶澈命令道。


    二十多天。


    即便扶澈在那之前就已經做了,所有能做的準備。


    可在這二十多天的時間當中,大軍依舊在高原之上折損了數千人。


    雖然也明白戰爭就是要死人的。


    可……


    看著每天都有再也醒不過來的人,內心中依舊讓人難受。


    或許這就是大業的代價吧。


    ……


    “捷報,陛下,捷報!”


    閆樂拿著前方的戰報快步跑出扶蘇的寢殿。


    此時此刻扶蘇才剛剛起床,正在侍女的伺候下穿衣,準備大朝。


    “怎麽了,這麽高興?”


    扶蘇對閆樂問道:“你說捷報?前線有消息了?”


    “是的陛下。”


    閆樂對扶蘇笑道:“剛剛得到的前線蒙恬發迴來的戰報:“蒙恬將軍與趙王前後夾擊匈奴,,此戰我軍以折損六千人的代價,斬敵首七萬,俘虜匈奴人十餘萬,牛羊百萬!”


    “好!”


    扶蘇麵陋習色:“告訴蒙恬,寡人很滿意!”


    “另外我軍在西南也有戰果。”


    閆樂說道:“王離率領三十萬大軍,基本已經進軍至高原沿線,給予西羌諸族以沉重打擊,而在河西戰役發起之後,趙王所部彭越將軍率領七萬軍隊從側翼登陸高原,對西羌諸族主力發起進攻,殺敵三萬,目前我軍已經在高原建立橋頭堡!”


    “好,好……”


    扶蘇大喜。


    原本以為這一戰,即便打贏了,也會損失很大。


    但是現在看來,除了物資損耗巨大的之外,兵力的損失並不多,更重要的是帝國在邊地的格局被完全打開。


    從此之後,帝國在西北邊境大可以大開大合,再無阻礙。


    至於匈奴。


    也是開了一個好頭。


    扶蘇的心中算是放心了。


    剛剛登基,便在自己的推動之下,帝國軍隊在邊地取得大勝。


    這一戰對於帝國無論是在戰略上還是在政治上的收益都是極為巨大的。


    王者一生所追求。


    不過文治武功。


    文誌扶蘇綽綽有餘,而武功也再次證明。


    即便扶蘇明白,這一切背後真正的推動者是趙王扶澈,自己的親弟弟。


    可那又能如何?


    這一戰,沒有扶蘇的全力支持,即便扶澈的想法很大,也終究獨木難支,即便取勝,所獲得的戰果也必然遠遠達不到這種程度,損失還會更大。


    “傳令。”


    扶蘇叫來近侍:“賞賜趙王後,綢緞百匹,珍珠十斛,家奴百人,兩千金。”


    “諾。”


    近侍領命離開。


    如今扶澈不在自己身邊,隻有趙王夫人在。


    那麽自然隻能做到如此了。


    “陛下,說到趙王後,老奴有一事稟報。”


    扶蘇身邊一名老寺人說道。


    “什麽事?”


    扶蘇不解,趙王後能有什麽事。


    “這些時日,我們的人始終在觀察趙王府的動靜,發現趙王府最近外出采買的人,都會分別分批的到鹹陽城內各大藥鋪采購一些藥材,老奴特意讓人多留意了一些,發現了一件事。”


    老寺人說道:“陛下可以猜一猜。”


    “別賣關子,直接說。”


    扶蘇說道。


    “我們的人將訊息匯總了一下,然後請宮中的侍醫確認之後,發現這些藥材組合在一起,便是上好的安胎藥。”


    老奴才說道:“便是此事了。”


    “安胎藥?”


    扶蘇眉頭一皺:“你的意思是,趙王後有喜了?”


    “這……”


    老寺人低頭:“這不是老奴可以猜測的。”


    “此事不要聲張,繼續注意趙王府的動靜,傳令蒙毅,在趙王府周圍多安插一些高手,務必保證趙王府的安全。”


    扶澈吩咐道,隨後接著想到:“對了,從宮中醫藥府選擇上好的藥材,給趙王府送過去一批,每一種都來上一些,讓趙王府自行選用就行,此後每個月送過去一批。”


    “諾!”


    老寺人領命。


    “可以了,你先下去吧。”


    扶蘇開口。


    老寺人告退。


    寢殿之內隻剩下扶蘇和幾個侍女,當然還有暗中的龍衛。


    扶蘇的臉上露出幾分笑容。


    “陛下為何笑的這麽開心。”


    一人對扶蘇問道。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扶蘇的發妻,不過如今扶蘇還沒有冊立皇後。


    但如今這位夫人的身份地位在這鹹陽宮內,與皇後無異。


    “扶澈有後了。”


    扶蘇說道:“如今扶澈在外征戰,妻兒又在鹹陽為質,寡人雖然實屬無奈,可寡人這位弟媳的安危一定要保護好。”


    “陛下想要臣妾做什麽?”


    旬邑夫人對扶蘇問道。


    “過一段時間,你邀請趙王後到宮裏來居住一段時間吧,趙王府是各方勢力的眼中釘,即便寡人有心保護也難免錯漏,接到公裏來,就在寡人的眼前,即便那些人再怎麽膽大妄為,也不敢在寡人 麵前動刀。”


    扶蘇沉聲說道:“想一想,真的是對不起扶澈啊。”


    “那,我們是不是讓趙王迴來呢?或許趙王的權位太高了,對於帝國同樣不是一件好事。”


    旬邑夫人說道:“更何況,以趙王如今的表現來看,日後會不會功高震主呢?”


    “不會。”


    扶蘇麵露笑容:“寡人的這個弟弟,從來不會讓寡人失望。”


    “可這對於趙王來說未必是一件好事。”


    旬邑夫人說道:“趙王的功勞越大,他的敵人也就越多,這天下之間,不知有多少人想要趙王死,趙王本人武功蓋世自然不怕,可是這鹹陽城的孤兒寡母……”


    “我這個大哥還活著呢。”


    扶蘇道:“寡人死之前,都不會有事。”


    ……


    風處在草原之上。


    小鹿站在一邊悠閑的吃草。


    而扶澈躺在草地上,閉著眼,狀態似乎悠閑了許多。


    可在腦海當中卻是在不斷的思索,接下來應該怎樣做。


    是率領剩下的人迴去,還是要繼續做一點什麽?


    大軍勞師遠征,雖然達到了戰略目的,但是就這麽迴去,扶澈總覺得有些遺憾。


    他的目光看向了西方。


    那邊便是西域三十六國。


    神秘的西域。


    從河西走廊一路向西,便進入西域,更確切點說,是進入了大名鼎鼎的塔裏木盆地。


    這個時代的西域,相比於後世來說,更加宜居,也並沒有那麽惡劣。


    所以塔裏木盆地之內,孕育了大量輝煌璀璨的古文明。


    而這些古文明在這個時代,或許是與匈奴合作,或許是在匈奴的脅迫之下。


    都在為匈奴的強大添磚加瓦。


    所以趁現在為何不去看看呢?


    扶澈睜開眼。


    反正自家媳婦現在也不在邯鄲。


    燕趙那邊有李斯和羌瘣等人也完全能應對情況。


    自己手中尚且還有一萬三千精騎,在和蒙恬借三千黃金火騎兵。


    一萬六千人,在經過這段時間的休整之後。


    無論是戰馬,還是人員都已經恢複了原本的狀態。


    甚至戰馬個個膘肥體壯。


    河西走廊的情況遠遠沒有高原惡劣,隻要準備充分,進入西域這本身不是太大的困難。


    既然心中已經下了決定,扶澈自然立刻就辦。


    很快一封書信就飛往了鹹陽。


    ……


    “趙王要順著河西走廊,繼續進軍西域?”


    扶蘇皺著眉:“簡直是胡鬧,高原我們尚且能找到向導,可西域對於我大秦來說完全就是陌生的,人生地不熟,即便有上萬精騎隨行,這風險也太大了,即刻傳令讓趙王迴來,寡人不需要他冒險。”


    “陛下息怒。”


    酈食其看著扶澈的奏疏隨後說道:“其實趙王的這個想法還是很有可行性的,如今我們已經打通河西走廊,直接麵對西域,相比於朝廷此時再派使臣前往西域,趙王直接率領鐵騎前往西域是最合適的。”


    “哦?”


    扶蘇皺眉:“為何?我們對西域完全不了解,上萬精騎雖然看上去很多,但孤懸在外,勢單力孤,即便趙王是我大秦戰神,也難免有所不測。”


    “陛下所慮極是,但也正因為如此,趙王率領大軍前往最合適。”


    酈食其說道:“以我們目前所掌握的情報來看,西域三十六國,各個勢力雖然不大,但是多於匈奴合作,如果朝廷派遣使臣去的話,恐怕兇多吉少,而如今趙王殿下率領大軍前往,雖有風險,但有兩點好處。”


    “說來聽聽。”


    扶蘇冷靜下來問道。


    “其一,可以大軍充沛的人力,將西域的情況盡數掌握,人文,地利,勢力等等,為我帝國日後經略西域打下基礎。”


    酈食其捋了捋胡須:“其二,西域三十六國被匈奴控製,如今我大秦進入西域,首先要做的並非是通好,而是震懾,讓他們明白,這天下還有比匈奴更強大的國家,想要做到這一點,趙王是我大秦戰神,是我大秦第一悍將,讓趙王率領大秦鐵騎前往,讓西域三十六國看到我大秦旌旗,好處多多啊。”


    “這……”


    扶蘇在思索。


    “傳令,讓趙王率領五萬鐵騎前往西域三十六國,開關通商締結永好,蒙恬率軍十五萬駐防河西走廊,隨時準備西進策應趙王。”


    扶澈下定決心。


    “陛下聖明。”


    酈食其笑道:“不過趙王殿下乃軍中之人,身邊需要一人通曉政理之人從旁協助才行。”


    “你說的不會是你吧?”


    扶蘇自然知道酈食其是什麽心思。


    “陛下,老臣已經老了,有生之年倒是真的想要去西域看看。”


    酈食其態度誠懇。


    “準奏!”


    扶蘇很痛快的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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