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祭結束,尼爾漢不知所蹤。


    多婆羅的統治階層在尼爾漢的震天炮聲中損失殆盡,池南雪竟然成為了碩果僅存的最高級別的朝中大臣。


    幸存的池南雪與他的星月司告訴了多婆羅人一個事實:李重元便是多婆羅人口中代代相傳的大帝轉世。


    大帝轉世,你我皆為侍奉!


    善良樸實的多婆羅人成群結隊的趕往王宮,目的隻有一個:宣誓效忠!


    李重元站在王宮的宮牆上不斷的對著廣場上跪著的百姓揮手示意,腦海中閃過的畫麵跨越千年與此刻重合,竟然令李重元有些恍惚。


    “稟帝君,兩營軍民出海避禍,中途被天族截殺,危在旦夕。”


    “還有幾營軍民被天族圍在岸邊,驅趕著下海,死傷不計其數。”


    李重元仿佛看見夢魘手下的兩名營主在向自己匯報著那些軍民的慘狀。


    一千年前,這些人的祖先曾跪地磕頭,感謝自己舍生取義,救他們於水火。


    一千年後,這些人跪倒在自己的腳下,踐行著當初立下的誓言。


    可是他們又怎會知道,這其中隱藏著怎樣的一個陰謀。


    “迴宮。”


    李重元低低的喊了一聲,便拉著元寶兒轉身向宮內走去。


    身後,謫仙亦步亦趨,夜魔、夢魘、智叟緊隨其後,再往後是角木蛟、亢金龍等人。


    “爹爹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


    小元寶兒許是感覺出李重元身上散發出的寒意,眨巴著大眼睛不停的將目光掃向李重元。


    李重元伸手抄起元寶兒,用手指刮了刮小元寶兒高高的鼻梁。


    “爹爹突然有些生氣,想打某些人的屁股。”


    “那肯定不是我。不過,元寶兒還是願意哄哄爹爹。”


    說完,小元寶兒舉起手掌,掌心向上。不多時,一隻通體翠綠尾巴上帶有一抹紅色的小鳥“啾啾”叫著落在小元寶兒的掌心。


    小鳥兒憨態可掬,大搖大擺的在元寶兒的掌心遊走,時不時的還歪頭看向元寶兒。


    李重元大喜過望,想不到元寶兒六歲多的年紀,竟然有如此念力,永恆一族總算後繼有人。


    與之相比,天族的那些宵小伎倆似乎不值一提。


    “乖兒子,爹爹如你這般大時可沒有你這麽本事。”


    “真的麽?”小元寶兒興奮異常,“母親也誇我本事大。我嫌風大吵鬧,想讓它刮的小點,竟然真的變小了,隻是時辰稍短些。”


    “謫仙,你怎麽說?”


    “小主人似乎比主人要…要…那個一些。”


    謫仙斟酌了一番似乎並沒有找到更好的措辭,隻得打個馬虎眼,意圖蒙混過關。


    李重元眯著眼將臉湊近謫仙,


    “婆婆媽媽的,有什麽不能說的。我兒子比我強,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會小家子氣。”


    謫仙嘴巴緊閉,任憑李重元如何循循善誘,卻始終緘口不語。


    但凡少吃點虧,謫仙此刻怕是已經著了李重元的道兒。


    謫仙身後的夜魔幾人更是將頭埋下,不敢與李重元的目光對視。隻有角木蛟與亢金龍二人一臉茫然的看著李重元。


    自打與陛下相識以來,陛下總是鬱鬱寡歡,何曾有過如此歡脫的樣子。


    莫非眼前的陛下更多的還是前世大帝的本來麵目?


    既然如此,欣朝的皇帝,曾經的陛下,還保有幾分?


    角木蛟將目光轉向亢金龍,碰巧亢金龍也將目光轉向角木蛟,二人目光相遇,一股淡淡的哀傷在二人心中層層蕩漾。


    “我不是我,我一直是我。”


    李重元收迴目光淡淡的說了一句。似是說給別人,又似是說給自己。


    一句話醍醐灌頂,角木蛟與亢金龍豁然開朗。


    是誰有什麽打緊?


    一行人緩緩入了王宮。


    進到大殿,李重元並未登上王座,而是踢過來一團墊子直接席地而坐。


    “你們不必拘束,隨便找個地方坐下便是。”


    眾人齊聲應了一聲卻無人坐下,自然而然的分成兩列站在李重元的麵前。


    李重元並未強求,他從不在這些繁文縟節上過多糾纏。


    “夢魘,這一千年來,我可不止一次死在你的手上。天族那邊怎麽說?”


    夢魘低頭行禮,


    “帝君當年為應天劫,主動赴死,天族人卻一直以為是他們的策略奏效。為了防止帝君轉世,初時天族尚且派出臨淵這樣的人與我接洽,時日漸久,便無人重視。後來一直與我聯係的便是風息,已經被我手刃。”


    “風息?”李重元眉頭微皺,腦海中正在努力的搜索著有關風息的記憶。


    “實在沒聽過,怕是在我隕落後入的天族。如此看來,天族確實放鬆了警惕。”


    “天君對我不太尊重啊。”


    李重元似笑非笑的看著夢魘。


    “冤有頭債有主。”夢魘本就蒼白沒有血色的臉龐此刻顯的愈發蒼白,“我總不能要求天君一直派臨淵吧?”


    “呸。”李重元啐了一口,“臨淵給我提鞋都不配。老子在上界大殺四方的時候,臨淵還不知道在何處修行。”


    夜魔、夢魘、智叟三人齊齊將目光投向李重元,目光中多少帶著點欣慰。


    帝君還是那個帝君!


    威武霸氣,睥睨一切。


    反觀亢金龍等人的目光,熾熱,期盼,恨不得李重元立刻將上界的威風凜凜帶到此處。


    “爹爹曾說過,在上界,天君見你要恭恭敬敬,佛祖見你要自稱小僧。既然如此,爹爹與他們打架,勝算幾何?”


    角木蛟幾人連連點頭。小元寶兒提問的,也是他們迫切想知道的。


    “沒有勝算。”


    李重元一臉嚴肅。


    眾人聽完表情各異。


    夜魔等人將頭垂下一臉的無可奈何。


    反觀角木蛟等人,卻是有些神色黯然。


    隻有謫仙一人神色不變,眼神縹緲的望向遠處,似乎心思已經不在此處。


    元寶兒歎了一口氣,“爹爹剛剛可是說的自己如何如何厲害,原來是在吹牛。”


    “他們都不敢與我動手,隻會不停的作揖賠不是。架打不起來,自然就沒有勝算了。我總不能逼著他們認輸吧?”


    角木蛟等人聽完目瞪口呆,原來牛還可以吹的這麽清新脫俗。


    帝君果然是帝君。


    “帝君威武!”


    夜魔等人適時的誇了一句。


    角木蛟白了幾人一眼,顯然這些人跟的帝君久了,什麽時候該說什麽話,火侯掌握的剛剛好。


    “在上界,主人的身份還是要高貴一些的。永恆之族的無形帝君任誰都是要高看一眼的。”


    自打現身以來,一直有些木訥的謫仙,終於開口說話。


    此時的謫仙神采奕奕絲毫不見剛剛的遊離木訥。


    此話如同久旱逢甘露,天空突降蒙蒙細雨,有著潤物細無聲的舒服熨帖。


    “好說好說,都是各路神仙給麵子而已。”


    李重元笑容可掬,顯然剛剛謫仙的一句話令他的心情十分的愉悅。


    “既然爹爹如此神勇,為何還要下界與天族交惡?有什麽想法直接吩咐他們做便可,豈不是比與他們交戰來的簡單明了?”


    原本一臉戲謔的李重元突然間變的表情凝重,一股肅殺之氣自他向四周蔓延。


    夜魔等人似乎也受到感染一般,原本的輕鬆愜意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堅毅,眼神中帶著一絲殺意。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況且,一邊享受人族的供奉,一邊打壓人族,本就是天族人的共識。一個兩個我說的話或許有用,可是千個萬個又如何?我總不能將他們手起刀落哢嚓掉吧?”


    “有些事終歸是要自己去爭取的。”李重元從地上緩緩起身,“我能做的,就是喚醒他們。千年之期已至,我希望這次能為人族爭出一方天地,免去覆滅之苦。”


    “南雪,多婆羅你比較熟悉,希望你能短時間內整肅出一支軍隊,度海北上去往屏州,聽候差遣。”


    李重元背負雙手侃侃而談。


    “謫仙,你帳下的那些人幾經繁衍規模可觀。中原地區鍾靈毓秀,或許會有我們意想不到的能人異士,找到他們。”


    “夜魔,碧幽門門下弟子眾多,如何說服鐵勒與我們並肩作戰就交給你了。若是李俊嗣不肯配合,留他性命。”


    提到李俊嗣,李重元心下黯然。


    自己的轉世之路如此的舉步維艱,他李俊嗣又何嚐不是天族設下掣肘自己的一枚棋子?


    幾人領命而去,剩下幾人立在原處,目光灼灼的注視著李重元。


    “當年你手下十位營主,一部分到了此處,害的我丟了性命。另一部分繼續向南,想必就是如今的新竺吧?”


    李重元轉到夢魘的身前目不轉睛的盯著夢魘。


    剛剛恢複一臉蒼白的夢魘臉上又起了一層紅暈。


    雖然是李重元親自下的命令,可是幾次親手斷了李重元的轉世之路,夢魘心中還是有些忐忑,說話自然有些底氣不足。


    “確實有幾位營主帶著各自的一部分人到了如今的新竺地界。幾人實力相差無幾,最終王位在幾人的後人中輪番流轉。如今在新竺境內,脫不思家族勢大,新竺的王隻是個擺設。”


    在李重元的目光逼視下,夢魘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不可聞。


    “所以,恰盧最有可能的去向便是新竺吧?畢竟,脫不思家族一直與恰盧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摩蘇山為當年的帝君所化,如今帝君轉世歸來,帝君的相伴生也已然蘇醒,恰巧恰盧又隨他而去,新竺或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就是這個道理。”


    說罷,李重元牽著元寶兒的小手向王宮門外走去。


    “爹爹,我們這是要去哪?”


    “新竺。”


    沒錯,新竺。


    李重元在心中暗暗的對自己說。


    既然我已轉世,那裏我就一定要去走一遭。


    畢竟,那裏有我想要的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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