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滿整個邯鄲城。


    今日對於趙國的土地上絕對是一件大事。


    趙王大婚。


    此時此刻普天之下的人們,還沒有人知道。


    相比於日後冠絕華夏三千年的豐功偉業,一代帝後攜手甲子的佳話,流傳的更加久遠,也更加讓世人所敬仰。


    扶澈隻是一個凡人並非是神明。


    能看到的也僅僅隻是眼前。


    他不知道後世如何。


    也不想去想那些帝國內部的危機重重。


    珍惜眼前,珍惜今日便要和自己一同麵對未來的那個女人。


    隔著數裏的距離,扶澈此時此刻仿佛已經看到了身穿嫁衣的少司命。


    當然或許現在再稱之為少司命已經不太合適。


    依……


    這是她的名字。


    微風吹在扶澈的身上。


    腰間挎著八服劍。


    雖然年輕,可身為君王的威儀此刻已經完全展現出來。


    相比很多曆代先君,扶澈的身上更多了幾分特殊的氣質。


    是沙場之上才能曆練出來的鐵血之氣。


    扶澈看著腳下的上百級台階,仿佛是用百越聯軍那滾滾人頭所鋪就,鮮血和泥,一股血腥氣竟然油然而生。


    少年君王,往往總會擔心王威不足從而難以震懾朝臣,安定天下。


    可扶澈並沒有這樣的顧慮。


    百越四十萬顆首級和趙高的腦袋已經鍛造了他的王威。


    即便這趙國之內的趙人與大秦是百年世仇,可麵對這樣一位趙王,依舊能感覺到深深的恐懼。


    恐懼是好事。


    一個好的君王不光要有仁德,還要有君威。


    是為威德。


    今日大赦,便是身為趙王的德。


    時間一點點過去。


    如果可以,扶澈真的很想去直接親自去迎娶少司命。


    然而身為君王,地位之高,已經遠在一般人之上。


    哪怕今日扶澈娶的是大臣之女,也不必親自上門,更何況陰陽家雖然尊貴,可終究還是江湖門派。


    月神和星魂雖然被自家老爹封為兩大護國法師,可更多的感覺依舊是兩個吉祥物,並沒有什麽實權。


    相比於扶澈這個趙王,經略整個燕趙之地,陰陽家的地位實在是相差的有點多。


    於禮不合。


    迎親的隊伍已經出發。


    長長的隊伍,相比於迎親,更像是軍隊。


    帶著強烈的威壓。


    或許這也算是一種特色了。


    相比於那些花枝招展,吹吹打打的隊伍,扶澈還是更喜歡這種風格。


    ……


    在一座高樓上,兩個女人看著麵前的遠處正在緩緩而來的迎親隊伍。


    “她,今日就要出嫁了?”


    一個女人問道,聲音低沉,帶著幾分沙啞,麵容之上也有那麽幾分憔悴。


    可從整個人的外表看,想來在以前也絕對是一個美人兒,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


    “是,原來你還在意。”


    月神淡淡的說道:“東皇大人說,她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那個女人沉默:“東皇太一說的就對嗎?”


    月神轉頭看了看身邊的這個女人:“至少當年他說的話,在你的身上是應驗了的不是嗎?”


    女子沉默。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遠方迎親的隊伍越來越接近。


    女人的心中隱隱的有幾分期待。


    風還吹在女人的身上,誰也猜不出這個女人心中到底在想什麽。


    時間一點點的推移。


    隨著樂曲奏響。


    迎親的隊伍已經來到陰陽家駐地門前。


    數千甲士護衛,五百騎兵開路。


    相比於迎親,更像是行軍。


    街道兩旁已經聚集了無數人。


    這樣的場麵數十年也鮮少有一次。


    女人的心中不由想起二十多年前,自己出嫁時的景象。


    隻是遠遠沒有這麽宏大。


    嫁給一個同樣意氣風發的少年,原本以為此後便是安穩的生活,卻沒想到大時代在不斷變化,突如其來的橫禍。


    讓一切都化作烈焰之中的塵埃。


    而如今。


    當年那個在自己懷中的安睡的女孩也已經出嫁。


    世事變遷,一切似乎都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很快。


    少司命一身紅色嫁衣,在侍女的簇擁和攙扶之下走出。


    這一瞬間,在眾人的目光之中,天地似乎都已經在這個女子的麵前黯然失色。


    美……


    真的很美。


    “很美。”


    女子說道。


    神色隻見多了幾分溫柔,和對於往昔的追憶。


    少司命緩步走上車駕。


    此時似乎心有所感,轉頭看向了某個方向。


    然而什麽都沒有看到。


    似乎有一團迷霧在這個時候阻擋住了少司命的視線。


    深吸一口氣,少司命轉頭上上車。


    遠遠的她已經能感受到,他似乎正在看著自己。


    ……


    “她嫁的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女子對月神問道。


    月神看著正在向趙王宮前去的隊伍,開口說道:“位高權重,帝國政治之中的一方巨擘。”


    “我知道,我是說那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女子問道:“比子疾如何?”


    “少年封王,功冠全軍,相比於子疾,這個人有足夠的能力來保護她。”


    月神說道:“如果當年子疾是這樣的人,或許也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情。”


    女子沉默。


    迎親的隊伍已經越來越遠。


    向著趙王宮。


    ……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扶澈依舊站在高台之上。


    隊伍已經進入王宮,少司命緩步走下車駕。


    在是侍女的攙扶之下,一步一步的順著紅毯走向扶澈。


    美……


    真的很美。


    此時此刻或許隻有風華絕代這個詞匯才能形容少司命的樣子。


    今日她就要成為他的妻子。


    一生的摯愛。


    少司命已經走到高台之下。


    抬頭看向扶澈。


    扶著嘴角微笑。


    在無數人的目光之中。


    少司命順著台階一步一步向上。


    與此同時,寺人高亢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王喻,趙女紫依,賢良淑德,即日晉後位!“


    寺人的聲音響徹整個邯鄲城。


    這一瞬間,所有人都是一怔。


    除了李斯。


    就連少司命也停下了自己的腳步,看向扶澈,眼神之中的震驚一點都不比任何人來的少。


    而此時扶澈麵無表情,僅僅隻是看著正在緩步走來的王後。


    自己的王後。


    ……


    《史記.秦武靖帝本紀》帝大婚,當日冊後,帝九年,帝攜後於泰山封禪,帝常曰:“寡人如劍,皇後如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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