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雖然不說事關帝國國運。


    但是對於扶蘇和對於帝國來說都極為重要。


    改變帝國不利的戰略態勢還是其次。


    如今扶蘇剛剛登基。


    皇威不足,各方勢力不穩,甚至就連黎民百姓,乃至於關中內部,都對新君比較觀望。


    扶蘇雖然有賢名。


    可對於一個帝王來說,光有仁愛和賢明是不夠的。


    想要掌控這整個天下,最需要的是威嚴。


    想當年始皇帝十三歲登基,靠的是相邦呂不韋的力量,才在親政之前讓大秦依舊蒸蒸日上。


    至於後來,罷黜呂不韋,二十二歲的嬴政,是靠著嫪毐的腦袋,以及鎮壓一場死了成千上萬人的叛亂才最終掌控整個大秦的。


    所以想要有皇威。


    要麽扶蘇殺自己人,要麽殺外敵。


    內部扶蘇沒有能拿得到台麵上的敵人,而且現在這個時候對內部敵人動手,實屬不智。


    所以外敵是最好的對象。


    扶蘇希望扶澈一切順利。


    但對於這一戰來說,打贏了戰果固然很大,可損失的話……


    損失幾萬人,對於帝國來說不算什麽。


    可對於百姓來說,即便有軍功爵位的補償,可終究是迴不來了。


    對於整個帝國來說也是很大的衝擊。


    但是戰端已經開啟。


    沒有任何後悔的餘地。


    ……


    高原之下,大秦軍隊正在頻繁調動。


    相比於上一次圍剿農家的隱蔽行軍,以及一係列的操作。


    眼下這種模式才是王離最喜歡的。


    大秦三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向西羌諸部進軍。


    沒有任何隱藏,沒有任何遲疑。


    就是前進。


    三十萬大軍,綿延在上百裏的戰線上。


    縱然大秦與西羌諸部連接的部分有上千裏,可真的能擺開大軍的地段,並不是很多。


    即便是現在這上百裏的戰線上,擺開三十萬大軍,也是勉勉強強,兵力密度非常高。


    傳令兵將王離的命令一條一條的傳達給各部。


    夜色之下,王離腰懸戰劍,目光深邃。


    站在山崗上,周邊是源源不斷調動的黑甲秦軍。


    百戰穿甲兵的銀甲依舊亮眼,七萬百戰穿甲兵,依舊是這一戰的絕對主力。


    大量的物資已經在後方幾座邊城之內堆積如山。


    數十萬民夫會源源不斷的將各種補給物資支援前線大軍。


    遠方便是高原。


    那是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


    強烈的高原反應,讓身處低海拔地區的人在短時間之內很難適應。


    可西羌諸部的人從小就生活在那樣的地方,有著驚人的適應能力。


    因為無法進攻高原,所以大秦在這個方向數十年如一日的采取守勢。


    固然無奈,卻也十分被動。


    敵人居高臨下,隨時能夠下來,而帝國大軍不可能處處布防,敵人扣邊等大軍反應過來的時候,敵人也已經逃之夭夭。


    防不住,追不上,對方又不跟你打。


    攻上高原,帝國軍隊雖然不至於不能作戰,但強烈的高原反應,讓軍士們反應強烈,戰力銳減。


    於羌人交戰,即便有兵戈的優勢,卻也占不了便宜。


    但是這一次……


    “趙王告訴我們收集的那個叫做紅景天的東西真的管用?”


    王離對手下人問道,心中是真的有點不自信。


    這種叫做紅景天的植物在這邊有很多,一采集就是一籮筐。


    用點糧食,那些牧民能給你好幾車。


    趙王說這玩意能讓士兵上高原之後,保持戰鬥力……


    王離雖然知道趙王絕對不會開玩笑,可對於真實的效果還是有些懷疑態度。


    “趙王來信說,紅景天有效果,但是完全消除軍士們的不良反應還是不太可能的,但是可以改善很多。”


    荒狼笑道:“將軍倒是不必擔心,即便隻是改善一些,對於我軍來說已經是極大的助力。”


    “的確如此。”


    王離點了點頭:“那就在作戰前,讓軍中醫官將這個叫紅什麽的東西,都讓軍士們服用,即便改善一點,軍士們的折損也能少許多,這鬼地方很容易死人的。”


    “諾。”


    荒狼領命。


    王離看著大軍向遠方高原不斷進軍。


    雖然他明白,自己這一次帶大軍進攻西羌諸部,本身是給趙王和蒙恬做嫁衣,行的是牽製敵軍大部隊的任務。


    但王離並沒有什麽不滿。


    畢竟扶蘇或者說如今的皇帝陛下並沒有限製王離的行動。


    唯一的一點要求就是,務必牽製西羌諸族主力。


    隻要達成了這一點。


    王離這一戰有絕對的自由決策權力。


    說白了,就算王離打上高原腹地都可以。


    畢竟後方堆積如山的物資,在王離看來,足夠三十萬大軍用上三五個月的。


    這可絕對不是為了一場佯攻該準備的數量。


    王離忽然有一種感覺。


    別看這位新的皇帝陛下在還是公子的時候溫文爾雅的。


    這骨子裏,依舊有老秦人的性格。


    那就是……


    好戰!


    好戰好啊。


    即便這天下一統了,可依舊不安定。


    這是王離早就看出來的。


    趁早將周邊一圈都打趴下。


    也好過日後,這些勢力趁火打劫。


    ……


    “這條路對嗎?”


    火光之下,扶澈看了一眼手中的輿圖,這輿圖並不詳細,僅僅隻有大概的方向。


    身邊事朝廷提供的向導。


    竟然是一個年輕女人。


    除了皮膚有著這地方特有的顏色之外,這個女人倒是挺漂亮的。


    “沒錯的殿下,隻要往西五百裏,便能夠直接順勢而下,進攻河西走廊腹地。”


    阿迪雅對扶澈說道。


    看著麵前這位騎在戰馬之上的青年。


    阿迪雅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


    她本就是大秦在這邊的邊民,常年和部族生活在這一片地方。


    事實上在如今這個時代,雖然兩大勢力交惡,可勢力與勢力之間的分界線卻是十分模糊。


    所以許多大秦邊民甚至經常出入高原。


    對這邊都很了解。


    對於大秦和西羌諸部的交惡,阿迪雅原本並不關心。


    這和邊民的關係本來並不大,雙方通婚的事情很多,早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阿迪雅有羌人血統,也有秦人的血統。


    但這一切……


    都在數月之前的一次西羌某個部族的扣邊結束了。


    仇恨讓阿迪雅選擇了當向導。


    即便這一次這位趙王殿下是去打匈奴人的。


    可匈奴與西羌諸部無謀苟合早就不是什麽秘密。


    幹掉了匈奴人,那西羌還遠嗎?


    扶澈在輿圖上自己搜索,阿迪雅說的那個位置,的確是有這麽一個缺口。


    那是一處山穀,隻要穿過那處山穀,便能直插河西走廊中後半段部分。


    而在扶澈他們到達那邊的時候,蒙恬對匈奴的進攻早就已經開始。


    匈奴在河西走廊的力量必然集結起來對抗蒙恬。


    到那個時候,扶澈從後方殺出。


    前後夾擊。


    一整個夾心餅幹。


    扶澈算計的很好,但一切就怕出現意外。


    夜色如墨,周圍漆黑一片。


    扶澈還是低估了在這高原上行軍的困難。


    天還在下著大雪。


    雖然遠遠不如大草原上的白災。


    可這天寒地凍的,再加上高原缺氧。


    無論是人還是馬匹都在受著巨大的考驗。


    即便在登上高原之前都服用了紅景天。


    可那玩意畢竟隻能起到減輕的作用,完全緩解是不可能的。


    這些士兵除了一部分的老秦人之外,其餘的基本都是趙國人。


    標準的低海拔地區。


    出現高原反應的人很多。


    這極大的拖累了前進的速度。


    “全軍休息吧,強行走下去,我們就先垮了。”


    扶澈對身邊的副將說道。


    這是他們登上高原的第一個夜晚。


    時間還有。


    蠻幹,隻會讓自己先完蛋。


    “告訴軍士們,晚上注意保暖,升起篝火,幹糧和肉幹要就著熱水吃,或者幹脆用水煮,一定不能染上風寒。”


    扶澈對副將叮囑道。


    “諾!”


    副將領命。


    高原,對於內功深厚的扶澈來說不算什麽。


    對於軍中那些有一定內功功底的軍士們來說,也能抵禦。


    但是對於大多數軍士來說,在高原上的頭幾個夜晚才是最難受的。


    好在這一路上,按照前世的記憶,他們應該不用翻越海拔特別高的地方。


    這也算是一個比較有利的地方。


    一堆又一堆的篝火燃起。


    在火堆上架起鐵鍋,將攜帶的肉幹切碎,然後再將攜帶的雜糧等東西扔進鍋裏麵。


    等水開,就是滾燙的肉粥。


    軍士們裹著毛毯,三五成群的靠在一起,周圍是篝火。


    倒是驅散了不少寒冷。


    扶澈從袋子當中抓起一把黃豆送到小鹿的嘴邊。


    小鹿大口的咀嚼起來。


    隨後扶澈幹脆將裝黃豆的袋子放在地上,任憑小鹿大快朵頤。


    “殿下,您的這匹戰馬真好,一看就是最優良的戰馬,即便是在匈奴人那邊也沒看過這麽好的戰馬。”


    阿迪雅走過來,手中端著一碗肉粥:“給您的殿下。”


    扶澈接過碗,掃了一眼阿迪雅。


    在火光的映襯下,阿迪雅的臉似乎更紅了一點。


    這本就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長得不錯,即便因為出生在邊地,又有胡人血統讓她像一個男孩子一般。


    可依舊難以掩蓋這個女孩的美。


    這一點從周圍的軍士眼中就能看得出。


    “有事?”


    扶澈對阿迪雅問道。


    既然已經有了少司命。


    其他的美女扶澈固然會欣賞,但也和看大白菜沒有區別。


    “就是給殿下送一碗肉粥。”


    阿迪雅笑起來很漂亮,用手撫摸著小鹿的身體:“他叫什麽名字啊?”


    “小鹿。”


    扶澈聲音淡淡。


    目光看著碗中的肉粥,說是肉粥,其實就是有細碎肉幹的糊糊。


    裏麵加了一些鹽巴。


    味道一言難盡,可幾碗下肚,能讓整個人都暖和起來。


    這就足夠了。


    行軍打仗,沒有那麽多要求。


    “小鹿?”


    阿迪雅有些驚訝。


    “怎麽?”


    扶澈挑眉。


    “就是有點意外,這麽威武的一匹戰馬竟然叫小鹿,我聽說西羌大將怒拔火樹的戰馬是匈奴贈送的良駒名叫黑龍,殿下這匹戰馬的名字倒是輸了氣勢。”


    阿迪雅有點想不明白。


    小鹿和眼前這位趙王殿下的氣質不配啊。


    趙王殿下,即便是身處邊陲都聽過他的名字。


    畢竟不說那些戰功。


    即便隻是他的身份地位,也是整個帝國內僅次於皇帝陛下的人。


    而且在三人成虎之下,慢慢的將一個人說的神乎其神。


    各種誇張各種神話。


    可當看到這個人的時候,阿迪雅還是很驚訝。


    原本以為趙王應該是一個三四十歲的威武漢子,卻沒曾想竟然是一個沒比自己大幾歲的青年。


    但是他真的好看。


    在這邊從來沒看過這麽好看的男人。


    邊地的漢子多粗糙。


    畢竟是自然環境的限製。


    阿迪雅原本以為天下的男人都差不多。


    一直到看到扶澈。


    “小鹿的名字是夫人起的,她說小鹿奔跑的樣子像是一頭小鹿在不斷奔騰跑跳。”


    扶澈想到遠在鹹陽的少司命,心中頓生無限柔情:“夫人很喜歡鹿,但隻喜歡遠遠的看著。”


    “夫人?”


    阿迪雅一怔。


    “好好休息。”


    扶澈掃了一眼阿迪雅:“你下去吧,寡人想一個人待著。”


    “諾!”


    阿迪雅說道。


    自顧自的退下。


    她明白眼前這個人是天下最有權力的人。


    心中本不應該有什麽幻想。


    阿迪雅隻是好奇。


    那位夫人究竟是什麽樣子。


    她剛才看到了扶澈的眼神。


    裏麵充滿了柔情。


    而昨日當阿迪雅第一次見到這個人的時候。


    那目光之中是堅毅,一往無前的堅毅,甚至是冷漠的讓人遍體生寒。


    阿迪雅原本以為這會是一個心如同石頭一樣堅硬的男人。


    可是現在看……


    他並非不溫柔,隻是把溫柔留給了少數人。


    那位夫人便是其中之一吧。


    ……


    夜晚,少司命從睡夢中睜開眼睛。


    雖然已經有孕。


    可因為月份還小的原因,身體倒是還沒有什麽變化。


    依舊還是小心了許多。


    拿起床頭的一封書信。


    那是扶澈的來信。


    上麵的內容很簡單。


    倒也的確是扶澈的風格,以及現在的形勢所迫。


    “以知曉,盼安好。”


    僅僅隻有六個字。


    少司命沒有了睡意。


    撫摸著自己的肚子。


    心卻已經飄向了遙遠的高原之上。


    “唿……”


    少司命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就不能寫的長一點。”


    少司命哀聲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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