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睡覺後,我並沒有動筆寫日記。


    我繼續看著以往的日記。


    2000年9月13日


    初中生活,和小學沒什麽區別。


    我還是那個怪物,還是那個孤獨的人,但我必須要快樂,因為不快樂怎麽去麵對痛苦?


    爸爸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2000年11月14日


    天氣又轉冷了,早操變成了晨跑,看著灰蒙蒙的天,我腳步也變得慢了。


    估計很快,我又要被孤立了吧。


    2000年12月1日


    周五了,放學就可以迴家了。


    但是,為了不被人排擠,瞞著老師參加了晨跑,結果在途中倒下了。


    體育老師似乎對我更加“照顧”了,也更多同學和師兄師姐知道我是個怪物了。


    但是,能迴家就要讓自己開心起來,不然媽媽會擔心。


    2000年12月15日


    今天,心情不美麗,因為考試成績不理想,退步了。


    要是有哆啦a夢就好了,能耐心地給我講解題目,不會不耐煩也不會嫌棄我笨。


    2001年1月1日


    元旦了,放假在家。媽媽給我做好吃的,爸爸還是沒能迴家,估計要等到過年了。姐姐也要過年才能迴家吧?好想念她啊,姐姐不在,被窩都不暖了。


    2001年2月


    ......


    2002年5月7日


    “你是巫婆,不屬於這個世界。我想,我和你一樣,不屬於這個世界。你好,我是光年之外。”


    這個世界,原來有人和我一樣,希望逃離這個世界嗎?


    2002年5月21日


    “雖然還沒收到來信,但我又給你寄信了,因為希望我邁出的第一步能有所迴應。”


    我是不是應該更認真地迴複這個筆友呢?會不會ta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後就不給我寄信了呢?


    ......


    2002年6月3日


    “小巫婆,不要總是自怨自艾了,要知道你現在所有的厄運都是為了累積日後的好運,好好生活,加油哦。”


    看著看著,眼角有點濕潤,不知道是因為在昏暗的燈光下看太久還是因為懷念過去的時光。我翻到新的一頁,擦幹眼角的濕潤,拿起旁邊的筆,一筆一劃地寫下今天的日期:2013年6月11日,晴,星期二。


    筆尖在正文開始的地方卻停住了,原本有千言萬語需要記錄,此刻卻寫不出來。我放下筆,懊惱地撓頭。


    “你怎麽還不睡?”耳邊傳來姐姐低聲質問。


    我還沒說話,她就從小床上起來,把我的日記本拿了過去說:“趕緊睡,別寫了。我都睡醒一覺了,你還沒睡。”


    姐姐又看了看時間說:“都十一點了,你還不睡,才剛從icu出來,就不愛惜身體了嘛?”


    我自知理虧,不敢反駁隻好說:“我現在就睡,姐你把筆記本還給我,我放枕頭底就睡覺。”


    姐姐把日記本還給我後無奈地說:“你躺好,我給你蓋好被子。”


    我把日記本放枕頭底後躺下,姐姐幫我掖好被子。


    “睡覺了,不要偷偷起來寫了。”


    我乖乖地點頭說:“嗯嗯......”


    姐姐也在小床躺下睡了。


    我在心裏默念,今晚就不要做夢了吧?雖然吃了安眠藥,但心中無事,應該不會做夢。我這麽想著想著就進入了夢鄉。


    我似乎睡得很好,姐姐叫了我好幾聲我才醒來。


    我揉揉眼睛說:“姐,怎麽那麽早叫我起床?”


    “還早?都要9點了,餘醫生都來巡房了。”


    聽見餘醫生三個字,我嚇得一下子坐起來。


    姐姐見狀笑著說:“你每天都這個樣子和他見麵的,你這是什麽反應?還想爬起來化個妝嗎?”


    我皺眉。


    “姐,你說的這是什麽話?”


    “好了,我不和你開玩笑了。”說完姐姐把床頭櫃上的早餐遞過來說:“呐,這都是餘醫生給你買的,趕緊吃吧。”


    “姐,你怎麽不自己去買早餐呢?他給我買早餐,有人會找我麻煩的。”


    姐姐像是聽到了什麽新聞一樣問:“誰給你找麻煩?”


    我剛想迴答姐姐發現3號床是空的,我詫異地問:“姐,李阿姨呢?”


    “哪來的李阿姨?”


    我看了看病房又看了看姐姐,估計我是做夢了,那就在夢裏樂一樂吧。


    我接過姐姐遞過來的早餐,是小米粥和腸粉還有蝦餃。


    “都是我愛吃的。”我滿意地準備開吃。


    “醒了?”和聲音一起來的還有穿著白大褂的餘之光。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說:“嗯,準備吃早餐。”


    “牙都還沒刷就吃早餐了?”


    我抬頭看著他,有點尷尬。


    餘之光卻像變魔法一樣拿出牙刷和水杯遞給我說:“先刷牙再吃。”


    我隻好下床接過他遞過來的牙刷和水杯到洗手間刷牙,然而餘之光站在門口看著我刷牙。一股奇怪的感覺油然而生,我扭頭看了他一眼,他的臉上洋溢著無法言語的幸福感。


    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心裏不免想:這夢怎麽有點油膩還有點詭異?


    “吃完早餐就可以辦理出院了,出院想去哪裏?”站在門口的餘之光問。


    “能去玩嗎?”


    “當然能。”夢果然是夢,醫生都敢說這麽不符合常理的事。


    而夢的好處是,我胸前的刀口一點也不礙事,我想幹什麽都可以。


    對啊,我想幹什麽都可以。


    我刷完牙,一把扯過毛巾胡亂地洗了把臉。轉過身向餘之光走去,在離他半步的地方停下來說:“我想到你心裏去玩。”說完,我雙手摟著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胸前。


    心裏對自己這油膩的話作了一頓幹嘔。


    沒想到,餘之光環抱著我說:“你在我心裏都玩了十幾年了。”


    我抬起頭不解地看著他,他低下頭蹭著我的鼻尖說:“小巫婆,裝什麽傻?”


    “小巫婆?”


    他用力抱著我,輕輕地說:“我是光年啊。”


    聞言,我也用力抱緊他。


    雖然知道這是夢裏,但心裏無比的開心。因為,我可以短暫地擁有這兩個人,也可以承認自己對餘之光的喜歡。


    我閉上眼睛感受著他的懷抱,開心地笑著。


    忽然姐姐急切地叫我:“年年,年年,年年......”見我沒理她還上手拍我的手臂。


    我甩開她的手說:“姐,你剛才不是自己走開了嘛。你這會別吵我,再讓我抱會嘛。”


    “郭小年!”小麗護士的聲音毫無預兆地竄進我的耳朵。


    我連忙放開抱著餘之光的手也睜開了眼睛。


    姐姐滿臉擔憂地看著我,而小麗站在旁邊皺著眉頭。


    “怎麽了?是要量血壓嗎?”我看著小麗,雖然有點慌但還是強迫自己鎮定。


    “你嚇死我了。”


    “姐,我又怎麽了?”


    小麗卻笑笑說:“別擔心,她是做夢了吧。吃了安眠藥,一般都會做夢的,停了就好了。”


    姐姐臉上的擔憂舒展開來說:“如果做夢的話就不擔心了。你做了什麽美夢?”


    小麗也搭話說:“對呀,做了什麽美夢?都笑出聲來了。”


    “誰做美夢了?”餘之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小麗高興地轉過身對他說:“餘主任來了?”


    餘之光輕輕地說:“嗯。數據都還好吧?”


    “巡過的房,記錄的數據都挺好的。”小麗把手上的板夾遞給餘之光,兩人翻著板夾上的文件數據交流。


    看著靠近的兩人,內心複雜的情緒又湧了上來。每天做這種不切實際的夢真是累,我扭頭看著姐姐低聲說:“姐,我餓了。”


    “我買了早餐迴來的,等巡完房你就去刷牙洗臉吃早餐。”


    “刷牙”這個詞打開了剛才的夢,我心虛地朝餘之光看去,卻碰巧他抬頭朝我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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