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袁德泰走下石橋的時候,鍾鼎天連忙迎了上去一把扶住了蹣跚而行的袁德泰,王富曲等養魂堂三位長老緊隨其後將袁德泰慢慢扶坐於地,王富曲立刻盤膝坐於袁德泰身後,雙掌平推按在袁德泰的後背處將自身陰氣靈力輸入袁德泰體內,但是即使如此也沒法阻止袁德泰腹部那巨大的缺口源源不斷外泄的陰氣。


    鍾曉蝶和柳含煙也想出手幫忙,但鍾鼎天卻伸手製止道:幾位師祖莫要再浪費陰氣靈力,趕緊將袁師祖送入養魂堂,那裏有千年陰晶石或可保住袁師祖。


    柳含煙聽聞點了點頭後對王富曲道:三弟,你快些送袁先生迴養魂堂,止住外泄的陰氣,王富曲聽後點頭會意,直接將袁德泰背在背上後說道:我先迴養魂堂安頓好袁先生立刻迴來。而後身子一轉化作數百黑色蝙蝠四散飛走。


    待到王富曲走後,柳含煙眼望浮屠塔而後也沒和任何人商量,隨即邁步便往石橋上走,鍾鼎天等人剛想說些什麽,卻被柳含煙一個眼神給生生頂了迴去,鍾鼎天等一眾道門大佬,不禁咽了一口口水,縮了迴去。


    這柳含煙先不說是天師門開山祖師鍾馗的兄弟,也是天師門師祖級的人物,當年跟隨鍾馗行走陰陽兩界哪怕陰司鬼王也要退避三舍,其手段絕不會弱到哪裏去,柳含煙一向是一副儒雅書生模樣,在鍾鼎天等人的記憶中他向來都是溫文爾雅,講究禮儀道德的夫子形象,可能是時間太久讓人們遺忘了柳含煙是擁有鬼王實力的陰靈,是緊緊屈居於鍾馗之下的陰司鬼吏,同樣他也有著和鍾馗以及天師門人一樣的護短脾氣。


    今日見得自己老友袁德泰傷的如此之重,卻是將柳含煙心中的那份陰靈戾氣給逼了出來,現在的柳含煙急需一個宣泄的對象來釋放心中的陰怨,那麽浮屠塔裏的魑魅魍魎就是最好的對象,現在誰敢攔他便是在觸他的黴頭。


    柳含煙就這樣踏上石橋,邁過那一波漣漪,身後的鍾曉蝶不禁輕聲道:二哥,小心。而柳含煙此時已經來到了塔下拱門前伸手推開大門便走進了浮屠塔。


    柳含煙進入塔內卻是發現此時的浮屠塔內部卻好似一處山間小路,兩側林立著一片陰氣森森的樹林,仰望天空卻發現天空之中有著無數繁星,但令人奇怪的是此時的天空中北鬥倒掛,南鬥同天,空中幾乎所有的星位卻都是亂的。


    柳含煙此時雖然心中憤恨,但是並沒有喪失理智,他暗暗在心中盤算著,這一關應該是二十四鬼的“鬾”又名小兒鬼,相傳是顓頊之子,古曰“八靈為之震懾,況鬾蜮與畢方”。


    本來這小兒鬼隻不過是躲在屋中潮暗之處,在夢中驚嚇孩童的小鬼,應該沒有什麽大的傷害能力,可是他卻位居浮屠塔第九層,那麽這裏的“鬾”便絕非一般小兒鬼可比,但看此時這塔內情景,怕是自己已經入了這小鬼的夢境,等下多加些小心便罷!


    想到此處,柳含煙看著腳下唯一的一條山間小徑,望向一眼不到頭的方向,輕輕撩起身前的袍服,邁步沿著這條小路走了下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這條小徑似乎根本沒有盡頭,遠處依然是黑漆漆一片,柳含煙一邊趕路一邊時刻警惕著身邊的動靜,然而柳含煙感覺自己起碼走了幾個時辰了,可是腳下依然是那條小徑,遠處還是一片漆黑,路兩側依然是陰森森的樹林,此時的柳含煙心中不禁有些暴躁,不禁暗想:這小兒鬼不會是想就讓自己這麽走下去,累死我吧!如果這樣他可打錯算盤了,若是換做是其它修道之人進了這裏,的確會累會餓,但自己也是靈體,用這種方法怕是行不通吧!


    不過自己也要想想辦法,難道這小兒鬼不出來,自己就要這麽跟他耗下去不成,柳含煙當然不願意被這麽一個實力的小兒鬼困在這裏,於是柳含煙突然停下了腳步,而後不斷的盯著兩側的樹林看著,好像要從這陰森森黑漆漆的樹林裏找到那藏頭露尾的小兒鬼。


    柳含煙就這麽站了許久,忽然那陰森樹林之中一點微藍之光一閃即逝,然而柳含煙卻並未放過,身形一動直向這樹林處那點消失的藍光疾射而去,可是原本就在林中不遠處所見的那點藍光卻在柳含煙到得近前時又出現在林蔭的深處,柳含煙尋向而去可是那藍光卻是始終與柳含煙保持著距離,然而此時柳含煙卻發現自己已經身處樹林深處,身後四周都是林立的高聳樹木無論望向哪裏似乎都長得一模一樣。


    柳含煙見此不禁心中暗道:雕蟲小技,這小兒鬼莫不是要跟自己玩躲貓貓不成?想要用這樣的迷陣困住自己這樣的一隻老鬼是不是有些太看不起自己了,想到此處,柳含煙眼露不屑之色,也不再追逐那點微藍光芒的蹤跡,而是慢慢漂浮起來飛向高聳的樹端。


    但是飛著飛著,柳含煙發現了一點問題,就是此時柳含煙上升的過程是按照身邊的一棵一人環抱的樹木為參照的,可是現在身邊的樹木依然還是那黑漆漆的樹幹,頭頂之上還是那些錯亂的星象,卻是不見這樹之末端,林之盡頭。


    柳含煙心中起疑,這片樹林到底有多高,可是自己在小徑之上時並沒有覺得這片林子的樹很高啊!難道是這些樹木會長高?


    心念至此,柳含煙瞬間冷靜下來,收起了之前的不屑和憤怒,開始迴想自己從進入塔內到現在的所有的細節,而最終柳含煙在複盤了所有的經過後,心中便有了兩個可能,一,就是此處為一處須彌境,是在塔內開辟而出的否則憑著浮屠塔的麵積想必不會有這樣大的空間。


    二,小兒鬼擅長入夢嚇人,如若這不是須彌境那麽便是在自己進入塔內的一瞬間進入了小兒鬼的製造的夢境之中,若果是這兩種可能,那麽破了這等伎倆也不是什麽難事?


    想到此,柳含煙不再繼續上升,而是找了一棵粗壯的大樹探出的樹丫處,悠閑的躺在上邊休息了起來,柳含煙之所以這樣做的原因是因為他知道,如果這是須彌境那麽這須彌境就有自己的主人,而且肯定有它的邊緣,這片空間不可能無限大,但是柳含煙也不會傻到去尋找這須彌境的邊緣處,這樣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他可不幹。


    二者若是夢境,這小兒鬼絕不會閑著,它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對自己動手,那一點微藍之光恐怕就是小兒鬼想要將自己引到什麽位置好發揮它最大的能力或是陷阱之中,那柳含煙怎麽會去咬這個魚餌呢?


    既然你跟我玩捉迷藏,那麽我不按你的套路出牌,這樣的遊戲你還玩的有意思嗎?所以柳含煙此時一副擺爛的姿態躺在樹幹上,觀賞著亂七八糟的星空,就等這小兒鬼主動對自己出手便罷!


    柳含煙躺靠在樹幹之上,雙眼微眯假寐,一副悠閑姿態,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在柳含煙的耳邊傳來悉悉索索的細小雜亂之音,柳含煙不禁心中暗笑:這小兒鬼就是小兒鬼,孩子的心性還是改不了的,柳含煙依舊假寐等著小兒鬼慢慢靠近。


    可是就在柳含煙做好準備要給小兒鬼一些厲害的時候,忽然感到一陣狂風襲來,吹得飛沙走石,樹搖葉落,柳含煙此時在樹幹之上也是依靠不穩,順著樹幹搖擺的力量身形隨風飄落,柳含煙在空中幾個轉體而後穩穩落於地麵,可當他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一幕的時候,簡直無法相信所看到的一切。


    現在出現在柳含煙眼前的倒是小兒鬼不假,可是柳含煙睜眼的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兩隻巨大的肉唿唿的小腳丫,為什麽是小腳丫呢?因為這腳丫一看就是那種一周歲左右的孩子的,但是每隻腳丫卻足有一輛汽車大小,柳含煙沿著這兩隻腳丫和肉唿唿的猶如柱子般的小腿向上看,卻見此時在他的頭頂上方正站著一個帶著紅肚兜,掛著銀項圈的大娃娃。


    這大娃娃倒是長得很是可愛,可是這娃娃也太大了,柳含煙在他麵前就好像一個小玩具一般,而這個大娃娃此時正一臉好奇睜著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自己呢!


    柳含煙此時一臉的不可思議,不禁低聲呢喃道:這是小兒鬼不假,可這小兒鬼也不小啊!就在柳含煙腦子還在宕機的時候,麵前的小兒鬼大娃娃竟然伸手向著柳含煙抓來,柳含煙眼見著一隻鋪天蓋地的大巴掌自頭頂抓了過來,急忙閃躲瞬間向後退出數米的距離算是躲過了小兒鬼這一下,而這小兒鬼一下抓空,先是看著自己空空的手麵露疑惑,而後卻是忽然一笑,可是就是這一笑卻是讓柳含煙全身瞬間如墜冰窟一般,這小兒鬼雖然巨大但是看起來十分的可愛,甚至有些憨憨的虎頭虎腦的感覺,然而此時這呆萌的肉唿唿的可愛麵孔之上卻突然漏出了一種狡黠的微笑,其中更不乏陰狠殘忍的感覺。


    柳含煙這時也算是從第一次看見小兒鬼的震驚中緩了過來,這小兒鬼無論長得再可愛他也是鬾鬼,更何況是很老的老鬼,就和女鬼一樣,無論女鬼如何漂亮,他也是鬼,既然是鬼那麽就不會如同表麵那麽簡單,對敵還需全力以赴。


    心念至此,柳含煙自袖中掏出一隻約有小臂長短的判官筆,柳含煙將判官筆在掌中一轉,忽而緊握住筆杆,身形移動起身上前直奔小兒鬼眉心處點去,而這小兒鬼臉上詭異笑容消失忽又換上一副可愛表情,但是手上未停雙掌自兩側同時拍向柳含煙。


    這小兒鬼的動作好像拍蚊子蒼蠅一般簡單,但是此時柳含煙卻感到了巨大的壓力,這小兒鬼揮動雙掌,將兩掌之間的空氣迅速壓縮,柳含煙正處於這個壓力的正中心,來自兩側的壓力瞬間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一時間柳含煙有一種身上被壓了千斤巨石的壓迫感,自己的動作在這一刻都變得緩慢了下來。


    眼見著自己將要被小兒鬼拍扁,而自己又被壓製在雙掌之間行動緩慢,一時間柳含煙心中驚愕,沒想到這小兒鬼遠遠超出了自己想象,是自己太輕敵了,但若是這樣就想讓自己坐以待斃,那就未免想的太美了。


    心念及此,柳含煙手中判官筆不在繼續用力前刺,筆尖處泛起耀眼金光,柳含煙此時動作緩慢的淩空畫了兩筆,一個佛門的萬字赫然漂浮於空中,而小兒鬼的雙掌也已及至,就在柳含煙馬上成為2d狀態的時候,柳含煙猛然將自己的手掌按在了萬字上麵,一瞬間金光大盛,與此同時雙掌合攏但還未完全閉合之時,金光自小兒鬼手掌的縫隙之中射出,緊接著轟的一聲巨響,刺眼的金光全然爆發,一時間將這黑暗的林間照耀的如同白晝,但這光卻越來越盛直到完全被刺眼強光覆蓋看不清任何東西,而這時不知從何處傳來佛門誦經之音,忽遠忽近,若有若無。


    這等強光維持了好一段時間,而後光線慢慢變弱,而那誦經之音也漸漸消失,隨著光線再次緩緩變暗,待到可以看清物體之時,卻見此時哪還有那片幽暗樹林的存在,此處竟然變得四處焦土遍地,寸草不生。


    而就在一片的焦土之中,忽然一條緊握判官筆的手臂自土中探出,而後手臂沒入焦土之中的位置開始龜裂,慢慢的一個滿是塵土的頭顱也探了出來,這頭顱正是柳含煙,柳含煙艱難的自焦土之中爬出,可是待他完全爬出之時,卻發現自己竟然少了一臂,半邊的身子也是衣衫襤褸,滿身焦黑,沒了之前那副羽扇綸巾的書生模樣。


    柳含煙剛爬出焦土立刻跪伏在地,單手撐著地麵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看了一眼沒了的手臂,臉上不禁麵露痛苦之色,低聲自語道:唉,真是大意失了荊州,無奈走了麥城,若不是剛進門時心懷憤怒,而自認為對小兒鬼有所了解的話,怎會令自己處於這被動局麵,拚了一條手臂的代價強行引動佛門法訣這種傷敵一千自損一千的方法才算勉強脫了身。


    但是此時柳含煙心中明白,自己傷成這樣,那小兒鬼也必定好不到哪去,雖然不能將其一招斃命,但也絕對占不到什麽便宜。


    柳含煙隻是稍緩了一下後,便握緊手中判官筆開始警惕的觀察四周,這次他加著一百個小心,絕不可能再次馬虎大意著了小兒鬼的道兒,此時四周依然還有白煙四處飄散,遮擋住了柳含煙的視線,但是一陣沙沙,沙沙的泥土翻動的聲音自遠處傳來,柳含煙拖著殘破的身體,心中警惕握緊手中判官筆慢慢向著聲音發出方向靠近。


    柳含煙的動作很緩慢,每一步柳含煙都要確定無誤之後才向前邁出另一步,隨著距離的一點點靠近,柳含煙終於看清了就在距自己大概十幾米處的位置,一個看起來剛滿周歲的孩童正從焦土之中努力的往出爬,此時的半個身子還在泥土裏,這孩童正用兩隻胖乎乎的小手扒著周圍的地麵往外爬呢!


    柳含煙一見這個孩童,便一眼認出這就是小兒鬼,隻不過不再是剛才那般身形巨大,而是變成了一般孩童的大小,柳含煙眼見小兒鬼就在眼前先是觀察了一下四周,在確認了周圍沒有埋伏和陷阱之後,麵色一凜,抬起手中判官筆便向這小兒鬼迎麵刺去。


    這一刺如流星飛逝直刺小兒鬼麵門,而那小兒鬼眼見判官筆刺來根本無法躲閃,情急之下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這哭聲一起柳含煙頓覺神智一震眼前竟出現虛影,身子也不受控製的搖晃起來,手中判官筆因此也失去了準頭,剛剛擦著小兒鬼那肥嘟嘟的臉蛋劃過,這小兒鬼側臉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判官筆,肉嘟嘟的臉上露出了驚恐之色,可能是由於恐懼兩隻小手猛地一撐地便從土裏將自己給拔了出來,剛出來便立刻轉身光著屁股逃跑。


    小兒鬼一跑,哭聲驟然停止柳含煙甩了甩頭恢複了過來,轉頭看去卻見一個光著肉唿唿的屁股飛奔逃跑的小兒鬼已經逃出老遠,柳含煙怒從心中起,起身向著小兒鬼逃跑的方向追了下去。


    前麵飛奔的小兒鬼時不時迴頭查看柳含煙是否追來,可是在第三次迴頭的時候,便看到柳含煙拎著判官筆直直奔自己追了過來,而且距離越來越近,小兒鬼拚命逃跑,可是他與柳含煙的距離卻是越來越近,柳含煙追殺小兒鬼至一處類似亂葬崗的地方,到處都是長滿雜草的墳頭,眼看著就要追上,柳含煙雙腿猛然發力原地跳起,淩空對著小兒鬼一筆刺下,而這時還在前麵飛奔的小兒鬼再次迴頭查看卻見柳含煙這淩空一刺,自己已經避無可避,小兒鬼突然停住奔跑,就在判官筆刺中自己的一瞬間,這小兒鬼緊閉雙眼兩隻胖乎乎的小手抱拳拱手,兩條肉嘟嘟的小腿突然跪在地上,奶聲奶氣的喊道:大俠饒命!


    柳含煙的判官筆眼看刺中小兒鬼,卻被這一聲大俠饒命一下子給生生定住了,柳含煙萬沒想到這小兒鬼竟然會突然求饒,一時間這一筆都不知道該不該刺下去。


    但是柳含煙也還是加著小心,生怕著了這小兒鬼的道兒,於是小心問道:你還有何話說?小兒鬼這時睜開緊閉的雙眼,看到就停在自己眉心處的判官筆,恐懼的咽了一口口水,而後道:大俠饒命,你也看出我不過是小鬼一個,沒什麽大本事,剛才也不過是變得大嚇嚇您,可誰知你會寫下這佛門萬字訣啊!您這傷可不能算在我頭上啊!隻要您不殺我,我願認您為主,隻求大俠饒我性命,我從小死的就早,也沒有父母疼愛,我很可憐!我………


    這小兒鬼說著說著竟然嗚嗚嗚的哭了起來,柳含煙看著眼前這個胖嘟嘟,肉唿唿嗚嗚哭的小兒鬼,一時間還真的下不去手了,但柳含煙也沒有完全相信小兒鬼的話,問道:你說願意認我為主,那你發誓認主!


    柳含煙心中暗想:若是這小兒鬼想騙自己推脫不肯發誓,那麽自己便立刻了結了它,然而柳含煙剛剛問出這句話,這小兒鬼立刻抬起自己肉唿唿的左手,開始發誓,說到最後還試探的問柳含煙道:主人您名諱如何稱謂?


    柳含煙答道:姓柳名盛字含煙。小兒鬼聽後立刻道:我鬾魂願認柳盛柳含煙為主,如違此誓,天雷轟頂,魂飛魄散!


    而後這小兒鬼一臉興奮的站起身來抱住了柳含煙的大腿,主要是因為它就到柳含煙大腿那麽高,而柳含煙此時卻一臉懵逼的還舉著手裏的判官筆,看著腳下對自己一臉媚笑的小兒鬼,柳含煙此時腦子有點宕機,有些想不通怎麽就突然收了個小弟呢?


    但很快柳含煙也接受了這點事實,可是令柳含煙為難的事情也來了,柳含煙問小兒鬼道:我以後怎麽稱唿你呢?小兒鬼答應倒也幹脆,主人叫我什麽都行!無所謂!


    柳含煙看著這鬾鬼的樣子說道:你不是“鬾”麽,以後叫你小鬾如何?這小兒鬼一聽笑著道:多謝主人賜名!柳含煙看著小鬾這孩童般的模樣也是哭笑不得,但是隨後便開口問道:小鬾,我是來闖塔的,但是要想闖過這層塔需要將你殺死,你有沒有什麽方法讓我不殺你還能闖過這浮屠塔的?


    小兒鬼聽到柳含煙的問話後低頭想了想道:我們被困這浮屠塔是因為塔內有一個鎮壓我們的牌位,所以我們每層的鬼魅都走不了,但若是能將這鎮壓的牌位破掉,應該就能破塔!


    柳含煙心中一笑,心中安定,因為他是知道這件事的,陳興華打第一層就是打破了魑的鎮壓牌位收服了魑魂,而現在鬾鬼也提到了這個牌位,看來這鬾鬼應該是真心臣服!


    想到此柳含煙道:那你帶我去找這牌位,我破了它,然後我們一起出塔!聽到柳含煙提到一起出塔,小兒鬼眼中忽而一亮,神情竟然很是期待,但是很快又變成了一副哀愁模樣,柳含煙見此問道: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小鬾伸手指了指柳含煙的傷處,那裏正在不斷的噴湧著陰氣,小鬾道:主人,你若是不受傷還有可能破了那牌位,可你現在這狀況怕是難了些!


    柳含煙看了看自己的傷處,而後表情堅毅的說道:你盡管帶我去找,到了再做計較。


    小鬾點點頭隨後前麵引路,柳含煙跟在小鬾身後慢慢又走迴了最初的那條山間小徑,沿著小徑向遠處的山間走去。


    走了很久,終於到到一處山坳所在,柳含煙此時身上的陰氣靈力已經流失大半,臉色陰暗漆黑,好像隨時便會化作飛灰一般,柳含煙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小鬾,你這鎮壓牌位到底在哪?還有你被陰陽殿收入浮屠塔不是你們自願的嗎?為何還要鎮壓?


    小鬾轉迴頭答道:主人放心前麵馬上就到,至於您說的什麽陰陽殿我不清楚,我們二十四鬼並不是同一時間被收入這浮屠塔的,我就進來很久了,我記得我進來的時候外麵正是大唐貞觀年間,不知現在世間是什麽光景了,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自願的,但我絕不是,而且我們在世間的實力遠比現在大些,要不然也不會被地府用浮屠塔收進來了。


    聽得此言,柳含煙心中略有所悟,自己跟鍾馗大哥也是大唐年間之人,而這鬾鬼可是顓頊之子,能耐絕不僅僅如此,而今卻認自己為主說明它在這浮屠塔內的實力一定是與外界相比有著天壤之別,而且按這鬾鬼所說它並不知道陰陽殿的事情,那麽說明這二十四鬼並不是陰陽殿所收用的,這浮屠塔乃地府初開之物,而陰陽殿根本無法駕馭這等法寶,難怪這陰陽殿手中持有這等寶物竟然還與我們道門打賭,那這陰陽浮屠塔到底怎麽到了陰陽殿手中的呢?


    此時的柳含煙滿腹的疑慮,可是現在想這些還有些早,眼前還是要先破了這層塔再說,剛想到此小鬾和柳含煙已經來到了一處山壁之下,這小鬾站在山壁下昂著頭指了指山壁之上道:主人我們到了。


    柳含煙沿著小鬾的手指望去,卻見這山壁之上赫然雕刻著四個字,“幽冥鎮鬾”柳含煙望著這處山壁一臉茫然的問道:小鬾,你管這叫牌位?


    小鬾聽後表情略有些無奈道:嗯,我被收進來就是這個樣子了,這個地方的樣子是我記憶中出生時的樣子,我那個時候還沒有紙張竹簡一類的東西,可能因為如此這鎮壓的牌位便大了些!


    柳含煙不禁苦笑道:這是大了些嗎?你這是讓我將這山給打碎啊!小鬾見柳含煙為難,光著屁股站在那裏有些不知所措的撓著自己的小腦袋,柳含煙無奈搖頭,然後邁步上前到山壁之下,伸手摸了摸麵前的石壁,觸感完全與真正的石頭一模一樣,敲了敲連個聲音都沒有,就是正常的山壁。


    柳含煙單手支撐著岩壁想了一會後忽然問道:小鬾,你說這裏是你出生時的樣子?小鬾聽後連連點頭,柳含煙接著道:也就是說此處其實並非真實景象,而是在你腦子裏的夢境。


    小鬾好像沒聽明白,表情顯得有些茫然,但是還是很配合的點點頭,柳含煙也沒這個時間與小鬾說明白,而是大步走向小鬾,邊走邊抽出了身後的判官筆,小鬾看到柳含煙這副模樣一時間有些慌了,連連後退嘴裏求饒道:主人,主人,怎麽了?


    柳含煙也不過多解釋,到了小鬾麵前出聲命令道:不動,不會傷你,閉上眼睛!小鬾聽後便很是聽話的站在那裏不再動彈,肉唿唿的小臉上緊張的都在用力,柳含煙到了近前,手持判官筆在小鬾額頭眉心處飛快寫下一個及其複雜的文字,口中念叨著;雨落三田潤五土,龍鳳飛升雲迴繞,山間三鹿風相伴,走字托底就成(haung)黃。


    此時畫在小鬾額頭的這個字看起來是一個極其複雜的漢字但更像是某種符篆一般,但不管這是什麽,這字一成忽然閃了一道金光便鑽進了小鬾的腦中,小鬾忽然表情開始痛苦,而隨著小鬾的表情變化,柳含煙發現身邊的景象也在飛速的變化,這山坳隆起後又凹陷,樹林從林立忽又變得荒蕪,巨石一會兒滾落一會兒碎成細沙,景物變換,時光好似也在飛逝。


    最後這周圍的景物終於慢慢停了下來,四周的景象也變成了普通的塔內景象,柳含煙心下暗道:原來自己一直在小鬾的夢中,而這小鬾這些年中都存在於自己的夢中,此時再看那處石壁卻發現眼前哪還有高聳的石壁存在,在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裏一個小小的石碑之上流動著一層黑金色的光暈。


    柳含煙心中暗喜,手中判官筆抬起便刺,想要一擊將這小石碑打的粉碎,然而當判官筆剛一接觸石碑之時,那黑金色的光暈忽然散發處強烈的光芒,當照射到柳含煙身上的時候,柳含煙隻感覺被一股巨力撞在了身上,一下子被撞飛出去老遠。


    這時小鬾睜開眼睛便看到柳含煙身在角落裏,匍匐在地上口吐鮮血的樣子,小鬾連忙跑過去攙扶,口中關切的問道:主人,怎麽樣?傷哪了?


    柳含煙抹了一把口中的鮮血,低聲道:仙天罡氣,這是後土娘娘立下的鎮魔石碑!小鬾此時一臉關切又很是無助道:主人,要不咱不砸牌位了,我們再想其它辦法。


    柳含煙看了一眼身上不斷外泄的陰氣,微微笑道:沒時間等了,要麽我就得殺掉你,這個方法倒是快些!


    小鬾一聽,咕咚一下咽了一口口水,然後不再吱聲了,柳含煙見此搖了搖頭,不禁苦笑,但突然臉色一變,表情變得十分冷峻,開口對身邊的小鬾說道:等下如果我魂飛魄散,你出得這浮屠塔後切不可肆意妄為,外麵還有天下道門之人守候,否則你出了這浮屠塔也下不了這天師山,切記。


    小鬾聽後連連點頭,而後柳含煙單手持判官筆立於額前,緊閉雙目接著忽然張開雙眼,眼中精光一現轉瞬即逝,這時柳含煙開口道:我乃柳含煙,天師鍾馗麾下案牘執筆,雖未受皇封,但親隨天師斬魔除鬼,雖為鬼魅之身,可身染天罡之氣,今日需破這鎮魔石碑以破浮屠塔救鬾魂出世,望後土娘娘見諒,得罪了!


    話音剛落,忽見柳含煙手中判官筆上出現黑金之氣環繞,而且這黑金之氣在判官筆上越繞越快,最後竟然形成了黑金色的氣旋,而這氣旋也將柳含煙持筆的手摧殘的麵目全非,柳含煙此時咬著牙冠,硬挺著這天罡之氣對自己的傷害,終於這些黑金之氣在急速旋轉之後,全都向著判官筆的尖端聚集並且在尖端形成了一個猶如鑽頭般不斷旋轉的氣旋,“嚇”柳含煙此時一聲斷喝手持判官筆猛地刺向這鎮魔石碑,當那黑金氣旋與石碑相撞之時,卻並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但卻見柳含煙手中的判官筆寸寸斷裂,一直延伸至柳含煙的手臂,而柳含煙這唯一的一條手臂也在小鬾的注視之下,肉眼可見的被生生絞碎。


    “轟”此時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起,而以柳含煙和石碑為中心,一股強大的衝擊力量迎麵撲來,站在不遠處的小鬾眼看著柳含煙的半邊身體被絞碎,剛想衝上去幫柳含煙,結果這股衝擊力直接將小鬾給掀飛了出去。


    小鬾那肉唿唿的身體直直飛撞到了牆邊,重重的摔落到了地上,這一陣連轟帶撞差點丟了小鬾的半條命,小鬾將將緩過來之後連忙爬起身來四處找尋柳含煙的身影,可是此時整個房間卻開始劇烈的震動起來,碎石不斷的掉落,小鬾抬頭看去,卻見頭頂的天花板正在不斷的延伸處出蛛網般的裂痕,轟,一塊天花板轟然砸落在小鬾麵前,小鬾那肉唿唿的小臉此時一臉焦急光著兩隻小腳丫衝進了煙塵之中。


    煙塵之內什麽都看不清,小鬾不斷的摸索著唿喊柳含煙,但是卻沒有得到絲毫迴應,小鬾越來越急心下焦躁,胸中鬱悶無比已經無法壓製,突然小鬾仰頭一聲大吼,小小的身體裏爆發出一股強大音波之力,將四散而下的碎石盡皆擊的粉碎,周圍的煙塵也隨之被驅散,而就在小鬾身旁幾米的位置,柳含煙躺在地上身上陰氣正在洶湧四散,小鬾見此連忙奔了過去,可是剛剛到了柳含煙身邊,柳含煙的身體忽然化作飛灰陰氣四散而開。


    小鬾嘴裏一個勁的喊著,別,別別,可是還是晚了一步,小鬾此時在不斷坍塌的浮屠塔內望著四散的柳含煙急的眼圈裏都水汪汪的就差哭出來了,不行,我怎麽也得把主人帶出去,哪怕是一縷神魂陰氣,否則我絕不可能走的出去。


    小鬾此時已經可以通過殘破的牆壁看到石橋下站著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道門中人了,它深知這麽出去沒人會相信自己說的話,保證會被人給滅了,所以無論如何也要帶柳含煙出浮屠塔,哪怕是一縷神魂呢!


    心念到此,小鬾一咬牙心一橫,抬起自己的胳膊張開嘴狠狠的咬了下去,接著雙眼含淚猛地一用力竟然生生將自己手臂上的一塊肉咬了下來,鮮血自傷處不斷外泄,然後小鬾不斷的將自己的鮮血灑向空中,這些星星點點的血滴飛至空中竟然將那些四散的點點陰氣吸引了過來,小鬾眼見有效,這下子更加賣力,又將自己的另一條手臂和兩條腿盡皆咬傷將這些血滴灑向空中,很快小鬾可能是放血太快,開始變得有氣無力動作開始變的緩慢起來。


    此時那些陰氣已經被吸附大半,小鬾這時也已經沒了力氣,最後眼看著浮屠塔即將坍塌,小鬾猛地一吸氣,一股巨大的吸力自小鬾口中傳來,將周圍的那些泛著陰藍幽光的血滴自身周吸進了自己的口中,當這些血滴全部被小鬾吸入口中後,小鬾鼓著肉唿唿的腮幫子邁著血淋淋的雙腿盡自己最大的力氣,最快的速度跑出了浮屠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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